像化学方程式似的被配平,大白萝卜就是喜欢青菜不喜欢肉,根本容不得旁人置喙。
我喝得有点高,看着两人相携离去坐上车的背影,只觉得在街上的霓虹灯全都融在了一处,于是嬉笑怒骂也变得有滋味。
孤家寡人。
我在马路牙子边上等网约车,听见自己又念叨了一声,孤家寡人。
可又能怎么办呢。
男男女女这么多,我只看得见一个裴雁来。
洗去一身酒气,我躺在床上,半梦半醒间,骤然一个激灵,又爬起来摸手机。
在搜索引擎上搜索“腾源国际董事长”的词条,弹出来的页面里只有文字信息,没有图片。我好奇,又在社交软件上查了查,翻了半天才找到一张大型会议的合影。
对应着与会人员名单,我找到“裴崇”这个名字对应的那张脸。五官糊成一团,不甚清晰。
不知道是不是思虑太重,一些情绪触底反弹,第二天一早难以平复。
我企图暴力镇压。
其实在过去的绝大多数日子里,我的需求并不强烈。山不就我,我也不会去就山,这才是常态。可自从再见到裴雁来,我就像是重新活了一遍,身体各个机能从冬眠里复苏,不仅是那些过盛的独占欲和窥视欲。
但今天有点难办。
我背后发汗,暗骂了几句后,甚至下意识喊出裴雁来的名字。
随便怎样吧。
我自暴自弃地想,反正这是我家,反正没人会听见,更没有人会看见……
像是即将渴死在沙漠里的旅人,我抓起被褥,过度的呼吸让胸腔发痛,两颊带着耳后一起烧起来,近乎狂热地汲取被褥里经久浸透的香水味。
……如果是裴雁来。
怎样都可以。
不过是任他宰割罢了,我愿做刀俎下的鱼。我想要他施予我一场酣畅的疼痛。结果无非有二,成功戒断或是终身成瘾。
我的脸和耳朵都烧得红,在这个关头竟然还有心情权衡几秒,算了算,觉得第二种可能性更大一点。
我难耐地把被褥凑近鼻腔,又扭头埋进枕头里,犬齿咬住布料,很快濡/湿了一小片,我听见自己从牙关里溢出像动物那样难堪的响动,很丢脸。
……这人还在用那款香水,我拿到第一笔工资的时候买了同款,做夜安香,床铺上全是这种味道,记忆深刻。
白兰地还是威士忌?后调的广藿余韵被豆蔻干果裹着,荷尔蒙像迷幻剂让我头晕目眩。
我忘不掉。
Straight to heaven.
直达天堂。
我在最后一刻极致的愉悦中看到裴雁来的脸。
21 救人一命
21 救人一命
十二月中旬,二审开庭在即,成败在此一役。
时间紧任务重,为李阳鸣作无罪辩护的事又在舆论上闹得沸沸扬扬,网友得到信息的路子广而杂,真真假假,假假真真,分辨不清,于是骂什么的都有。
尽管鼎润是二十多年前就在首都站稳脚跟的大型律所,也几乎没一个人能不累得骂娘,忙得连轴转。
耿一直姥爷最近身体不好,没功夫拎他,他闲出屁来,一直想约我打球,连着三回都被我拒了。
最后一回邀请我是在晚上十一点,我们组除了一个怀着孕的姐姐回了家,其他人全都在加班。这富贵闲人还好意思腆着脸骂我,说我心里没他了。半晌又嬉皮笑脸问我,什么时候有时间和看上我的周小姐吃个便饭,把话说清,人电话都打了好几通到他那去了。
我盯了一天电脑眼睛都疼,当即发了条语音骂了回去。
“傻逼,滚。”
冤家路窄。
涉外也加班,何为思刚巧来到二楼,路过我身边。他红血丝也压了满眼,低头瞪我的样子挺吓人。
“骂谁呢你?”
都哪儿跟哪儿。
我累得也没有好脾气,没什么表情地看着他,说:“误会了,不是骂你的。”我把微信聊天页面在他面前晃了晃,点开语音条,把“傻逼,滚”这三个字又当着他面公放了一遍。
误会是解释清楚了,可何为思的脸色更黑了。
谢弈听见动静,出来和事:“咳……小山啊,我这有份八零九案的卷宗,你帮我送到裴律那儿吧。”
我还没来及接,何为思冷笑说:“别啊,裴律这么忙,让林小山送材料这不是存心惹人不痛快吗?”
这话明里暗里都在说之前我被裴雁来甩脸子那事,直戳我肺管子。
我不是好脾气的人,听他这话也来火,只可惜脸还没拉下来,李笑笑就过来抽走了谢奕手里的卷宗。
“山儿,裴律要咖啡,你去冲一杯,回头我一起送过去。”她顿了顿:“愣着干什么呢?干活儿去啊,先生们。”
她脸上的妆到了晚上略显暗沉,但盖不过艳色撩人,红唇一开一合,眉眼一抬,连何为思都闷声不吭不再作妖。
我起身往茶水间去。
茶水间里没别人,李笑笑站在我边上,把脚从高跟鞋里拿出来松了松脚踝:“你怎么得罪他了?”
我便折腾咖啡机边反问:“得罪谁?”
李笑笑答:“外面的,还有里面的。”显然也听说了关于我的办公室八卦。
等到咖啡做好,我才把咖啡递给她:“八字不和,相看两生厌。”
她定定地看了我一眼:“行啊,糊弄我。”
“哪儿敢啊。”我面无表情:“你想听什么?”
她笑了一声没说话,只用厚厚的一沓文件打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跟着她出了茶水间,在路过裴雁来办公室的时候,我下意识放慢了步调。
李笑笑喊我,我起先走神没听到,然后她就用肘关节顶了我一下:“帮我敲门,没手了。”
我如梦初醒,伸手敲了两下。
“请进。”是裴雁来的声音。
我想起什么,犹豫两秒,没能跟进去。临进门前,李笑笑很轻地瞥向我一眼。
门打开又关上,我从门缝里短暂地窥见裴雁来的脸。
他在李笑笑进门的时候习惯性抬眼,和她对视,礼节性地点了个头,微笑,算是打招呼,很快又低下去着手处理工作。
优雅俊美,又温和绅士,怎么看都完美得无懈可击,天塌下来也不会变脸。
门关上,我却中邪一样,背靠在墙边,伸着腿,愣着没走。
大约两分钟后,李笑笑又开门走了出来。她看到我呆在原地,把门合上,挑了挑眉:“有事儿?”
我其实想说点儿什么,但最后只摇摇头。
走出几步,李笑笑却主动开口问:“哎,山儿,咱裴律师高中的时候就这样吗?”
“什么?”
她解释:“听说他办公室的灯连着三个晚上都没关,像个机器人,觉都不用睡。我刚看他眼睛都熬红了,多嘴劝他休息一会儿,结果人家说‘没事,谢谢关心’。”
我脚步一顿,不听控制地慢了下来:“听谁说的?”
李笑笑回:“三楼老徐。他们搞涉外的最近也有个大案,下午闲聊的时候提了两句。”
我彻底迈不开步子了。
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