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七夕(下)若为了贪欢枉送了性命,那……(1 / 1)

回到驸马黑化前 清欢慢 3647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70章 .七夕(下)若为了贪欢枉送了性命,那……

  皇帝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很多人并不知道怎么回事。

  楚涟忧心忡忡道:“殿下为何要触怒龙颜?难道您就不怕陛下降罪?”

  怀真道:“陛下爱惜羽毛,不会随意给无辜之人降罪,你放心好了。”

  楚涟叹了口气道:“那首曲子究竟有何玄机?为何陛下会如此恼怒?”

  “现在别问,等过些时日就明白了。三郎呢?”她不愿多说,楚涟便也不好再问,回道:“被萧郎拉去玩了。”

  送走圣驾后她和卢娘去一边说话,谢珺便和其他人先走了,算算时间,也过去两三刻钟了,想必此刻正在酣战,怀真倒挺想看看他的马上英姿,便没有心情再应付楚涟,径直转身往后边去了。

  皇帝离开后,场中的热闹气氛有增无减,声势竟比先前还盛。

  楚涟带人将怀真送到了看台上,这才去前面忙别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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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葭葭总算瞅到机会凑了过来,激动道:“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到皇帝的出行仪仗,太壮观了。”

  怀真伏在栏杆上,遥望着场中激烈的战况,打趣道:“那你想不想嫁给做皇帝的人?”

  葭葭吓了一跳,拍着胸脯道:“殿下就别拿奴婢开玩笑了。”

  怀真没再往下说,眼神追逐着场中那个意气风发的绯色身影,面色轻松自如,竟似丝毫未受方才之事的影响。

  只听场上欢声雷动,怀真撇了撇嘴,眼中似有些困惑,转头对葭葭吩咐道:“让人准备盥洗之物,你家驸马待会儿就要过来了。”

  葭葭忙应声,正要离开时忍不住多问了一句,“谁去侍候?府中姐妹们怕您吃醋,恐怕都不敢的。”

  怀真只觉莫名其妙,哭笑不得道:“我有那么……行了,他又不是没长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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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珺匆匆奔上来时,怀真劈头便问道:“你那一杆并未尽力,这是何意?”

  他鬓角上还沾着晶莹的水珠,走上前缓了口气道:“我何必出这风头?真要赢了,还不得被人恨死。”

  怀真愈发困惑,好奇追问道:“这话什么意思?”

  他有些兴奋道:“我今儿才知道,你的仰慕者那么多。”

  怀真忍俊不禁道:“有何感想?”

  “既侥幸,又好有压力。”他半开玩笑道。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哦。”怀真笑道。

  “我生生世世都不会后悔。”他悄悄扣住了她的手,她在外面站了半晌,手掌热乎乎的,而他刚洗过,所以掌心一片清凉。

  怀真竟有些忸怩,粉颊低垂细声道:“大庭广众之下,注意点儿。”

  此刻正是散场时间,府中备了酒宴,宾客们去前厅时都会经过看台。

  台上张灯结彩/金碧辉煌,二人于雕栏前执手相看窃窃私语,若不是寻常打扮的话,还真有几分大婚当日新人露面接受恭贺的样子。

  即便隔了十余丈,过往之人也能感到两人之间静静流淌着的柔情蜜意。

  “哎,你瞧他们,就像一对新婚燕尔,腻歪的不行。这谢三也真是,光天化日之下都不知道避讳点儿。”

  “可劲儿酸吧,人家郎才女貌,太皇太后赐的婚,铁板钉钉的事,在自家亲热一下怎么了?你柳二在这瞎咋呼什么?”

  “我可不是酸,就是想不通。你说这谢三凭什么得到长公主青睐的?莫不是就靠一张脸?”

  “那也算本事啊,人家殿下什么都不缺,就算驸马仅有一副好皮囊,那也无所谓啊!高门男子娶妻纳妾专挑貌美的不也比比皆是吗?何况这谢三还真有几分本事,至少马术极佳,一个人顶咱们十个。”

  “嘁,军旅出身的人,弓马娴熟这有何稀罕?若是比琴棋书画,他能是我们的对手?”

  “嘘,小点声,听府上的婢女说,长公主可宝贝她未来夫君了,莫再议论。万一给听到了,把你逐出去,不仅你没脸了,你家老父的脸面也丢尽了。”

  ……

  其实底下的说话声,高台上还是可以辨地清的。

  怀真竖起耳朵倾听了半天,好几次忍俊不禁。

  “呶,人家夸你好看,开心不?”她一手环在谢珺腰上,调皮地捏了一把。

  谢珺自打和怀真在一起后,耳濡目染之下,慢慢也变得豁达起来,听到这样的议论并不以为忤,反倒厚着脸皮问她道:“真的好看吗?”

  怀真侧过头望着他,心里不由感慨,这一世相识两年多了,他还是和当日在广莫门外遇到时一样,除了肤色变深之外,竟丝毫不见沧桑,甚至愈发精神。

  她探手过去贴着他的面颊,感受着那凌厉硬朗的脸部线条,大拇指擦过饱满的下唇,满意地看着他颊边腾起一抹红晕,戏谑着道:“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他的脸登时火烫,懊恼道:“鬼才信呢!”

  怀真继续逗道:“是你问地我,我承认了你又不乐意。看来,别人夸你好看你也是不开心的。”

  “不是,他们可不是夸我,是说我以色侍人一无是处,就连你也连带着贬低了,你又不是那样肤浅的人。”他定了定神,勉力分辨道。

  能得到心上人的溢美之词,任谁都会心花怒放,他自也不能免俗。只是他从小甚少听到这样的褒奖,一时间难免有些别扭。

  “如何就贬低我了?”怀真有些好笑道:“以貌取人就是肤浅吗?那肤浅的男人可是一抓一大把,包括你的陛下。”

  谢珺不解,她便将日间卢娘的处境道了出来,忿忿道:“就算有心纳人为妃,也该等一切定下来再徐徐图之。何况这种事若不是你情我愿,做起来有何趣味?用强权压迫,污人清白,实在是卑鄙至极。”

  谢珺听完神色复杂沉默不语,怀真追问道:“你怎么看?”

  “身为人臣,不可妄议君主。”他叹息道。

  怀真既来气又有些后怕,没想到这种时候了他还偏袒着把他不当人的君主,唯恐他去了江南还拼死效忠,“就算你想做忠臣孝子,也得分清是非黑白吧?身为一国之君,毫无气度可言,费尽心思欺压弱女子算什么?你若连这种事都能向着他,那就当我瞎了眼,白白认识了你。由此可见,男人都是一丘之貉。”

  “泱泱,你……我当然不齿那种行径,可君臣有别,我不好评价。不能因为我也是男人,就活该受你迁怒吧?”谢珺无奈地捧起她的脸揉了揉,心中又疼又怜。

  “世家大族出身的人,无论男女满身都是心眼。别以为谁都和你一样天真,卢家娘子和你非亲非故,你为了她义愤填膺,却对我冷嘲热讽,这太无情了,我下午就要走了。”

  怀真一拍脑袋道:“糟糕,我差点忘了。”复又勾住他下巴,媚眼如丝道:“再以色侍人一次,如何?”

  谢珺方才听她编排皇帝时还心有戚戚焉,暗悔自己比皇帝更龌龊,皇帝只是动动心思,他却……

  可现在她一句话,他立刻便又心猿意马起来。

  **

  滴翠轩外绿竹擎天,碧梧四合。

  楼上湘帘高卷,地板上铺着绣毡竹簟,花梨影木案上设有瓜果和茶点。

  此处视野开阔,楼外绿意盎然生机勃勃,远眺假山叠嶂碧水悠悠。

  谢珺斜倚着朱栏而坐,衣襟散乱,隐约露出玉白的精壮胸膛,一手支着脑袋,一手轻抚着怀中美人。

  怀真枕在他腿上,钗横鬓乱,面上红晕尚未褪去,脑后秀发如云般散在他膝上,衬的那张小脸肤光胜雪娇艳至极。

  她唇角微翘,眉目含情,正温柔注视着纤手中那对陶瓷娃娃,心无旁骛地把玩着。

  谢珺等了良久,忍不住叹气,苦恼道:“怎么谁都能同我争宠?”

  方才正自温柔小意缱绻缠绵,不想宽衣解带时,她身上竟掉落了这对小玩意。

  只是电光火石之间,她的心思突然就飞走了,只顾柔情百转地摩挲着那俩小娃娃,浑然忘记了身畔还有个大活人被她撩拨地欲罢不能,正等着抚慰呢!

  他又不好催促,怕被她耻笑,便只得耐心等着,片刻之间如同一年,欲望消了又涨,涨了又消,总算看到她抬起美眸望了过来,心头登时一热,激动道:“泱泱,我们继续吗?”

  怀真此刻眸正神清,眼中再无半丝欲色,有些抱歉道:“我想……还是算了吧?”

  “嗯?那……好吧!”他虽极为惊愕,却只得将不满和委屈压下去,勉力平息着身上的焦躁和不适。

  他最终还是没忍住,闷声问道:“为何突然不要了?是我做的不好?还是……你对我这么快就腻味了?”

  怀真心情有些沉重,无心玩笑,摇头道:“净说傻话。”

  她想着有些事终归还是得面对,便坐起身来,揽住他的手臂,神色郑重道:“你就没想过,万一我怀孕了怎么办?”

  谢珺悚然一惊,面色一阵白一阵红,突然扬手掴了自己一巴掌,清脆的响声把怀真吓了一跳,“你这是作甚?”

  他懊悔不已,忙不迭地道歉,怀真昨日已经暗示过他,但他可能以为她在开玩笑,并未放在心上,这会儿欲念被中途打断,在强大的落差之下,脑中才开始清明,得以认真考虑她所提出的疑虑。

  怀真有过前车之鉴,所以心中一直惴惴,即便昨日情难自禁,在紧要关头也没忘了让他抽身而出,即便如此,还是担心地一宿没睡好,唯恐意外致孕。

  若为了贪欢枉送了性命,那可就不值当了。

  谢珺虽不知道怀真心中的隐忧,但也明白兹事体大,可不敢放纵,再三向她保证以后绝不越雷池一步。

  怀真用鲛绡帕子包了冰块,给他敷着脸上的红肿,“你这样子,待会儿别人看到了,还以为我动的手。”

  “你原本就该动手打醒我,的确是我的疏忽,昨日脑子发热,今日竟然又……”怀真纤指点在他唇上,打断道:“昨日是狼狈为奸,你不要太自责。何况都过去了,别再提了。”

  他捉住她的手指,贴在唇上吻了吻,呢喃道:“好,都听你的。”

  怀真将半融的冰块放回盘中,望着玉盘旁边的磨合罗娃娃,思忖再三,还是开口问道:“三郎,你喜欢小孩子吗?”

  谢珺眼前一脸,下意识道:“喜……”突然又摇了摇头,“不喜欢,小孩子很烦人的,我一点儿都不喜欢。”

  他隐约觉得她有苦衷,她望着那两个小娃娃时眼中虽有很深的感情,却也有强烈的挣扎和痛苦,他猜想她应该不想生孩子,或者因为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不愿要孩子。

  只要是夫妻之间的事,无论什么,将来都是要以她为准的。孩子可有可无,若她不想要那就不要,他也并无多大执念。

  他肯撒谎,她心里既感动又悲伤。她当然知道他喜欢小孩子,他曾把幼年缺失的父爱,一点一滴全倾注到了与他并无血缘关系的孩子身上。

  怀真默然半晌,突然直起身拆开他的发冠,勾出一缕青丝,与自己的并为一股编了个同心结,又自腰间的穗子中抽出一根细丝绳密密匝匝地系好,抬起湿漉漉的眼眸,笑望着他甜甜道:“三郎,此后余生,我们的心永远拧在一处。”

  他似懂非懂,衔住她的唇辗转吮吻了一番,拔出所配短剑,将那只小巧的同心结割下来,郑重其事的包好放进了贴身衣袋中。

  怀真望见把柄精致的短剑时,眼睛突然像被烫到了,只感到一阵灼痛。

  她下意识地想探手去摸,最终还是没敢妄动。那把短剑在她身畔躺了二十年,奈何魂魄无形无质,即便触手可得,但她也从未抚触过那冷硬的质感。

  除此之外,还有一片护心甲,于他而言都是从不离身之物。不知为何,却在她死后封在了棺中。

  “三郎,我对你的前程并无多大期许,至少如今这种情势下,我只想让你保重性命。将来你面临选择时只要权衡利弊就行了,无需顾念我。切记,切记!”她压下心头悸动,再三叮咛。

  谢珺不明所以,念及她如今的处境,不觉忧心忡忡,“你明知陛下决意出兵,为何今日还要触他霉头?”

  “那首曲子又不是单给他一个人听的,我也想让你听一听,日后行事前切记要三思。”她语气隐晦道。

  “别为我担心,等你一走我就回南阳郡。那边的田宅我早就派人去打理了,我可不想在洛阳仰人鼻息艰难度日。你若有机会,别忘了托人给我报平安。”

  到得后来,对未来的茫然和当下里生离死别的悲怆已经冲淡了相见的喜悦。

  说起来倒也应景,因为七夕原本就不是什么喜庆的节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