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折柳我也侍候你一次吧!(1 / 1)

回到驸马黑化前 清欢慢 3683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133章 .折柳我也侍候你一次吧!

  两日过得飞快,转眼到了离别之时。

  怀真早早便起来,梳洗更衣毕,从被窝里拖出睡眼惺忪的谢珺,抱住他的手臂晃了晃,娇声道:“懒虫,该起来了,待会儿要送我去渡口。”

  谢珺揉了揉眼,看到身畔依着一个美人,鸦鬓袅袅,双眉拂翠,秋水盈盈,樱唇微启,正满含柔情蜜意地望着他,登时醒过神来,长臂一收将她卷进怀里,凑过去便欲亲吻。

  怀真抬手掩住他的嘴,笑着推拒道:“别乱动,妆要花了。”

  谢珺捧住她芙蓉含露般娇艳清丽的脸容,仔细端详了一番,疑惑道:“我家泱泱天生丽质,哪儿有妆?我瞧不出来。”说着伸出手指往她颊边搓去。

  怀真惊地‘哎呦’了一声,急忙闪身躲开,恨铁不成钢地拧着他的耳朵道:“刚还想夸你近来说话愈来愈中听了,你就找打了?”

  谢珺慌忙讨饶,故意做出夸张地滑稽样子逗她发笑。

  正自笑闹时,就听到帐外婢女的声音,“殿下,驸马可要净脸?”

  怀真忙从他怀中坐起,回道:“送进来吧!”

  谢珺忙起身下榻,整了整衣襟准备洗漱。

  两名婢女托着铜盆并巾栉等物轻手轻脚走了进来,放好后便悄悄退到了一边。

  谢珺卷起袖子摘下眼罩,盥漱毕拭干手脸后又戴上,就着婢女手中的铜镜自己整发。

  那边怀真已经替他搭好了衣冠鞋履,冉冉走上前来,拿过他手中的牙梳道:“我来,你们退下吧!”

  婢女们忙收拾了器具,应声退下。

  怀真引他至自己妆台前坐下,手搭在他肩上微笑道:“你每晚侍候我也怪辛苦的,我也侍候你一次吧!”

  谢珺正襟危坐,重又解下眼罩拿在手中把玩着,低眉浅笑道:“为夫不敢居功,只要泱泱快活就行了。”

  怀真笑着将广袖拂至肘,“谢谢,我快活得很。”说罢敛衣跪在他身后,先拆开发髻,随后将满捧青丝握于左掌中,右手持牙梳细细梳散。

  玉容俊颜映于镜中,皆含情脉脉欲说还休,仿如一对璧人。

  谢珺缓缓抬眸望向镜中,看到她专注温柔的神情,心头便如暖风拂过,荡起了万千点涟漪。

  他忍不住抬手掩住了左眸,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神色僵硬咬紧了下唇。

  怀真感觉到气氛微变,百忙中抬眸望了眼镜中,看到他那副样子,便知道他又在自伤自怜了,遂用膝盖在他后腰顶了一下,道:“胡思乱想什么呢?”

  “没……没有。”谢珺回过神来,抬手抚着光洁柔滑的皓腕,摇头道。

  怀真纤指在他浓密的鬓发间拨弄了半晌,满意地点头道:“再未生出新白发,看来最近心境还不错,要保持。”

  谢珺得她夸奖,心头便如浸了蜜一般,唇角不由得泛起了笑意,渐渐将方才一闪而过的酸楚抛到了脑后。

  怀真将发拢起,灵巧地挽好了髻,插上簪子。又帮他系好眼罩,戴上幞头后,这才总算齐整,往镜中一看,不觉赞道:“好俊的郎君,谁家的?”

  谢珺失笑,起身道:“怀真长公主家的。”他自己去更衣,怀真则跑去自己箱笼中翻找东西。

  待他换好衣袍后,就见怀真手捧卷轴笑吟吟地走了过来,神秘兮兮道:“送你的礼物。”

  “礼物?”谢珺惊奇地接过来,掀袍坐下,欢喜地解开丝带徐徐展开。

  扉页有题字,‘泱泱语:三郎,此吾闲时所绘,别后若念吾,即看。’

  “你画的自己?”谢珺喜不自胜,忙又展开了几分,映入眼帘的是一副墨线勾勒的写意人物画,远处屋宇鳞次栉比,中间高脊上站着一个英武笔挺的少年,正抬手去扶对面摇摇欲坠的娇小少女。

  左侧题着一行小字‘承安二十一年仲夏,记于崔园行馆别院’。

  他顿时满面惊喜,轻抚着画中小人,感慨道:“那是我们第二次相遇,你还是个小女孩。”

  “记性挺好的嘛!”怀真伸出手指在他脸颊上戳了戳,笑道:“你那时候可真是细皮嫩肉。”

  谢珺撇了撇嘴,哼道:“你也会有老去的一天。”

  怀真收回手指,笑嘻嘻道:“反正你比我更老。”

  第二幅是校场学艺,少女弯弓搭箭蓄势待发,对面少年举着箭靶,旁边围着三个看热闹的。

  谢珺扫视了一眼,认出稍远的那个双手抱臂高大昂藏的青年是符愿,他旁边勾肩搭背的两人是萧祁和陆琨,不由啧啧称奇,“寥寥几笔,画出的人物却神形俱备,真令人佩服!”

  怀真笑而不语,敛衣在他身畔落座。

  谢珺继续往下翻,面上笑意越来越浓,待看到她送他出征时的情景,竟不由红了眼眶。

  怀真挽住他的手臂,指着画卷柔声道:“呶,很快就回来了。”

  再展开一面,就看到二人依偎在蔷薇花架前交颈缠绵,一只小鹿儿窝在旁边的草地上。

  画卷至此换成了温馨亮丽的写意着色,画中少女身穿青罗单衫碧缬裙,少年则是绯袍黑靴。

  下一个画面少女已经换了衣裙,场景也变成了亭中。

  少女倚柱而坐,少年伏在她膝上酣睡,虽看不到神容表情,却能感觉到扑面而来的缱绻温情。

  谢珺看到这里,脸颊微微泛起红晕,怀真打趣道:“都过去那么久了,你还会害羞?”说罢探手至他袍底握了一下,不禁吸了口气,悄悄缩了回去。

  谢珺笑道:“比之当日如何?”

  怀真把脸埋在他臂弯里,小声道:“益发伟岸壮观。”

  接着的两幅‘清池掠影’和‘书楼夕照’中皆有小鹿,谢珺笑问道:“你的鹿儿可还好?”

  怀真道:“离开洛阳时送到城外鹿苑寄养着,它那样聪敏,定当无恙。”她竖起四根手指道:“你这一天在我家换了四个地方,是想赖着不走吧?”

  确是如此,那一日天擦黑他才回家,劈头盖脸地挨了一顿打。

  看到同车图后,他立刻便想起了后面泛舟时的春情无限,登时呼吸一浊,暗想着她肯定不会画出那样露骨的情景。

  怀真看出他心中所想,脸上闪过不怀好意的笑。

  谢珺并未察觉到,于是当画面冷不丁变成他衣衫不整,她以手抚慰时,着实大吃了一惊。

  “我、我……”他忙用手掩住,结结巴巴道:“我当时……当时穿着衣裳呢!”

  怀真戏谑道:“可是在我眼中,你是袒胸露怀的。何况袴子都解了,还在意这点细节吗?”

  他深吸了口气,轻轻挪开指缝,偷瞥了一眼,正好看到从少女纤手中露出的半截麈柄,呆头呆脑粉光致致,慌忙别过脸去,面红耳赤道:“真是羞死人了,那种东西……为何画得如此细致?。”

  怀真耸了耸肩,笑道:“我画的不像吗?你瞧瞧,多漂亮,多诱人啊,那可是我们初次相见,我能不让它露次脸吗?”

  “丑死了丑死了。”他闭着眼睛,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展开至下一面,看了眼不由惊叹道:“这么快就到太皇太后赐婚了?”

  怀真嘟着嘴道:“那可是我厚着脸皮求来的,谁知道人算不如天算。”

  谢珺忙搂住她安慰道:“好事多磨,老天终究没有亏待我们。”

  怀真无奈地摇头,只觉得他心性变得实在太过,竟如此容易满足,有些不合常理。

  “呀,这个真好看。”他已经翻到了镜前袒露心迹的画面。

  地上裙衫委地,两人相对而立,虽身无寸缕,却丝毫不觉淫猥。

  画中少年颀长挺拔骨肉匀亭,少女苗条柔美曲线玲珑。

  那一天他从少年蜕变成了真正的男人,此后便义无反顾地踏上了一条不归路。

  回来的时候,他失去了半条命,失去了所有功名,失去了最后的亲情,也永远失去了一只眼睛。

  可是他的爱人从未放弃过他。

  一念及此,他的眼眶不由得浸出了泪意。

  怀真跪起身,捧着他的脸温柔细致地擦拭着,柔声道:“三郎不哭,后来一切都好了,不是吗?”

  他点了点头,似乎有些茫然,哑声问道:“那以后也会好的,是不是?”

  “是!”怀真笃定道。

  他轻轻吸了吸鼻子,还想继续翻阅画卷,却被怀真收了起来,“后面都成春宫图了,不适合晨起时看。”

  谢珺震惊不已,闹着想要再看两眼,怀真忙制止道:“画的是你我二人的脸,你真要当着我面看?”

  他愈发心痒,思忖再三,还是压住了好奇心,揽住她闷笑着问道:“你整日那么忙,哪来的这等闲情逸致?”

  “随手画几笔,经年累月,就攒了这么多。”

  她微红着脸解释道:“当日借别人的春宫画册欣赏,因画中男子无论相貌还是体态都太过潦草敷衍,所以我原本是打算以你为原型,画三尺见方的春宫图贴满卧榻助兴,后来一是没时间,二是怕你难为情,就作罢了。”

  谢珺听得一愣一愣,竟不知她还有过如此豪情壮志,凝眉想了一下,忍不住发问:“是我和你吗?”

  怀真忍俊不禁,反问道:“不然你想和谁呀?”

  他便突然来了兴致,喘了口气,舔着干燥的唇角,望向她道:“我欢喜着呢,才不会难为情。等下次团聚了,我们可以这样布置新居。”

  “好主意,那就做成壁画吧,找专门的画师来绘制,把脸留给我画就行了。”怀真跃跃欲试道。

  两人聊得热火朝天,直到婢女提醒早膳备好了,这才相携起身。

  谢珺将画轴仔细收好,苦笑道:“以后的漫漫长夜,可就指望这个宝贝相伴了。”

  怀真笑着弹他脑门,嗔道:“有点出息吧,一天天的,心思都在哪儿呢?往回有的是事情忙。”

  “可我就这点儿出息呀,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大言不惭地道,牵起她出了营帐。

  **

  渡口梨花落如雪,河边细草绿如茵。

  清风过处,漫天白花簌簌飞舞,拂了一身还满。

  水面整整齐齐排列着十余艘大船,仆役们正一趟趟搬运着行李,船夫和水手们往来于跳板上接应。

  怀真先与送行的百姓们道别,承诺将来只要平凉有难,她一定不会袖手旁观。

  谢珺从旁附和,表示他们夫妻一心,绝不离弃西北百姓。

  这边民风开放,礼教不严,所以百姓们看着他俩手挽手的亲热样子也见怪不怪,一波波地围拢过来祝他们白头偕老早生贵子……

  怀真不太听得懂本地话,幸好有谢珺,一句句译给她听,有时候故意插科打诨,逗得她捧腹大笑,不知不觉便忘了离别之伤。

  谢珺送她到栈桥边,随从皆已登船,他却攥着她的手不放。

  怀真打起精神,低头望着脚边的落花道:“以往每次都是我为你送行,这回轮到你送我了。”

  他不声不响地从袖中拿出一支柳条编成的环,套在了她腕上。

  怀真笑道:“哪儿来的?我还以为你要送我一枝梨花。”

  他哽咽了一下,语声带着浓浓的鼻音,强颜欢笑道:“哪能呢?我可不想你离开我。”

  他说着从腰间解下随身所佩短剑,轻轻放在她掌中,叮嘱道:“泱泱,前路莫测,保护好自己,一路平安!”

  怀真如今不再害怕了,坦然握住剑鞘道:“我会的,你也要保重。”

  她将短剑插入腰带,握住他的手掌覆在衣襟上,嫣然一笑道:“明春你可得给在我身边,不然谁帮我挠痒?”

  谢珺破涕为笑,郑重点头道:“为夫遵命!”

  “我得走了,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三郎,保重。”她放脱了他的手,转身走向了跳板。

  赵雪柏和菁菁正在接应,三人一起登船而去。

  长龙似地船队越行越远,最终变成了水天相接处的小黑点。

  谢珺怔怔地坐在栈桥上,低头望着水面打着旋儿的梨花,心想着若他的眼睛没有损伤,也许能看得更远吧!

  身后传来噔噔噔的脚步声,一个少年奔过来叉手行礼,问道:“主君,咱们还回高平吗?”

  谢珺摇头道:“传令各军,十日后往泥阳集合。”

  “是!”少年转身去了。

  他是洛阳人,在高平安家不到两年,却不知不觉把那里当成了真正的家。

  可是如今他的妻子走了,那个家也就空了,他便不愿再回去了。

  以后还会有新家的,他苦笑着安慰自己。只要她还活着,那么无论离别有多久,总会有重逢的一天。

  他摇了摇头,将脑中的离愁别绪甩了出去,起身大步往回走去。

  该宣战了,他扬眉冷笑。无论燕王还是他那个不知是否出生了的儿子,从这一刻起,都将列入他的复仇名单。

  还有谁呢?

  常侍谒者李文优,虎贲左仆射孙兆和,虎贲右陛长常铎,黄门丞侯吉,北宫卫士丞梁樽……

  他要为她们母女报仇,为他们的儿孙报仇,也要为自己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