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城市里独自徘徊呢?当整个伦敦都披上了黑色的裹尸布时,我为什么独自留在这里呢?我感到了难以忍受的孤独。我的脑子里想起了早已忘记的老朋友,我想到了药铺里的毒药,还有商人储藏的葡萄酒和烈酒;我想起了那个充满绝望的可怜人,就我目前所知,只有我们两个人分享着这个城市的统治权……
我走过大理石拱门来到牛津街,这里又出现了黑尘和几具死尸,从几幢房子的地窖的格子里传出了不祥的气味。走了这么长时间之后,我非常口渴。我费了不少劲儿才打破一家酒店的门,在里面有一些食物和饮料。吃完以后,我感到很疲倦,于是走进酒吧后的一间餐室,找到一张黑色的马鬃沙发睡下了。
我醒过来的时候,耳边仍然响着凄惨的哀号声。不停的“乌拉,乌拉,乌拉,乌拉。”现在已经是黄昏了,我在酒吧里吃了点饼干和奶酪——那里还有一个装肉的柜子,但是里面生满了蛆——我从静静的住宅区遛哒到贝克街——我只记得波特曼广场——最后到了摄政公园。当我来到摄政街时,在夕阳下,远处树林的上面露出了一个火星人的头罩,哀号声就是从那里传出来的。我并不感到害怕。我若无其事地朝他走去。我看了他一会儿,他没有移动。他好象站在那里叫着,但我不知道是为什么。
我想作出一个行动计划。不停的“乌拉,乌拉,乌拉,乌拉,”声把我的脑子搞糊涂了。也许因为太疲惫的缘故,我竟顾不上害怕了。我太想弄明白这个单调的号声的原因,好奇心压过了恐惧。我从公园转回来,走上了公园路,打算绕过公园,沿着一排房子屋檐走过去,从圣约翰树林那边望一望这个站着不动哀号的火星人。贝克街外面大约200码处我听到了一大群狗叫声。我先看到一只狗嘴里叼着一块腐烂的红肉朝我冲过来,后面跟着一群饿狗。狗在我的身边绕了一个大弯想躲开我,好象怕我跟它争食似的。当狗吠声消失在静静的路上,“乌拉,乌拉,乌拉,乌拉,”的哀号声又响了起来。
我在走到圣约翰车站的半路上,遇到了毁坏的修理机。开始我还以为一幢房子倒在了路当中。我爬到了废墟的上面,才看见这个机器的参孙(圣经里的一个大力士)躺在地上自己的废墟里,触手有的弯了,有的折断了。机器的前半部分给撞碎了。他象是笔直地撞到了房子上,倒在了房子的废墟上。看起来修理机象是失去了火星人的控制。我没法爬到废墟上去看个清楚,夜色茫茫,火星人座位上的斑斑血迹和给狗咬剩下的软骨都看不见了。
我朝樱草山走去,对看到的所有事情都感到很惊奇。在更远的地方,从树林的间隙里,我看见了第二个火星人,和第一个一样,他一声不响地站在动物园对面的公园里。在离废墟不远的地方躺着损坏的修理机,我在那里又看见了红草,在摄政运河里布满一大团象海绵一样的暗红色植物。
当我穿过桥,“乌拉,乌拉,乌拉,乌拉,”的叫声停下来了。这声音好象是给打断了。叫声就象雷声一样停止了。
在夜色下,四周的房子渐渐变得模糊了,公园附近的树林也越来越黑。我身边的废墟上到处爬满了红草,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朝我爬过来。深夜,恐惧和神秘的根源到来了。但是那绝望,孤独的叫声却变得可以忍受了;它使伦敦又有了生机,也让我有了精神。然后突然起了变化,发生了什么事——我不知道是什么——然后就是寂静。只有死一般的沉寂。
伦敦象幽灵一样地注视着我。房子的窗户象是骷髅上的眼窝一样。在我的想象中,有千百个敌人悄悄移动着。恐惧抓住了我,对自己的鲁莽行为感到恐惧。面前的路变得漆黑一片,好象盖上了柏油一样。我看见一个扭曲的身躯横卧在路上。我不敢再往前走了。我转到了圣约翰树林路,向吉尔朋跑去,逃离这可怕的寂静。我在哈罗路上一间马车夫的房间里藏到半夜,躲避黑夜和寂静。但是黎明之前,我的勇气又恢复了,天上依然星光闪耀,我又一次朝摄政公园走去。我在街道上走迷了路,后来,我沿着一条长长的大街望去,在黎明的微光下看到了樱草山的轮廓。在山顶上,一个火星人高高地在星光底下站着,象其他的火星人一样纹丝不动。
一个疯狂的念头缠住了我。我想一死了之。我甚至都不想自己动手杀死自己。我大胆地朝火星巨人走去,我走近的时候,天光已经放亮,看见一群黑色的鸟在火星人的头罩上方盘旋着。我的心猛跳着,在路上奔了起来。
我跑着穿过圣爱德蒙巷的红草丛(我趟过通往阿尔波特路自来水管喷出的齐胸深的水流),在日出之前,到了草地上。山顶上围起了高高的土堆,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堡垒——那是火星人修建的最大的,最后一个工事——土堆的后面升起一缕青烟。一只狗急急忙忙地跑了过去。我脑子里闪过的一个念头渐渐变成真的,变得不可思议起来。当我朝山上一动不动的火星人跑去的时候,心中没有恐惧,只有狂野的,令人颤抖的狂喜。在头罩的外面垂着软软的褐色肉片,饥饿的鸟在上面撕咬着。
转眼间我爬上了土墙,站在它的顶上,堡垒的内部就呈现在我眼皮底下。这个地方很大,里面到处都是巨大的机器,一堆堆的材料和奇怪的遮蔽物。到处都是火星人,有的还在翻倒的战斗机器里,有的留在僵硬的修理机里,还有十几个已经发黑,静静地排成一行——都死了!他们给造成腐烂和疾病的细菌杀死了,他们对细菌完全没有准备;他们象红草一样给杀死了;他们没有给人类的武器征服,却给地球上这种最不起眼的东西征服了。上帝以他的智慧,把细菌放在了地球上。
要不是恐惧和灾难蒙住了我们的眼睛,我们是应该预料到这个结果的。从远古时代,细菌就摧残着人类——自从生命开始后,它们就摧残着我们祖先的生命。但是通过自然选择我们人类发展了抵抗力,我们对每种细菌都会作一番顽强的抵抗,对许多细菌——比方那些引起死尸腐烂的细菌——我们的身体已经产生了完全的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