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罗兰,坐在旁边的其他三位班卓也露出了认同的目光。在他们看来龙离就是贵族推出来的一枚棋子,一条到处咬人的狗。咬完了公会又来咬同盟,被贵族操纵着到处撒欢。
“东南战区落到了他手里,实际上也就是落到了他的主子手里,看来一直在旁边观望的贵族也终于打算开始行动了。”
莱格尔作为五人中最年轻的一位,正担当着五人中的谋士角色。他早就对现在的情况有所预估,因此结论下的也是相当肯定。
“这次冰封期一结束,蓝海这边的全面战争就会开始。”
“让贵族和公会狗咬狗去吧。”转着手上的茶杯,说话的默克多一脸漫不经心。“反正只要拿到飞船,我们的任务就完成了。”
“一想到不用再忍受那些肮脏的乡巴佬,我就感到由衷的愉悦。”不喜言辞的迪奥一语道出了在座这五位班卓的共同心声,或低沉或高亢的笑声在明亮的会议室中齐声响起。
而此刻,刚刚被同盟五位最高议员作为话题的龙离,正在遥远的里海东海岸旁一座名叫阿克套的小城外徘徊。
阿克套的城墙不好爬,好容易找了个监视的死角爬进了城,龙离还没来得及高兴,就又看到了一面只比身后那面低一点的内墙。而且很不幸的,内墙墙头上的巡逻部队是身后那面外墙上的两倍还多。正对着一排士兵的视线,龙离畏畏缩缩的趴到了两面城墙中间的雪地上。
天黑了,灯亮了。
右平移,再右平移,龙离趴在雪地上缓慢的挪动着自己的身体,努力向着右边那块灯光照耀不到的阴影中前进。想要悄无声息的爬上那面内城墙是不可能的,从城门潜入更不可能,龙离趴在阴影中的雪地上,脸朝下闭上了眼。
雪地不断下陷,龙离的身体接触到了坚硬的土层,被冰水渗透的土地比钢铁还要坚硬,将足以烧融铁石的高温凝聚到双手,他在自己身下挖出一个足以蹲着藏身的小坑。小心而快速的将坑外用积雪隐藏起来,龙离开始了土拨鼠一样的挖掘前进。在心里计算着距离,将全部注意力投放到头顶的地面上,龙离找了个安静的地方,破土而出。
青石地板砰然碎裂,龙离从土里探出头,扯掉罩在脑袋上的兜帽深深的吸了口地面上清新的空气。他抬起眼,愕然对上一双比他还要惊愕的棕色眼瞳。
温暖的焰光照耀下,炎龙神萨尔托的雕像充满了力量和威严,龙离与侍奉炎龙神萨尔托的年轻牧师大眼对小眼,心里一瞬间转了好几个念头,他最终还是扯开嘴角,笑着冲对方挥了挥右手。
“嗨。”
牧师张大了嘴,眼见一声绝对不小的惊叫就要从他口中冒出,龙离无声叹了口气。
“安息吧。”
没有鲜血喷涌的镜头,一切都进行的沉默而快速。年轻牧师的尸体替代了龙离被塞进了土洞里,连同龙离那件沾满了泥土的白色斗篷一起。龙离从旁边一条长木椅上拆下一块木料,封住了土洞的洞口,接着他把散落在旁边的青石碎块仔细的放回原位,不认真查看根本就发觉不了这里的异状。
缓步走出教堂,龙离的身影隐没在夜色中,消失不见。
夜已深,人未眠。
杨·克莱因喝了口凉茶抽了口烟,一道又一道命令从他口中发出,并被迅速传达到执行人的耳中。办公室的房门被不断的打开又合上,各式各样的信息从他的情报网传递回来,让他思考的时间越来越长,也让他发布命令的速度越来越慢。
每到这种时候,他就很想念多利。
对方作为辅佐官的才能是毋庸置疑的,然而却很可悲的有着一颗太过柔软善良的心灵。当初在发现这一点之后,杨·克莱因就着手开始改造多利这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然而到了最后,却好像是他自己被改造了。
而且在这个过程中,杨·克莱因发现自己对多利的感情似乎变了质。他想让对方留在自己身边,不再单单是为了对方的才能,更多了一些不可理喻毫无道理的执着。
“可笑。”
嘶哑的声音在室中悄然回荡,久久未消。
克莱因城北方的苍茫雪原中,一支小规模的车队正在夜色中向南疾驰。车厢上漆着代表审判所的十字双剑标记,乘坐在车里的是十二名‘裁决者’,以及三十名‘赤犬’。
有着一头血红色长发的男人坐在车厢角落,细心的擦拭着自己的锁链。
他不是多利,他不喜欢逃避。要他一辈子像狗一样缩起尾巴四处逃避,不如让他去死。他是赤练,审判所‘赤犬’部队的指挥官赤练。从来只有他带给别人恐惧,而没有人能让他感到恐惧。恐惧会让他失去拥有的尊严和骄傲,从此沦为不值一提的失败者。
无法容忍。
杀了他,或者死——这就是赤练给自己的答案。。
萧瑟的冰风从漆黑的雪原中掠过,焰灯的光芒在路旁明灭不定,酒馆的小妖精吹奏起思乡的小调,母亲为沉睡的孩子掖上被角。
几缕微弱的月光突破了厚密的云层,血色光辉洒落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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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迎接即将抵达的夺取部队,小城阿克套已经全面戒严。一到夜晚,街道上除了巡逻的军队之外再无任何人踪。龙离一离开小教堂就立刻发现了这一点,他果断的再次回到了那间小教堂内。
找了个靠墙的角落坐下,龙离放松的靠到椅背上,看向教堂前方那座威严的炎龙神雕像。焰灯的光芒几乎全部都集中在雕像那里,让人产生光芒似乎是从雕像上散发出来的错觉。
无意义的杀戮是不对的,那么有意义的杀戮就可以被允许吗?
龙离的目光移到教堂中的某处,那下面有一具尸体,是他刚刚亲手埋下去的。
如果说有意义的杀戮是被允许的,那么他可以立刻为杀死这个素不相识的人类找出无数个合理的理由。可惜无论是无意义还是有意义,杀戮就是杀戮,罪就是罪。正因为比谁都清楚这一点,所以他才从不为自己找任何理由。因为无论什么理由,都无法让他感到心安理得,毫无负担。
一报还一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犯了罪迟早要遭报应,这报应无关老天,无关命运,甚至无关世间的法律。这是人与人之间的因果,无法逃脱永不中断的因果之线。
被无数因果缠绕,人就变成了怪物。
蓦然挥散脑海中那些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