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央帝
金军校场在莫城东北方向的郊外,一片广袤的草原处,西边是群峦山脉,一条湖水相间而过,与山脉湖水呼应的是一片树林。有山有水,地势开阔,不仅是个操练的好地方,更是排兵布阵方便对付封凝寒的妙处。
封凝寒石碑上所刻时间为七月十四,今日是十二,还有两日的功夫,对于齐扬来说,赶到金军校场并不难。
齐扬赶了一夜的路,到了一处小镇,看着天蒙蒙亮,便想着休息上片刻再走,他来到一处粥铺,刚点了一份清粥,便听到远处有熟悉的声音传来。
齐扬耳力极佳,约莫听到的是什么与封凝寒有关的话,他让粥铺老板将粥放在桌上,等自己回来再用,便立马顺着声音找去。
来到一处死胡同,那声音越发近了,好像是宫莫雨的声音。
齐扬抬眼看向面前的一堵墙,轻灵一跃跳到墙上,便看到墙后面是宫莫雨和一些陌生的身形面孔。
宫莫雨身前有人举剑护着,与之对立的则是几位黑衣客来者不善。
齐扬跳到宫莫雨身前,瞥眼看向护着宫莫雨的男人,见他面色惨白,手心滴血,气息更是仓促的不行,便知道他们定是给黑衣客追赶了许久,穷途末路之下,才被逼迫到此处。
宫莫雨看到面前熟悉的背影,大喜道,“齐扬,你怎么在这!”
齐扬警惕地看着黑衣客,道,“他们是谁,为何要杀你?”
“小心!”
那些黑衣客手拿弯刀向齐扬攻去,齐扬抽出无端,几招之下,便将那些人解决干净,他垂眸看了眼那些黑衣客,宫莫雨小跑着到齐扬身边,“多谢了,若不是你,今日怕是难逃毒手。”
“你为何会被追杀?这些人又是谁?”齐扬说着,看了眼护着宫莫雨的男人,总觉得此人有些熟悉,但又说不上来,“戎冉呢?他怎么没在你身边。”
“戎冉帮我查事情去了,这些人……”宫莫雨看着地上黑衣客尸体,神色严肃又带着些失落,“可能是我叔父派来杀我的,我叔父开始怀疑我了。”
刚才保护宫莫雨的男人似乎坚持不住了,身子一个踉跄,在摔倒之前,齐扬扶住了他,齐扬问道,“这是戎冉安排在你身边保护你的?”
宫莫雨知道齐扬先前与不留行交过手,觉得有些对不住他,便挠了挠下巴,有些不好意思。
“呃……是的。其他人分散了,还得想办法会和才好。”
“看来你叔父派了许多人出来抓你,是他怀疑了封凝寒的事情是吗?”
宫莫雨点头,“是……”
“我要去金军校场,并不能耽搁太多时间。”说着,齐扬看了眼宫莫雨旁边的受伤男人,然后又看向宫莫雨,道,“你可有快些和保护你的这些人会和的法子?我可以护你一程。但是他,会拖累我们的时间,我建议先将他找个客栈安顿。”
宫莫雨低头思忖了片刻,觉得可行,道,“那我们便先将他安置,齐兄能否送我去三十六杀堂?”
齐扬:“你要投靠凡猛?”
宫莫雨:“嗯,只是暂时的罢了。而且他也并不知道我与宫家发生了什么,我还能利用他助我找寻父亲的下落。”
齐扬:“那你不和其他人会和吗?”
宫莫雨:“没事,他们自然会懂得我要做什么,也会在暗中保护我。”
齐扬:“也好。”
二人沉默了片刻,齐扬又开口道:“宫先生。”
宫莫雨一怔,微微笑道,“齐兄叫我莫雨就好。”
齐扬:“你可知,毕择。”
宫莫雨:“木萧谷副手?”
齐扬:“对,如今他入了朝廷,是邹副将,我想知道关于他的事情。”
宫莫雨凝眉:“对于他,我知晓的不全,我只知毕择出于毕家庄,当初皇帝突然下令斩杀毕家庄三十二口全部人的性命,毕择却逃此一劫,那时猜测毕择能活下来,是因为入木萧谷的缘故,如今你说他成了副将,或许其中另有隐情,我想你若想要有所知,可以去毕家庄周遭调查一番。”
齐扬:“多谢。”
……
所幸是一路,送了宫莫雨还能赶去毕家庄,十三日晚,齐扬送宫莫雨到了地绝山脚下,在往上,齐扬不便去。
若是被凡猛一党看到宫莫雨与自己在一起,恐对宫莫雨不利。两人便在山脚下作揖拜别,宫莫雨看齐扬转身离去的背影,叫了他一句。
“齐兄。”
齐扬脚步停住,但并未回头。
“此去艰险,一路顺风。”
“嗯。”
话落,齐扬隐于夜中。
……
十四日清晨,金军校场与往常别无二致,天刚破晓,将士们便起床操练,彷佛封凝寒这场风雨的到来对他们没有丝毫影响,就在午时,一座华贵的鎏金红帘马车驶入校场。
金军校场校尉出来迎接,不用说都能猜出马车中人的身份。
“陛下。”
一声陛下,数千将士当即屈膝臣服,帘子里的人躺在温香软玉之中,只轻轻弹了弹手,外头陪同的太监尖着嗓子便道,“不用拘在这,该做些什么便去做。”
“是。”
马车被迎进校场,在一处校场中围的帐篷处停下。一旁伺候的太监跪在马车底下,下一秒,便是一脚踏在了背上,纵使背上再怎么吃力,太监愣是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颠簸了圣体,祖宗十八代便都要被挖出来鞭尸一遍。
马车上下来的正是缙国央帝,天下暴君之名指的便是他。
央帝身穿黑色镶金流纹便装,头扎金冠,眉眼间尽是帝王的威严冷酷,虽说是已是天命之年,但精神矍铄,体态如松,丝毫看不出老态,看样貌说是三十多也是有人信的。
跟在他身后出来的是一位白衣女子,女子样貌风华绝代,只是失了灵气,一双眼睛跟死水一般毫无波澜。
女子手里捧着剑匣,下了马车后,站在了央帝身侧。
央帝与女子进了帐篷,不大会儿便有下人送来了一堆珍馐美食,央帝看着面前长桌上的吃食,眉头一簇,身侧的太监吓得当即跪下。
“陛、陛下下,可是吃的不合你胃口?”
央帝托腮,兴致阑珊地拿起筷子戳了戳面前的吃的,又饶有趣味的看向旁边的女子,突然一把搂过女子,随意摸了起来,“我来这,又不是吃东西来了,封凝寒呢,不是说来吗?怎么到现在还不在?”
“斥候去查探了,还未查到其行踪。”
央帝闻言,神色愠怒,扔了筷子,又将旁边的女子一把推开,“行啊,反正现在也无聊,是谁做的这些吃食,拉他上来。”
“陛、陛下……您这是要……”
“杀了!助助兴!”
“陛下……这恐扰军心啊,不可啊……”
“那杀了你助兴?”
“陛下……奴才知错!还请陛下饶了奴才!”
“我说的话,难道没人听到吗?来人!!”
营账门口进来两人,见此情景,相视一眼,跪地不敢多言。
“将这阉人拖下去斩了!”
“是……”
“陛下!!!奴才知错了,还请您饶了奴才吧!陛下……”
就在太监要被人拉出营帐处决之时,斥候带来的消息,留住了太监一命。
“报!”
央帝一挥手,那斥候得令进了营帐,他跪倒在地,“禀报皇上,封凝寒在十里开外处,正往这边赶来!”
“好,好,走,去校练场!”央帝笑了,神情魔怔了一般,他走到趴在地上的太监身边时,抬腿踢了太监一脚。
“算你运气好,去,把那些人准备好。”
太监跪地,颤颤巍巍道,“是、是……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