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1 / 1)

思浩荡 佶野 2800 汉字|3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三十九章

  许缘竹倒是被他说得愣了愣,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老秦,你说什么胡话,竟连绍清什么样也记不清了吗?”

  秦文钟笑了笑,忍不住又多看了许绍清两眼,心下存了些疑。

  这边许缘竹被人招呼住了,秦文钟左右没什么事儿,便朝着那许绍清走过去了,想同他聊上几句。

  而这边的许绍清,手里还拿着婚礼上的捧花,心思愈发烦躁起来,左看右看却又寻不见那何聿秀,婚礼上来了好几个访事的,多半带着相机,许绍清瞥了一眼,和同行们说了几句话,交谈有顷,心里却还是不甚痛快。

  正是心烦意乱之时,一只手搭在了他肩上,他一回头,却见是那秦文钟。

  他这么些年变了许多,抽了些个子,秦文钟却是没变,鼻梁上架一副眼镜,很是一副儒雅的样子,只是头发白了许多。

  许绍清愣了愣,到底是和父亲交好的长辈,他喊了声:“秦叔叔。”

  秦文钟笑了一声,“果真是你,长得如此好了,我竟都快认不出你了。”

  到底是被他在报上贬损过的人,上来竟也没骂他,倒叫他有些不习惯了。

  “秦叔叔倒是没怎么变。”他说。

  秦文钟笑了笑,“怎么可能没变,老喽!”

  他叹一声,又说:“你小的时候还常和宁宁一道来我家玩儿,大了竟也不走动了,你可知,我原先是有意将紫婧托付给你的?”

  许绍清闻声道:“秦叔叔切莫再说些胡话了,今日可是紫婧的大婚之日。”

  秦文钟于是收了口,摇了摇头说:“罢了罢了。”

  他转了个话头,说:“方才你父亲又跟我提起你上次刊那篇文章,你是不是因为这事儿,近来特意躲我,你只管放下心去吧,我没放在心上。”

  许绍清闻声愣了愣,正色道:“秦叔叔,我也不怕您生气,那篇文章我是问心无愧的,既然敢刊又怎会四处躲藏,您说笑了。”

  秦文钟愣了愣,紧接着笑了笑:“是么?真的不是躲我?那我那天在亨运洋行看见你,你倒扭头就跑,是怎么回事?”

  许绍清皱了皱眉,“我并未去过亨运洋行,秦叔说的是哪门子事?”

  “你并未去过亨运洋行?”秦文钟惊了一下,“这可稀奇了,我那天分明在那登记簿上看见了你的名字。”

  许绍清问他是什么时候,秦文钟便一五一十将那天的事说给他听。

  “我还奇了怪了,想你留洋多年,定是喜欢新潮的,怎么突然穿起长衫来了。”

  许绍清先是一愣,脑子里倒忽然冒出一个人影,对了,那天在公寓门口撞见的何聿秀,可不就是穿了身青蓝色的长衫么。

  “绍清,竟是有人冒用你名字不成?如果是这样,你可得注意一下,这冒名去趟亨运洋行是小,日后若是有人在那赌桌上冒用你的名字,这可麻烦了,不如请个律师吧。”

  许绍清闻声,回过神来,道:“不必了,我想我知道是谁了。”

  秦文钟愣了愣,还没说完,便见许绍清点了点头同他告辞了。

  秦文钟看着他的背影,摇了摇头,目光又瞥到了一旁的许缘竹,忍不住感叹了一声。

  “这小子,和他父亲年轻的时候真像…”

  许绍清四处寻不到何聿秀,差了佣人问了几句,才知上头有专供客人休息的房间。

  “咚咚咚”

  和下面的热闹不同,上面倒是幽静许多,何聿秀才阖上眼睛没多久,便听见了有人敲门,他揉了揉眼睛,直起腰去开门,却见许绍清站在门外。

  他愣了愣,“是你啊。”

  倒了杯茶给他,这茶是他刚上来的时候,佣人送过来的,原先有些烫,现在变成了温的,许绍清坐下抿了一口,又看向他,却见他打了个哈欠,很是疲累的样子。

  “累了?”他问。

  何聿秀点点头,“有点儿,这里人太多了。”说完他朝许绍清看了一眼,“你怎么上来了?”

  许绍清问他:“何先生能来我不能来?”

  何聿秀摇摇头,“那自然不是。”

  许绍清看了眼他,又喝了口茶,将手里那束捧花放在桌上,说:“我上来,是有事要和何先生商量。”

  “哦?什么事?”何聿秀刚起来,有些口干,喝了口茶润润。

  “刚才听我一个叔叔说,前些日子有人在亨运洋行冒用我的名字进场…”

  话还未毕,何聿秀被茶呛了一下,剧烈地咳嗽起来,脸一下子红了一片。

  许绍清顿了顿,十分贴心地递了一方帕子给他,说完了下半句:“叔叔建议我找个律师,依何先生之见,你说妥还是不妥?”

  何聿秀心里咯噔一下,接过那方帕子,颇有些心虚,“不必了吧,许少爷又没有少什么钱财。”

  “何先生是怎么得知,我没有少钱财的?”

  “这个…”何聿秀咳了两声,一抬头,却撞上对方直勾勾盯着他的眼,他顿了顿,旋即明白过来,“许绍清,你耍我!”

  “怎说?”

  “你明明…”何聿秀颇有些气恼,“知道还问什么,你明明知道是我冒的名。”

  许绍清佯装惊讶,“竟是何先生冒的我的名么?怎么,何先生去那亨运洋行干什么了,不敢用自己的名字,用我的名字?”

  何聿秀脸红了一片,突然有种干了坏事儿被人抓到的感觉。

  他顿了顿,强说道:“你还说呢,若不是因你那篇文章,叫我在这儿处处招人笑话,我何至于那时在亨运洋行出那等下策。”

  许绍清闻声一愣,紧接着低下头,“那我可真是罪过大了,平白毁了何先生的名誉,我要负起责的。”

  何聿秀闻声摸了摸鼻子,说:“这倒不必,我已经不怪你了。”

  许绍清喝了口茶,“你不怪我,我却怪自己,何先生本是清高之人,自然不会做那等事,是我冤枉你了。”

  何聿秀再抬头看他,却见他低垂着眉眼,没甚精神的样子,他不由得拧起了眉,道:“你怎么如此扭捏了,说了不怪你就是不怪你了,你要是真觉得亏欠我,倒不如…倒不如好好学学画。”

  说到这儿他小声嘟囔了句:“这辈子没见过画画如此蠢笨还不求上进的人,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也不看看自己画成了什么样…”

  忽然手上的帕子被人抽走,何聿秀愣了愣,却见那许绍清站在自己面前,将那方帕子叠了又叠,凑过来擦了擦他的唇角,竟也笑了笑:“何先生说人坏话怎么还当着人面儿说。”

  许绍清的眼睛盯着他的唇角,看上去格外认真,明明不过几点水痕,倒像是有什么东西一样,何聿秀的呼吸忍不住屏住了一下,他颇有些不自在地扯过那方帕子,又摸了摸自己唇角,说了声:“不劳许大少伺候。”

  许绍清直起身子,倚在一旁的柜子前,抱着胸瞧他,“何先生还跟我这么客气。”

  何聿秀看他一眼,许绍清不过抱着胸倚在柜子上,却好像比旁的贵公子多出了些什么,何聿秀说不明白,只又喝了口茶,压了压心头那突然涌上来的不知名情绪,道:“怎么,我还能当使唤丫头一样使唤你许大少?”

  许绍清说:“自然也是可以的,毕竟我欠何先生一笔。”

  何聿秀倒不知这原来傲气极高的许绍清怎么越说越糊涂了,轴在这里怎么也转不动,他皱皱眉,说:“这件事往后不要提了。”

  许绍清又摇了摇头,何聿秀见说不明白,叹了口气不语。

  过了一会儿,他听见许绍清说:“我自然不喜欢欠着别人的,这一笔当然要还,只是还了这一笔,我还要向何先生讨另外一笔。”

  又是哪来的另外一笔?

  何聿秀抬了下头,同他的眼一碰上,莫名心跳得快了两下。

  还没等他再问,“咚咚咚”外头有人敲门了,紧接着传来了一个细细的女声。

  “先生,婚宴开始了,还请快些移步过去。”

  谈话就此终结,何聿秀收回视线,捏了捏眉心,两人前脚后脚到了宴厅,还未进屋便听到了屋里柔和的西洋管弦乐器的声音,进去一瞧,远远便看见一个舞台搭在前头。暂且不说这周遭装饰铺陈,无不仔细入微,富丽堂皇,豪华至极,单是从餐盘的摆设,到新娘款款而来,身上穿的那身华丽精致的礼服,就很是惹眼了。更何苦加上这次婚礼,还有陆小蝶来助阵。

  陆小蝶此等的大明星,衣食住行都是受到许多小报关注的。

  这场婚礼,倒是全宁浦头一遭。

  男宾女宾是分开坐,许长宁和那群小姑娘坐到了一桌,许缘竹和秦文钟坐在了一桌,何聿秀认识的人不多,只好跟着许绍清坐到了另一桌,谁知好巧不巧,这边刚坐下,这桌上又来了一个极讨厌的人。

  何聿秀看见杭风玉便起身要走,许绍清不知何故,拦住了他,“你要去哪儿?”

  何聿秀看了眼杭风玉,对许绍清说:“我去别的地方坐,看见不该看的人,容易胃口不好。”

  杭风玉闻声冷笑一声:“哟,要不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从前揪着人不撒手的疯子,现在倒是知道进退了。”

  “你…”

  何聿秀本欲发作,奈何这种场合,他冷哼了一声,想要换个地方做,谁知扫眼一看,眼看着人一点点坐满了。

  同张桌子吃饭的,还有几个公子哥儿,杭风玉常出入这些个场合,他们是眼熟的,却不知这何聿秀是谁,甫一坐下,便听见他们说话,夹枪带棍的,忙劝着坐下,打着圆场。

  场面一时很是紧张。

  偏偏许绍清看了杭风玉一眼,皱了皱眉,拉住何聿秀的手腕,又说了一句。

  “别动,你就坐在这儿,我看谁敢让你胃口不好。”

  作者有话说:

  这篇好久没更了,来填填土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