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1 / 1)

问香 山核桃 3674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58章

  “你别信他,这种泼人脏水的话都不可信。”见小颜还在哭,裴凌只有继续安慰着,可安慰半天也没个效果出来。

  小颜渐渐由哽咽变成了小声啜泣,她心绪稍微平静下来后,自己抹着泪说道,“我不是因为被欺负哭的,也不是同情太太哭的。我是因为,因为……”

  见小颜说着说着又有哽咽的趋势,裴凌不禁伸出手去想替她抹眼泪,只是一抬手看自己手粗茧子厚的,再看人家小姑娘细皮嫩肉的,裴凌收回了手,四处摸兜,好不容易翻出一包纸巾出来,递给了小颜。

  小颜抽抽鼻子接过,飞快抬眼看一眼裴凌,又飞快低下头去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在裴凌面前这样哭,也是因为对裴凌没什么防备。

  “我是因为听了小马的话,知道了这些不该知道的事儿,总感觉要丢了这份工作了。越家给的工钱多,我还在攒钱想着以后出去报个班儿呢。”

  原来是因为这个,这点裴凌不是没想过,托小颜在中间打听消息,对主家而言肯定是犯了忌讳,只不过他已在心中给小颜定好了关系,想好了出路,就是不知道小颜自己愿不愿意。

  “这个你别担心。是我拜托你的,我自然要对你负责了。你以后要是不在越家干了,出去之后想做什么,告诉你裴大哥,裴大哥一定给你安排好。”

  听了裴凌的这番话,小颜这下子完全不哭了,抱着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小心的抬眼去看裴凌,“你对我负责?”

  “嗯!”裴凌很肯定的点点头。

  小颜害羞又试探着问,“用什么关系负责啊?”

  这正是裴凌接下来想说的关键处,只是他们出来已经有些时间了,裴凌担心越和风再起疑,同时也不放心赛天仙,他见小颜对自己的提议也没表现出很抗拒的态度,因此先提议,“我们边走边说吧。”

  小颜只当他和自己一样,有点害臊,她想着孤男寡女的,他又说要对自己负责,这不就是要告白吗?见裴凌转身,自己飞快跟上,忍不住想听裴凌接下来的话,可又怕追问太多显的自己太过主动,觉着该矜持些,可裴凌快步疾走在前,半天没个下文,她心里又有些急,最后还是顾不了矜持,问裴凌,“裴大哥,你话还没说完呢。”

  “哦,对。”裴凌这个大男人,心思说不上细腻,虽个头长的高,比平常男人略微雄壮些,可说到底也和普通糙汉没什么两样,表明自己的态度后,见小颜面上也很是欣然同意的样子,他心里便松快很多,后续就有些马虎了,“我刚刚是想说要不咱们就……”

  怎么说到紧要处就断了呢?裴凌话说一半就停了,小颜只听他说个“咱们”,正抓心饶肝着等着他的下一句,可偏偏他这时候不说了,不仅不说话了,连步子都停住了。小颜等他下半句话等的着急,不仅在他背后问,绕到他身边来,看着出神的裴凌问,“裴大哥?你怎么不接着往下说了?”

  裴凌没反应,只定定看着前方,小颜顺着他目光看去,就看见不远处是顺洲,裴凌正看着顺洲呢。

  不一会儿,她就听裴凌自言自语道,“我说他背影怎么这么熟悉呢。”

  顺洲小臂上正挂着件外套,他侧身站在廊边玻璃窗往花厅里看,裴凌打头过来,正好瞧见了他,因这驻足窗边的背影在他梦中出现过多少回了,所以裴凌这会儿才认出,原来顺洲这背影和梦中那人,即越和风的大哥如此相像。

  裴凌心想,会不会是因为顺洲曾经侍奉过越和风大哥的缘故?说起来,越和风的大哥到底叫什么啊?

  因顺洲背影和那梦中人的太过相像,裴凌心中惊讶一阵便忘了和小颜正在说的事儿,他心中无数困惑,恰好又看到顺洲就在这里,便情不自禁上前走到顺洲身边。

  原还奇怪顺洲为何会在窗边顿足,等他自己走近一看便清楚了,原来顺洲是在看对面相座,正聊的开心的两人。

  裴凌透过窗户看到窗外场景,一时怔住,这次他不仅仅是惊讶这么简单了,一种难言的情绪在心里蔓延。

  按赛天仙的脾气来说,他并不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不知是不是他躺的太久,血气不畅的缘故,脾气总有些古怪,和曹家子侄不对付不说,和代之依也是不大对盘,就连到了这里,面对小颜也总耍些性子。

  裴凌虽有些摸不准他的脾性,前期也因为独自照顾他觉得有些受累,可时间久了,他一习惯,竟从赛天仙总和旁人不对付的脾气里,产生了种受宠的感觉。大概还是因为赛天仙长的过分漂亮吧。内心深处掩藏着自卑的裴凌,他的自我认同感因为眼高于顶的美人点名依赖,不自觉的便有些上升了。

  可此时,那个不是和谁都能聊的来的赛天仙,正和越和风说的很是开心。这让裴凌突生危机感。

  和当年在东南亚被围剿的危机感还有些不同,那时候热血冲头,还想着冲出去拼个鱼死网破,可眼下他却不能这样做,因为不能这样做,致使心头有些泛酸。

  这在别人家,因脸上不能表现出不开心,裴凌只有想些其他的来分散注意力,比如想想赛天仙还和小红聊的来呢,以次来消除心中的醋酸味道。

  天边远处有闷雷声,顺洲抬头往远处一看,竟是说了声,“糟糕。”

  正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裴凌也跟着来了句,“是挺糟糕。”

  顺洲这时候才发现裴凌在自己身后,他向一边退了退,让出路来,示意裴凌先过。

  闷闷不乐的裴凌叹气叹的肩膀起伏,随后一昂胸口,一收下巴,眉头一皱,自以为情绪收敛的很好的大跨步出去了。可怜全然被他忘记的小颜,因见着顺洲在,没能追问裴凌要个结果,只有垂首跟在顺洲身后。

  越和风听到天上那一声的闷雷响了,不自觉打一哆嗦,抱紧了胳膊。赛天仙见他这样,还以为他同自己一般,于是问他,“你冷啊?”

  等越和风再抬起头来时,脸上的平和没有了,不说像是换了一个人,只是看人的眼神有些奇怪了。他缓缓抬起头来去看赛天仙,赛天仙被他看这一眼,莫名感觉有些不自在,本能的后仰,直至靠在轮椅背上。

  刚好裴凌过来,瞧见越和风这神情,心中直觉不好,转身扯过顺洲另一只手里的薄毯。上前蹲身到赛天仙的轮椅边,假借盖毯的动作隔开越和风那让人不舒服的眼神。

  因为裴凌这一动作,吸引了越和风的注意,他的眼睛从赛天仙身上转到了裴凌身上。裴凌神情十分不好,除了担忧似乎还有些怒气,越和风看着裴凌神情眉头一提,看着很是不解,随即问道,“你们真是兄弟吗?”

  裴凌一下子警惕起来看向越和风,赛天仙察觉气氛有异,也伸手搭上裴凌小臂。

  不等裴凌说话,越和风先是一笑,说,“我和你表弟聊的很是投机,我这里风景好,空气好,不如你把他留在这里养病?既然仇非林四处找你,不想把你从他身边放走,你把他放在这里休养,定期来看一看,既不让仇非林为难,也不必为你表弟四处奔波,我会为他寻医的,这不是两全其美的好办法?”

  越和风这话说完,裴凌还未有动静,赛天仙倒是先紧张的搭上了他的手背,生怕裴凌答应。裴凌拍了拍赛天仙的手,示意他放心后,便看着越和风,眉头一跳,沉声问他,“越少爷,你说的再合情合理,可他是我表弟,再怎么着我也不能把他留给你。”

  嘴上这么说,可裴凌心里不禁狂跳,越和风为何突然这么说?难道是他知道了赛天仙的身份?也存着和仇非林一样的心思,扣下赛天仙去和尹家争一争?

  越和风继续说道,“你管他一辈子?一直待在他身边吗?不娶妻,不生子?”

  “啊?”赛天仙也惊呼一声,默默看向裴凌。然而裴凌并未注意到赛天仙,他听越和风这样的咄咄逼人,仍旧在怀疑越和风的动机。

  气氛僵持不下,越和风忽的一笑,突然说道,“开个玩笑。”

  还没放下紧张情绪的裴凌和赛天仙看着越和风的顽皮笑容,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裴凌尤其,因为越和风又说,“我开个玩笑。”

  裴凌仍旧是不悦的一张脸,“越少爷,你这玩笑过分了啊。”

  越和风很是玩味的看着裴凌,“别生气嘛,我只是好奇,别人提出这种提议时,你会如何回答。”

  “当然是不同意了!”

  “抱着怎样的心情呢?”越和风忽然低眉说着,“因为我实在是好奇,当年阿霖那小子说着这话的时候,他是用什么样的心情来回绝的,我实在是弄不懂。多好的提议啊,对这个家而言。”

  裴凌有些懵了,他不懂越和风这话什么意思,但他明白,越和风问这话应该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可越和风今日情绪怎地如此奇怪,和这变换莫测的天一般。

  见越和风话越说越多,顺洲担心他再说露了过去,上前一步,恭敬的一颔首,“午饭已备好,少爷哪里用餐?”

  “那就餐厅吧。”说到午餐,越和风仍不忘裴凌这对客人在场,“一起吧。”

  顺洲听他说一起用餐,却是一脸的担忧,抬头看天,今日看着像是要打雷下雨,这样的天气,越和风总是不好掌控。

  裴凌一入座,顿觉的头大,怎么还是牛排呢?不说这牛排味道如何,裴凌实在是用不惯这刀叉,自己都不大会用这刀叉,更别说这手脚绵软的赛天仙了。

  要不管顺洲要碗白米饭?可一抬头看顺洲那张阴郁冷脸,想起他今早对自己颇有成见的眼神,裴凌还是咽下了要碗白米饭的要求,扭头让赛天仙先喝汤,自己低头切起了牛排。得小块小块的切,切成牛肉粒那样,不然他怕爱小口吃饭的赛天仙咽不下去。

  众人一时无话,餐厅内安静非常,赛天仙听裴凌的话,正小口喝着汤,裴凌低头专心和牛排做着斗争,而越和风则是垂首静静看着眼前那份牛排。

  顺洲看着如此安静着的越和风,居然有些提心吊胆起来。

  就在裴凌正和切成条的牛排继续斗争时,屋外忽落一大雷,劈的外头花园花树哗啦作响,裴凌也被这一大雷惊着,下手没落稳,刀叉滑着瓷盘跐溜出去,发出刺耳声响。

  雷声太大,众人皆是一惊,裴凌定下心神后的第一时间便是扭头安慰了身旁的赛天仙,抚着他头说,“没事,没事。”

  赛天仙上唇包着下唇,受惊未定的样子,由着裴凌摸头。

  安抚完了赛天仙,裴凌想起自己刚刚的失礼,转头对着坐在餐桌顶头的越和风说,“真是不好意思,我刀叉用的不太习惯。”

  静默着看着面前牛排的越和风,摇头说着,“没关系。其实礼仪这东西,又有什么要紧的。还不都是人吃饭?被礼仪束缚了,那岂不成了饭吃人?只要你吃的高兴嘛,管他用刀用叉还是用筷子呢。”越和风说着忽然抬起了手,抓起盘中牛排,猛的撕咬起来。

  “少爷!”一旁侍奉的顺洲惊呼一声,越和风却是朝他丢了多余不用的刀叉。

  裴凌和赛天仙倒是齐齐愣住了,他们没想到越和风会突然有此举动。牛排不知几分熟,被越和风抓在手里还挂落着血水。

  裴凌看着越和风抓着牛排用尖牙狼呑虎咽的撕咬着,忽然明白了为什么自己见着越和风的时候总有些戒备,因为危险。他这会儿看着越和风心里明白了,越和风有如那类常年吃素,过分压抑了的危险人物,过度的克制,总不知在什么契机下突然爆发,比如现在。

  等越和风终于用手撕咬完那一块牛排,都没见他咀嚼,大口吞进去,硬生生咽下去,喉头哽了两下,裴凌都有点想给他送杯水顺顺。可越和风不在乎,拿着餐巾随意擦了两把,再说一句,“用手也一样,即便不好看,可也吃下去了,不是吗?”

  说完便撒了餐巾,起身推椅离席,顺洲疾步跟上,在后头怒气冲冲喊着,“越和风!”

  不知是何状况的裴凌,只有扭头对赛天仙说着,“要不我们回房再找点东西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