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因着裴凌推着轮椅,他们不好往小径上走,裴凌担心到时候轮椅卡了轮,再颠着了赛天仙。
不能往幽深里去,对此小颜还有些失望,毕竟在敞亮大道儿上走总觉着少了些氛围。
他们就这样四处看着走着,裴凌一路听小颜介绍这个,介绍那个的,一会儿说池子边的大石头是从哪里特地运回来的,一会儿说这些个灌木丛是请哪个园艺设计师设计的。可这些个东西在裴凌看来都没什么稀奇的,花园嘛,怎么看都差不多。而轮椅里坐着的赛天仙只觉得这个小颜有些聒噪。
不一会儿,他们就走到了正门口,裴凌对着紧闭的黑色铁门顿足看了看,他在想要如何才能从这门里出去呢?
小颜一回头,见裴凌顿住了身形,她抬头一看,正巧他们已经走到了喷水池前。裴凌这一顿足,看起来像是对这喷水池感兴趣啊,自己还不赶紧上前尽尽“导游”的职责,给他好好介绍介绍。
“这池子很气派是吧。”
裴凌敷衍道,“嗯?对啊。”说完抬头一看,倒是真被池子里的这一巨大雕塑给吓一跳。
水池中央摆着的是个女体像,及踝的波浪长发自肩上披散开来,恰好遮住丰隆的身躯,看起来有韵味的同时又带着点纯洁。裴凌看着这具女体雕塑,低头再看看轮椅里坐着的赛天仙,他想起自己初见赛天仙时,他也是光着的。
一直对逛花园不感兴趣的赛天仙此时见了这雕塑也瞪直了眼。
可观的不止这女体雕塑,还有两旁的小天使。这栋女体雕像的一左一右摆置的两个造型别致的小天使,一边天使抱壶,一边天使抱琴。
“我刚来的时候看到这个也吓了一跳。”
池子中央的女体雕塑快有三米高,不可谓不壮观。正常人见到都得被吓一跳吧。
裴凌不由的奇道,“怎么弄这么大个人像呢?”
像仇二叔的房子里,弄个水池,里头养些锦鲤,池子中央再摆些个怪石,不说美感,可够炫耀了,炫耀自己的富余,不论是钱财还是时间上。没想到这越家更夸张,是不是这几家人里,越家和他们比都算是出格了?
比照着仇二叔家里的摆设,明显炫耀的心态,裴凌看着眼前夸张的喷水池想着,那越家摆这人像是想炫耀什么呢?弄成这样应该不单单只是炫耀一下家底富足吧。
裴凌的疑惑自然有小颜来解答。小颜兴奋的向裴凌讲述着,“听说这是少爷的父亲特地以太太的形象为原形设计的。”
裴凌明白了,原来是炫耀女人。
“是按照圣母的形象设计的,为显示太太在他心里的纯洁美好。老爷一定很爱太太吧,说是老爷在国外求学时对太太一见钟情,追求许多年才让太太愿意同他回国定居的。”小颜看着那雕像满脸的羡慕,甚至于双手交握在胸前,情不自禁的说着,“要是有个人这么爱我,为我特地打造出这么壮观的景象,该多好啊。”
“嗯——”裴凌听着小颜的感慨,目光不时打量那具圣母像左右两侧的小天使,“男人爱的这么强烈,也未必是好事啊。”
“怎么会?”小颜反驳着,“电视里演的霸道总裁多带劲儿啊。”
“可是霸道的爱很窒息啊。”裴凌看着面前这具圣母像,“一见钟情啊,圣洁的印象是他自以为的,要是哪一天这印象被打破了呢?”
就像裴领初见赛天仙时,拿他当清冷的水仙,可如今他缠人的像浓烈的玫瑰,起码他在吻里缠的人难以喘气。裴凌有过震惊,可他不是认死理的人,心态转的过来,毕竟第一眼印象不能是自己对这个人的全部理解。其实到现在,裴凌也还是不理解赛天仙,无法预测他的下一步动作,不然裴凌也不会常常吃亏,被占了便宜。
况且这具有原型的圣母像有三米高啊,代表着男人浓烈的爱意的同时,也代表着他自以为了解对方的偏执,要是哪一天对方做出和他想象中不一样的行为呢?那么这场看似美好的爱情,磅礴的爱意,大概会惨烈收场。
裴凌没去问,这对有着美好爱情传说的夫妇后来如何,他始终更在意那一对天使。他看了半天,觉着眼睛有些累了,闭了闭眼后,又往远处望,正好看向位于花园正后的房子。
啊!难道说,越和风一直在窗边看着的正是这水池里的这几尊雕像?裴凌试图找出越和风房间的方位,随后他发现,原来两尊天使像,都刚好对着正后屋子的二楼的两间窗。抱壶天使对着的是东边越和风的房间,至于抱竖琴的天使对着的西边房间的那扇窗,正是二楼常年闭锁着的那间房。
裴凌抬头看向西边房间的那扇窗,突然想起他刚到越家时做的那个梦,在梦里自己抬头瞧见的窗边人影,不正是在二楼那间房里吗?
越和风正坐在窗边出神,忽听得一楼有些吵闹,打乱了他的思绪,刚皱起了眉,结果那吵闹声就下去了,看来是顺洲出马了,这也就意味着反常的顺洲已回归到了正轨,大概一会儿就会来他这里报道了。
果不其然,没一会儿顺洲便来了。门开的瞬间,越和风闻到一股香味,味道有些熟悉啊。
“楼下刚刚在吵什么?”
“就是大家在奇怪什么味道这么香,小颜说是少爷给客人的香。”
“啊,原来是我给的香啊。”
不过这香原来的味道有这么馥郁吗?裴凌到底是怎么点的?
他正想到裴凌,结果裴凌的身影便在窗前出现,越和风看到裴凌推着轮椅,带着赛天仙走到了花园的喷水池前,还时不时的蹲下/身来帮赛天仙盖好腿上的薄毯。真是细心又体贴啊,莫名的有些羡慕。
越和风被窗外人吸引了注意,说完刚刚那句之后便没再出声,在他身后站着的顺洲发现了他的不寻常。自己一上午没出现,他居然没开口问?
顺洲还想着再说着什么的时候,却突然看到茶几上放着的药膏。那明明是自己丢掉的药膏,为什么会在越和风这里?
“这药膏……哪来的?”
越和风斜瞟一眼桌面上的药膏,又看到神色有些异常的顺洲,为什么他对这药膏异常敏感?想起顺洲昨晚的反常,越和风看向窗外推着轮椅的人,开口居然说着,“不知道。”
顺洲当即脚软后退了一步,他看着越和风的背影,昨晚到底是他真的回来过了,还是越和风的装神弄鬼?
如果真是他回来过了,那这药膏出现在越和风这里是不是就说明,在他心里仍是弟弟比较重要?
不!顺洲不愿意这样相信,他还是觉得马婶说的没错,昨晚的诡异是越和风搞的鬼。
“你不要以为这样自己就能顺心了!”
顺洲摔门出去了。越和风坐在沙发里喃喃着,“我顺心?”他又看向了窗外,这次目光略过了一直为呵护病患而忙不停的裴凌,转而看向了轮椅里的人,“被无微不至的照顾着的你,顺心吗?那是怎样一种感觉?”
可是被无微不至照顾着的赛天仙并不顺心。因为小颜在场,话多又密,他一句话都没能插的进去。只有气鼓鼓的在轮椅里坐着。
裴凌没察觉赛天仙的情绪,他只看着二楼西面的那扇窗。两次梦里都出现了二楼的那间房,加之他知道的消息,难道说,那间房便是越家大少爷的房间?可为什么,要封闭那间房,越家众人又对大少爷的事儿讳莫如深呢?
他想的深了,再抬头去看那扇窗时,总觉得那窗像双眼睛,盯紧了自己的一双眼睛,盯的他眼前发花脑袋发晕。可裴凌怎么都挪不开眼神,像是有股吸力,让他定在原地。
“裴大哥?”小颜见他怔在原地,并不清楚他怎么了,只以为他是在呆看这女体雕像。他喊了一声裴凌,可裴凌并没反应,她有些奇怪,伸手碰了碰裴凌。裴凌还是毫无反应。
“裴大哥?”
坐在轮椅上的赛天仙听小颜喊裴凌,裴凌却反常的并无反应,他不禁奇怪的回头探看,只看到他方正的下巴,因为裴凌正仰着头。赛天仙抬头好奇顺着裴凌的视线看去,看到二楼西面的那扇窗,而后,一阵阴风劈面过来,吹的赛天仙别过了脸。
扑面而来的风快且疾,四肢不是很协调的赛天仙没能及时抬手挡住了脸,但却想都不想的开口喊裴凌,“凌哥!”
裴凌清醒过来,更该说,他用力将自己从晕眩的漩涡里抽身出来,飞速的伸手帮赛天仙挡住了脸,挡去了那股阴风。
站在一旁的小颜却不知他们这是在干什么,她看看轮椅上的赛天仙再看看突然弯腰护住赛天仙的裴凌,一脸莫名的问,“裴大哥,你这是怎么了?”
裴凌站直了身躯,只说,“我刚刚低血糖犯了,有些晕。”
小颜有些惊讶,没想到裴凌看着这么身强体壮的一个人居然还会低血糖?可她还是有些担忧的说道,“那你没事吧?”
裴凌笑着摇摇头,只说自己自己没事。小颜担心起来,也不要带他们逛园子了,催着裴凌他们赶紧回去。可裴凌还没观察好附近地形,怎么能轻易回去,两人一时之间僵持不下。
恰好这时,一直紧闭着的正院铁门开了,开进来一辆金杯面包车。
裴凌看这车进来不由的要问,“这是?”
小颜扭头看一眼那辆面包车,“哦,这是给厨房送菜的车。这栋房子不仅偏远还在山上,厨房出去采购一趟不容易,就让人定期送过来。送菜来的是马婶的侄孙,这么些年好像一直都是他家在送。现在天气越来越热,两天就得过来送一次菜了。”
小颜这么三两句话就让裴凌还未成形的逃跑计划破灭了,地形偏远不说,看这车开进来就说明,要出要进就只有这一扇铁门。
裴凌顿觉麻烦,可他看着那辆缓缓驶入的面包车,忽然问小颜,“我怎么记得你说过你们少爷似乎不太喜欢那个厨房的马婶,怎么厨房采购这么重要的活儿却偏偏给了和她有关系的人来做?”
“少爷不喜欢,可架不住老太太信任马婶啊。这么些年了,这个家里的人换了又换,就马婶没走,全都是因为老太太。老太太怎么说都是少爷的奶奶啊。”
“是吗?”
要是裴凌刚来的那会儿,可能还觉着小颜这话说的没错。就算越和风是当家人,可老太太怎么说都是他奶奶,长辈发话,别说你是当家人了,就算是天王老子,按照尽孝的传统,那都得顺着老人家。
可他见过了病瘫的越老太太房里场景,又听到了马婶私下里找顺洲谈话,他总觉着,这不是越和风听老太太话的结果,反而感觉是顺洲出力的结果。
可越和风要是这么重视顺洲的话,那他干嘛要打顺洲呢?这点是裴凌想不通的。
小颜看裴凌又不说话,以为是他又头晕了,“裴大哥,你头晕的话咱们还是回去吧。”
这次裴凌没说不愿意了,他点点头,笑着和小颜说,“好,我是真有点不舒服了,但得先找个地儿先坐着缓缓。既然厨房新送了物资来,麻烦你去帮我要点糖过来,顺带问问下次能不能送些艾草过来,不然还要问你家少爷借香,怪不好意思的。你去厨房问完后,我们直接在我弟弟房里汇合吧。”
“没问题,裴大哥,你可别在外面站太久了啊。”小颜嘱咐着裴凌,同时和轮椅上的赛天仙说一会儿见,却只得赛天仙冷淡的一眼。小颜虽感赛天仙对自己的态度有些变了,可只当他是身体不适,和赛天仙说完,抬头和裴凌又多说一句,这才转身走了。走没两步,裴凌叫住她。
小颜满心欢喜的立马回了头。
“那个他既然是马婶的侄孙应该和你也算是同乡吧,而且他们家不是为越家采购许多年了?劳烦你帮忙打听一下,我同事交待我的那件事。”
越奶奶的小儿子,越和风的小叔叔去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