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
仇非林开车离开以后,裴凌转身对上了戚攸宁。戚攸宁已不像刚醒时那般有兴致了,看裴凌的表情颇有些幽怨。裴凌隐约有些知道戚攸宁这样的原因,然而他嘴笨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向戚攸宁说明。
最后狠挠了两下头对着戚攸宁吐出两个字,“走吧。”
戚攸宁点点头,不多言语,只是闷头跟在裴凌后面走。
天空闷黄,是要下雨的趋势,可路上走着的两人却没心情在意天气。他二人就这么一前一后的走着,裴凌不时借着挠头的动作放慢些脚步偷打量一眼戚攸宁,戚攸宁什么反应都没有。
不太擅长找话题的裴凌开始说些无意义的话,“嗯……那个,路有点不好走,小心脚下。”
戚攸宁只回他一个字,“嗯。”
得到一个字回应的裴凌有些不知该如何是好了,不过他想,也确实是自己话题找的不好,所以他又开始说些有意义的话,“也不知道代之依现在怎么样了。”
戚攸宁照样只回他一个字,“嗯。”
和前面的回答一样,好像裴凌提起代之依也是一件无意义的事儿。
“不过有大陈在呢,他应该不会有什么事儿。”
这次戚攸宁连“嗯”都懒得答了,弄的裴凌像是在自言自语,最后裴凌挠了两下头后,再不找话说了,可还是时不时会瞟一下戚攸宁。
两人沉默走了一段路,回到昨晚的落脚处,裴凌又开了口,“饿不饿,给你下碗面?”
“不了,我累了想早些歇了。”
裴凌心想也是,这一天给人折腾的不轻,他看着戚攸宁撩帘进房,盯着他那腰身想起刚刚在户外自己掐他腰时的感觉,虽说不像赛天仙那样瘦成了一把骨头可也还是太瘦,裴凌一把掐下去大概就掐住了他整个腰。
裴凌目送他进房,心想一点儿不吃也不行吧,累这一天了好歹也垫垫,戚攸宁那身板瘦的。最后裴凌将目光投向了鸡笼,鸡不安分的跳了起来。裴凌走过去,对着不安的鸡说,“不是要宰你们。”
他往里伸手一摸,摸出几个鸡蛋来,准备将蛋煮了送到房里去。
裴凌送来鸡蛋时戚攸宁已经上了床,侧躺背对着房门。这原先单身汉住着的小院就一个正经房间,门都没有马虎挂着珠帘挡一挡,稀拉垂着的那几根珠帘压根什么都挡不住。裴凌端一碗鸡蛋瞧见房内戚攸宁已经躺下了,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进去。
戚攸宁其实没睡,蜷身枕着自己的胳膊,听到裴凌的脚步声时,心中期待一下,可那脚步声居然到门口就停了。戚攸宁虽然拿乔,可却没有要将裴凌拒之门外的意思,听裴凌没有进房来的意思,心中暗骂他一句呆子后便忍不住开口,“有事?”
“那个,我煮了几个鸡蛋,你吃俩个垫垫胃?”
“不吃!”戚攸宁气的直接回绝了。
房门口站着的裴凌真当他不吃,转身就要走呢,结果戚攸宁叫住他,“进来!”
听他喊自己进去,裴凌顿时憨笑着进去,走到床边看仍旧侧躺背对着自己的戚攸宁,见他没有要动身的意思,裴凌也不出声扰他,十分自觉的从碗里拿出一个鸡蛋打算剥好了蛋壳再给他。
等裴凌刚拿出一个蛋,还没敲呢,戚攸宁忽然起身转过来,用眼神一指床沿示意裴凌坐下。裴凌原先要说不了,可戚攸宁眼皮子一撩,直直看向他,裴凌便在戚攸宁的威压下乖乖坐在了床沿上。坐下时,裴凌还想,他这会儿可真像他妈陈慧元啊。
裴凌坐下了,戚攸宁拿走他手上的鸡蛋,裴凌以为他是要吃伸手要拿回鸡蛋,“蛋壳还没剥呢。”
戚攸宁微瞪他一眼,“坐好了!”
裴凌悻悻收回了手,乖乖坐好兼之还有些委屈。虽然戚攸宁生气是应该的,自己拒绝了他加之仇非林那一搅合让他心里不痛快,可刚刚自己明明是为他想啊,想帮他剥蛋壳来着,结果被他好一顿冲。
裴凌难得也有这点小脾气,独自在心里嘀咕着呢,结果脸上一烫热,吓的他挺直了腰背,再一看,是戚攸宁拿鸡蛋给他敷脸呢。
戚攸宁看裴凌一脸惊讶的看着自己,斜他一眼,“怎么?在心里偷偷骂我?”
“没有,没有!”裴凌摇头想解释,戚攸宁却是按住他,“别动!”
裴凌不敢动了,垂着眼说,“我真没有偷偷骂你。”
戚攸宁抿紧的嘴角微扬了扬,手上的力道更轻了些,揉压着鸡蛋给裴凌被打的脸散瘀,“其实,你要真在心里偷偷骂我也是应该的,你看我多不知好歹啊,你费了力气把我救了回来,怕我饿着冷着,嘘寒问暖,可我还摆脸给你看呢,有够讨人嫌的。”
“我真没骂你,就是……”鸡蛋在脸上揉压的力道刚好,淤血处紧绷的皮肤舒缓了不少,裴凌感受着,忽然又觉得自己刚刚在心里的那点嘀咕很不应该,因此这会儿他老实承认了,“我就想把鸡蛋剥壳儿给你吃来着,结果你口气还那么冲,不过我可没骂你啊。稍微觉得有些委屈罢了。”
戚攸宁听他这老实犯傻气的自白,着实被他给逗笑了,手上动作停了停,掌心包着裴凌的脸颊,轻轻说了声,“傻瓜。”
裴凌不反驳,他也知道自己挺傻的。
静默了一阵儿,戚攸宁放下了手,握着鸡蛋,斟酌再三还是忍不住开了口问裴凌,“那个什么明的事儿,你就不打算和我说说?”
裴凌也确实不打算再提明的事儿了,因此面对戚攸宁的提问他也只是沉默。
看他的态度,戚攸宁算是明白过来了,明白过来那个什么明在他心里的重要性,“所以,就像仇非林说的,我是你向他赎罪的替代品?”
“不是那样的。”裴凌的解释有些苍白。
戚攸宁追问,“那是哪儿样的?”
“明他已经过世很久了。让他安息吧。”裴凌不大想再提起明了。
戚攸宁沉默了半晌,重又躺了回去,“休息吧。”
“嗯。”裴凌收拾了东西正打算从床沿上起身,”你睡吧,那我……”
“你去哪儿?”
“我……”裴凌挠着头,“我去外面找个地儿睡。”
“就这正经一间房,一张床,外面哪儿还有能给睡的地方了?”面墙侧躺着的戚攸宁抬起头来朝自己空出的半边床一努嘴,“睡这里吧。”
裴凌有些犹豫的看着这单人木板床,“这……”
“骑摩托跳车打架你不怕,怕和我睡一处?难道我比那些人可怕?”
裴凌还真就有些怕戚攸宁横眉冷脸的样子,他没得话讲,只得小心躺在那边床上,也是枕着胳膊侧躺,背对着戚攸宁,面朝挂着帘的空门。
两人一朝里一朝外,谁都没言语,裴凌睡不着,睁着眼看那珠帘,也不知道是不是侧睡压着心脏的原因,自躺下他心里就堵的慌,扭头看一眼和自己一床的戚攸宁,只看到了他留给自己的后脑勺。
看了个后脑勺的裴凌扭回了头继续对着那又丑又稀的珠帘,最后长叹一口气开了口,“我不想提明,是因为实在对他愧疚,明他是为救我而死的。”
同样没睡的戚攸宁听裴凌主动说起,扭头看了裴凌一眼。
裴凌并不知道自己身后的戚攸宁是何反应,他就只是对着那房门,对着这间房的出口说,“尤其愧疚的是,我承不起他的情。明他……他对我……可是我……他死前,我反复问他为什么,我总感觉自己不值得让他这么对我。我没法回应他,所以心里越发愧疚,不敢提起他。”
戚攸宁转过身来,看着裴凌的后脑勺任由他说着并不打扰,他只是静静的听。
裴凌继续往下说,“还有,你和明是不一样的。”等他说到戚攸宁的时候,仍旧是不敢回头,这次连房门都不看了,只是垂着眼,“我心里明白的很,你和他不一样,不管你信不信,我从没拿你当我赎罪的替代品。不想和你说这些,是不想让你觉得我在挟恩图报。”
“凌哥,你为我做了很多。”
听到戚攸宁的回答,裴凌笑笑,他刚准备和戚攸宁说没什么,其实这都是他应该做的,毕竟他应承了陈慧元守护好戚攸宁的请求。
可不等裴凌开口,戚攸宁的手就从他身后覆上来,说着,“可是如果我想你对我挟恩图报呢?”
裴凌愣了,旋即飞快转身,他不知戚攸宁已转过身来,此刻转身和戚攸宁面对面对个正着,鼻尖抵鼻尖,吓的裴凌坐起身来。戚攸宁跟着他坐起身来,手搭他肩上,十分认真的说着,“戏文里都唱,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你帮我这么多,我该许给你的。”
裴凌一时语无伦次起来,“我没想过……我不图这些的,真的。”
“你可以想。”戚攸宁凑上来,用鼻尖亲昵厮磨着裴凌的侧脸,在他耳边吹着气的说,“你也可以图。我什么都给你。”说完嘴唇在他耳鬓印下一吻。
裴凌有些心乱,被戚攸宁的鼻尖轻磨着脸颊忘了思考,只感到口渴难耐,可等戚攸宁滑着鼻尖一点一点从他耳鬓亲吻到他唇角时,忘我的伸手一捧裴凌的脸,裴凌瞧见他手上戴着的铃铛,顿时又清醒,连忙抓着他肩膀将人推远了些。
戚攸宁震惊非常,十分不解的看着裴凌,“为什么?”
裴凌心虚瞅一眼戚攸宁手腕上的铃铛,避开戚攸宁的幽怨眼神,“那个要不我还是去外面吧。”
戚攸宁不发一言低下了头。
裴凌坐到床边穿起了鞋,听到背后有低低的抽泣声,他狐疑的回头一看,戚攸宁这时候抬起脸来,眼里蓄满了泪的看着裴凌,十分的楚楚可怜。
“你怎么还哭了?”
裴凌诧异非常,见他哭了鞋也不穿了,丢了鞋到他跟前去,戚攸宁一吸鼻子,眼里泪落下来了,裴凌不知该如何是好,伸手想给他擦泪,又怕自己手糙给他脸皮擦破。
戚攸宁用一双盈盈泪眼看着裴凌,直把裴凌看的心颤肝抖,好不心疼,听他张口说话又带着点鼻音,十分的可怜,他问裴凌,“凌哥,你是不是不喜欢我?”
“没,没有。”裴凌看他眼泪跟连珠串似得掉,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了,因自己的手实在又大又糙,最后裴凌转手用手腕内侧一点点儿的擦着戚攸宁脸颊。
“那你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推开我?”
“我……”裴凌看一眼戚攸宁手上的铃铛,正思忖着该不该说出实情,戚攸宁见他犹豫,泪掉的更快了些,裴凌一见他落泪也顾不得想了,连忙将事情都告诉了他。
“我答应了你妈要守好你,你妈还说要让你认我做干爹,要是我和你……总觉得有点怪。”
戚攸宁听明白了裴凌的意思,一时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更多的是不可思议裴凌居然是为了这个才总是有所克制。
“如果我父母知道我所托终身的那个人是你的话,他们应该很欣慰,因为你人很好。柳婶儿也是这么说的。”
“真的?”
戚攸宁点了下头,随后抬头与裴凌对视。他刚哭过,脸上还挂着泪,裴凌见了便有些情不自禁的伸手擦了那滴泪。戚攸宁有些羞敛的垂了头。
裴凌看他看的有些痴了,垂睫挂泪,桃腮粉浅。裴凌收了手,指节上擦的那滴泪还湿着,隐隐散出些味道来,裴凌抬手闻了只觉得好香。
“好香啊。”
“哪里?我怎么没闻到?”
裴凌闻了那香只觉得自己变得有些奇怪起来,又听戚攸宁问他在哪里闻到的香味,裴凌扭头看他,竟有些无法控制的凑到他面前,在他脸颊泪痕处闻了闻,“这里,好香啊。”
戚攸宁拿自己刚哭过略微有些红的眼睛的看着他,“真的吗?你再闻闻。”
裴凌很清醒,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可同时他又觉得自己不清醒,明明没喝酒却是个半醉的状态,神经不知道被什么东西吊着,引着他去,好像是那香气让他变的如此。戚攸宁问他了,让他再闻,他便止不住的想闻多一些,狠狠吸一些。
一开始他还节制,只是用鼻尖轻轻嗅着,从戚攸宁脸颊闻到他耳后,戚攸宁也很是配合的仰脸偏头由着他闻,裴凌闻的多了,喘息渐渐急促起来,等他从闻到戚攸宁耳后再要往下时,戚攸宁一仰脖子,他一低头,竟有些控制不住的将人狠狠抱进怀里,埋脸在他颈窝狠狠吸闻起那香气。
戚攸宁被他猛的一抱还有些吓着了,随后却是笑,仰着脸伸手搂上裴凌的后背,任由他在自己颈间狠狠吸闻。
裴凌怎么闻都闻不够似的,呼吸已然乱了,张嘴喘了两口气后,竟一口咬上了戚攸宁的脖子,然后听得戚攸宁轻哼一声,他稍稍冷静下来一点,抬头看向戚攸宁用眼神问他是不是疼。戚攸宁淡笑着摇头示意他继续。
这次再继续裴凌便没再闻他的脖子了,迷瞪着眼盯准了戚攸宁泛光的唇,得到戚攸宁可以继续的首肯,张嘴吸咬了下去,扑的有些过猛,带倒了戚攸宁,然而被扑倒的戚攸宁嘴角只是上翘,微睁了眼看着急不可耐的裴凌,心想小红教他的还真是有用,果然勾引扑倒都不行的时候,哭就是个大杀招,再适当放出一点点的香气。戚攸宁以前觉得自己吞了返魂香招来这么多麻烦还挺烦的,今夜倒是觉得不烦还挺有用。
没了理智的裴凌,戚攸宁还真有些招架不住,完全没有换气的空挡,等裴凌放过他了,啮咬起他的脖子,戚攸宁才喘两口气,让缺氧的大脑缓缓回复着。裴凌的手从他衣服里伸进去了,那只大手有些糙,厚茧划过肌肤能起一身鸡皮疙瘩。然而戚攸宁刚刚被吻的太狠了,脑子还没完全回复过来,只是傻呵呵对着天花板笑。
短暂的缺氧让戚攸宁体会到六神无主的快乐,就只知道傻笑,任由裴凌的手在他的衣服里胡乱揉捏着。可惜裴凌不得要领,他没经验也没人教过,虽隐约知道些,可具体如何,要他实操起来,那点子隐约知道的东西遇上真刀实枪的境况还真是让他捉襟见肘。
此刻胡乱一通的莽撞也全凭香气勾出的那点本能,薄身板的戚攸宁可受不了他这一通瞎折腾,关键是这一通瞎折腾还没折腾到地方。
“啊!”戚攸宁轻呻一声,他被裴凌掐痛了胸口。
听他痛哼,裴凌出走的理智回来一些,看戚攸宁皱起的眉目一时有些无措,像个犯错的小孩不知该如何是好。
戚攸宁笑着抚上他的脸,安慰着,“没关系,我来。”
裴凌没人教过,可戚攸宁,准确的来说,赛天仙被人教过,他被小红教过。
戚攸宁体弱气短,难以持久,停了片刻垂着头,任汗打湿衣裳,裴凌这时起了身,想抱抱一身汗又发抖不止的人。起身的同时也带起戚攸宁一边的衣角,向上撩着,将衣服挂在一边肩膀露出戚攸宁半边胸口来,本没有其他意味,单纯是看他湿透衣裳撩了半边衣裳好让他凉爽通透些,可现在这样,裴凌觉得有些其他意味也无妨。
戚攸宁有些自暴自弃的伏在裴凌的肩膀上,“我没劲儿了,凌哥。”
“嗯。”裴凌捋着他汗湿的头发,低头闻了闻,还是很香,太香了,勾着他,他没法不闻。
裴凌看着那珠帘晃动,不知为何忽然想起小时候打谷场上的戏台,那时台上唱男欢女爱,唱的委婉,洞房花烛也不过是撩起台上的红帘,二人相携进去,然后那红帘上的珠摆晃动,有人唱,“他们二人如此这般这般。”
那时候他小,不懂“这般这般”到底是哪样儿,如今想起他是彻底懂了。
裴凌亲他仰长的脖子,脑里隐约还有村中闲汉后来自己胡乱编排那“这般这般”的唱词,他抬头看了戚攸宁的样子,竟和唱词里没什么二致。
真正是丁香笑吐娇无限,柳腰款摆万风情。郎嗫檀口丁香,语软声轻求饶,嗔一声请君疼惜。卿收赤紧花芯,醉眼迷乱调笑,惯一句欢悦销魂,肠荒腹热,雨意云情,喷兰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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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被冻结删减了些,反正就是这样那样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