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你救我一命,是个好人,不知该如何谢你。如今我也如困兽一般,大抵难逃,只能用你救下的这条命立下誓约,死后以灵护你些许。”
东南亚人许了约,又再看了看不远处的小宁,眼下这情景,他不能自己跑,可又对地上这两个伤员没办法,最后只有从小宁兜里翻出了手机,给手机通讯录第一位联系人打去了电话,也不多说,报了地址,喊了救命,只要对方快来。说完就挂,放下手机,起身继续往回走。
腰上的力小了,尹惠邈没用多大力,一直抱着自己不放的人就那么落了地,在地面砸出“咚”一声响,声音让他有别于落叶,让在场所有人都朝他看一眼,知道这刚刚还是个活人。然而无人在意,因为越老头正拿着块香牌兴奋的仔细研究。
“是这个吗?我刚刚推着仇大当家上车时顺手从他身上摸下来的。这个是返魂香没错吧?”
唐老头也疑惑掏出一块香牌,“怎么会有两块?”
他手上的这块是唐霖破坏完刹车系统,为了纪念,又去故意靠近仇大当家,从他身上偷来的。
尹惠邈微动了眉,这两块香牌都是他拿给仇大当家的,原作幌子用,谁都没把冒牌货放心上,所以少一块,那就再拿一块来充数,只是没想到,会在这时出纰漏。
不过,只要自己不说,他们永远不知道真正的返魂香长什么样子吧。
正当尹惠邈暗自得意,那东南亚人却忽然回来了。尹惠邈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掉头回来的人,可旁边二人都已经急切拿着香牌问,“到底是哪一个?哪一个才是真的?”
那东南亚人对他二人的问话置若罔闻,只是朝尹惠邈走来。尹惠邈一开始以为他是过来同自己对质,难免慌张。可等他走近才发现,那东南亚人是朝着自己脚边的那具尸体过来的。他看着自己脚边趴着的人,瞳孔睁大,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看起来备受打击。尹惠邈当下攥紧自己未擦血的刀,觉得是个机会。
“是我,是我害了你。”那东南亚人嘴中呢喃着,脚步虚浮来到尹惠邈面前,尹惠邈这次仍旧毫不留情,一刀刺进他腹中,那东南亚人当下便倒了地。
大概是疼痛让他清醒,把他因牵连无辜之人而崩溃涣散的意识集中起来,他捂腹抬头看着尹惠邈,还未言语,唐越俩老头纷纷上来举着自己的香牌问,“究竟是哪一个?究竟哪一个才是真的返魂香?”
尹惠邈沾血的刀泛着寒光映在他的脸上,东南亚人当场便懂了,懂了尹惠邈为何要下如此毒手。他没有戳穿,看着身旁倒地之人,愧疚非常,抬头略过面前三人,忽的一笑,满口的血流出来,可怖非常,吓的三人下意识后退。
“我,诅咒你们!诅咒你们这些贪心的人,但凡有意抢夺返魂香的人,想要的东西永远得不到!世世代代皆如此!”说完放声大笑,笑完一垂头,竟是这么死了。
“搞什么啊?”三人面面相觑,刚刚那话虽有些骇人,可他们仍旧不信,长久的沉默会让被诅咒的恐怖弥散开来,因此三人皆都开口,讨论起这两具尸体该如何处置。
越老头飞快提议,“这个东南亚人的尸体好处置,就说他偷渡过来的,忽然不见了也没人在意。不还有个日本人?到时候让他上唐家的船,借他外国友人的身份,不会查的太严,等出海,就把他丢到海里去。”
这办法可行,可还有个意外呢。尹惠邈看着地上自己亲手了解的意外,问唐家老头,“这个能不能也用同样的办法?”
用自家运船做这种事,唐老头本就有些不爽,加上唐霖最近变的奇怪起来,他实在不想多沾这类事情,因此拒绝,“这人是你了结的,你自己想办法解决!”
“你!”尹惠邈哑口无言,一时又没有好的对策,颇为头疼,加上又听到不远处传来的警笛声,一慌张,只能先和另外两人将尸体抬走。
其实来的不是警车,是救护车。陈慧元接到电话匆匆往这边赶,看到车祸现场,只有先叫了救护车。
“望舒呢?”陈慧元看着一个个被抬走的人,却没见到戚望舒,可如今小宁不省人世,她不知道该谁去问戚望舒的踪迹,她预感有些不妙,心头一紧,回头朝深夜里看,“望舒……”
然而小宁出事,她不能离开,救护车上的医护人员询问她是否是伤者亲属,她只有回头跟着上了救护车。
救护车将人送去了医院,听说车上的司机当场去世,另两个算是运气好,被救了回来,但都昏迷不醒。另一个小伙子,陈慧元不认识,可他出事也不见家里人来寻,戚望舒不见踪影,小宁又是个脑子糊涂的,这一撞,也不知道原本就不大好使的脑子会不会变得更糟糕。陈慧元想着等另外一个人醒,说不定他能复述当时情况,所以便为他垫了费用,和小宁安排在同一病房方便她照顾。
可这两人,偏偏怎么都不醒,陈慧元心急如焚可也无可奈何。那天给小宁擦身时,一不小心撸掉了他腕上的铃铛。陈慧元只觉得这不是个好预兆,弯腰将铃铛捡起时,眼泪喷涌而出,之后便抓着铃铛拉过凳子,捂脸坐在两张病床之间。
查房的护士过来时,就看到陈慧元佝偻坐在两张病床间不住的流泪,护士看她这模样都觉得她十分可怜,然而旁观的人再怎么同情也是无能为力,帮她叹一口气而已,尤其在听到痛哭不止的陈慧元抽泣说着,“求你,保佑我们家小宁。”
她在和谁说话?护士疑惑的一回头,回头时候,一股不知名的风袭来,弄的她一哆嗦,心里奇怪着怎么有风?分明窗户都关着啊?
“奇怪,哪儿来的风啊?”
脖颈受凉的护士,抬手捂住自己的后脖子,然后看到那泪流满面的女人看着自己。
“求你看顾好我家攸宁。”
“嗯?”突然被拜托,护士有些懵,随后给她一个得体的回答,“每个病人我们都会尽心看顾的。”
话音刚落,脸上还有泪痕的陈慧元露出了如愿以偿的笑容,她笑时,迎面又来一阵风,护士偏头避让开,直觉今日哪里不对劲儿,等风过去,陈慧元抹了眼泪拿着手包要离开的样子。
“我出去买点东西,麻烦你帮我看顾好这俩人。”
护士疑惑不已,她怎么又拜托自己照顾病人?刚刚不是已经说过一次了吗?可能是连日来对两个病人的照顾,精神有些恍惚了吧?
护士应下,目送她出了病房,还是觉得哪里古怪。
“这是哪里?”
病床上传来了声音,护士循声回头,是其中一人醒了。护士惊奇上前问道,“你醒了?感觉怎么样?这里是医院。”
“医院?”裴凌半睁着眼看天花板,“我表舅有来吗?”
“表舅?”护士一时有些搞不清了。
刚醒的裴凌,意识渐渐聚集,他试图坐起,却发觉肋下生疼,这才想起自己被车撞的擦地飞出老远,应该是肋骨骨折。
“麻烦你帮我联系我表舅。”
护士一通电话打过去后,来个手拎提包,脖挂金链的男人。进门就问裴凌,“你怎么搞成这样?”
护士提醒他,“这是医院,别大声喧哗。”
“啊,好好好。”男人敷衍应付,随后摆手,“这儿没你事儿了。”像对待服务员一般。他这态度也不想让护士多待,当下便走了。
男人看护士走,看着裴凌问,“感觉怎么样?”
裴凌垂眸,用神情来表达自己感觉不大行,然而男人选择性忽略,“行了,年纪轻轻别吃不了苦。我打听过,就是断了肋骨而已,回去慢慢休养就行。收拾收拾我带你出院。”
裴凌的表舅接到电话一听裴凌在医院的时候,当下还有些责任心的往医院赶。只是到了医院的时候才想起,自己这一过来,不是就得为他花钱?喊他过来做事,事没做成,先倒贴一些钱出去,怎么想都不划算啊。所以进病房前,表舅先是打听了一下裴凌住院的费用,一听说有人先垫付了,表舅立即想着先在病房外看看,要是裴凌有人守着,自己就先不进去,要没人,就趁机把裴凌给带走,省的自己掏钱。
打定了主意,躲在病房外一观望,就只有一个护士在,那还不赶紧把人打发走,直接将裴凌给带走。
裴凌无奈只能撑着未好的身子,收拾了东西跟着表舅走。走前还想问是谁送自己来医院的,想和对方说声谢谢。表舅只告诉他,人家早离开了,怕裴凌多问耽搁了时间,不管三期二十一拉着裴凌就走。这一拉扯,经过隔壁床前时,裴凌的肋下狠狠痛了一下,痛的他脸都皱起,可他表舅着急,一刻都不想停留,也不顾忌裴凌的痛苦,只催着他快走。
裴凌无法只有咬牙跟着表舅离开。他们前脚刚离开,陈慧元后脚抱着花回来了,进门看到空了一张床,还准备问护士怎么少了一个人呢,恰这时小宁悠悠睁开了眼。
陈慧元看小宁醒转过来,激动上前,一时忘了另一张空了的床铺,只急切按着床头铃,并且大喊,“医生!医生!我儿子他醒了!”
医生过来检查过说人没事。可陈慧元却拉着医生反复问,“他真没事吗?我问他什么,他都说不记得了。”
“可能是撞着脑袋,短暂性失意,可他安排拍个片儿。”
陈慧元担心坐回床边,握着小宁的手问,“小宁,你知道爸爸去哪儿了吗?”
那天之后,戚望舒不见踪影,电话也总打不通。陈慧元这话问过小宁好几遍了,小宁只是摇头说不记得了。
陈慧元无助垂头,问不出什么,她眼下只能先将小宁照顾好。多在医院观察两天后,陈慧元带着小宁回了家,刚巧赶上唐家人过来说是收宝。一旁的小宁听着陈慧元和唐家人对话,忽然“啊”了一声。
看他表情,陈慧元觉得他是想起什么了。等唐家人一走,便急急问他。
“那天,爸爸打招呼了。和唐家的人。”
他暂时只想起了这些。陈慧元听后自言自语着,“线索在唐家吗?”
小宁想不起其他,她也没别的线索了,当下便决定借着送宝带小宁去一躺唐家。等去了唐家,来人收了她的观音像,陈慧元追问戚望舒的下落,却没人回答。陈慧元几近崩溃,这时候又听小宁说,“那个人。”
陈慧元顺着小宁所指的方向去看,她并不认识小宁所指的那个人,只得像唐家人打听,唐家人告诉她那是尹家老爷,是因为唐家司机开尹家的车出了事故来和唐家老爷商量安慰司机家人事宜的。
陈慧元嗅出哪里不对,她没细想,只心急打听戚望舒的消息,便又带着小宁急匆匆去往尹家。
裴凌被他表舅从医院带回来后,没住到他表舅家,表舅借口孩子在小升初的紧要关头,给裴凌安排去了棚户区去住,刚好有个床位空出来,听说原本住着个东南亚人,一声招呼都不打就走了。裴凌刚好睡他空出来的床位。
奇妙的是,原以为骨折得养个百天,可裴凌在那张床上睡了个两天,伤竟莫名其妙好了。也不知是什么原理,他表舅却说是因为裴凌年轻力壮恢复的快,那既然身体都好了,也别闲着了,给他干活吧。
裴凌没拒绝表舅的安排,表舅当天就带他去了尹家,尹家宅子老无法大刀阔斧的对宅子改建,可院子大,能在院子另搭建个小屋子来。裴凌便被安排去给这小工程干活儿。
小屋已初具规模,裴凌勤快不偷懒,渐渐有些爬上爬下的活儿老师傅会交给他。那天他蹲在脚手架上给外墙上刷水泥的时候,看到不远处后院墙上居然骑着个人。裴凌心想是哪家调皮鬼啊,居然站人家墙头上。不过这不是他能操心的事儿,他也正吊在外墙上呢,想到自己手上有活儿,裴凌正要收了目光专心自己作业,可他却听见风里有铃铛响,感觉有些熟悉,他抬头又看向后院墙头,只看到那墙头上的人一跃而下的身影。裴凌为他这样跳下高墙而揪心,一个没注意刮到了手,流了些血。
陈慧元领着小宁进了尹家,因太过心急打听戚望舒消息,寻到尹家老爷的身影便着急跟上,中途一个没留神,松开了抓着小宁的手。小宁原先还跟的上,可七拐八拐之后,他便跟丢了陈慧元,迷迷糊糊被后院里丢出来的东西砸了头,捂着头大喊一声“谁啊”之后,只听有声没见着人,戚攸宁干脆翻上了墙,然后意外和尹承宇照面。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们碰面的时刻,追上尹惠邈急切问起戚望舒消息的陈慧元已经被尹惠邈直接一不做二不休了。
同一时刻,戚攸宁却在诚心祈福着。他借着尹承宇的香牌祈祷没了音信的父亲平安后,便跳下了墙,打算继续去找陈慧元,可他铃铛不见,更加辨不清方向了,走了两个来回都没能走出这院子,无奈喊妈妈,听到有人应,就以为是陈慧元,高兴奔向应声之人,刚一上前,直接被砸头弄晕。
尹老头又犯下一条人命的时候,十分心慌,这让他莫名想到那个东南亚人的诅咒,他找来靡它帮忙看家宅,看他们家是否真被诅咒,靡它看过之后,点出问题所在,“一定是动土木的时候见了血,所以家宅不宁。”
尹惠邈想着靡它的话,这两日家里确实有在加建房屋,找人来细问,真就问出有个小伙子干活儿的时候刮伤了手。深究是谁的时候,居然发现那人竟然是那天事故被撞的一个路人。尹惠邈不知道他那晚是否看到了什么,不知该将他如何处理的时候,有人提议要不把这个路人也做了,尹老头当即发怒,“说的容易,做了之后要如何收拾?!”
他好不容易借着唐家司机处理了戚望舒的尸体,现在又来了一个,那是戚望舒的妻子,为寻丈夫消息来到尹家,问到尹惠邈面前时,尹惠邈没法回答,只得给了她和他丈夫一样的结局。现在尹老头又得头疼这一具尸体该如何收拾了。
“后院封闭,不如埋到后院。至于那个小伙子,他表舅是个认钱不认亲的,让他把人送给黑中介,安排他上船,出海的时候直接做了丢海里,让他表舅领一笔死亡金。只要有钱,他表舅是会乐意这么做的。”
尹惠邈认真考虑这提议后一点头,“那就按你说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