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救驾
可在祝濡之准备到汪晚意身边之时,朱昭延却已经迅速的挡在了汪晚意身前。
祝濡之握紧拳头,面具下的那张脸不知是如何表情,但身周围扑过来的饿狼令他分身乏术,只有解决掉更多的狼,汪晚意才会更安全。
那本扑向汪晚意的饿狼活生生的咬在了朱昭延的右肩之上,死死不松口。
“嗯……”狼牙刺入血肉又刺穿了骨头,朱昭延疼的闷哼一声。
“陛下!”汪晚意惊叫一声。
温热的鲜血溅在汪晚意的脸上,汪晚意才从方才恍惚中瞬间回过神来,他惊慌失措的叫着朱昭延。
朱昭延忍住肩膀传来的疼痛,用力的掰开那饿狼的嘴巴,不光是肩膀上的痛还有尖牙穿透手心的痛,他生生的将那狼的嘴和下巴掰成了两半。
鲜血缓缓从他嘴角溢出,情绪波动再次伤及心脉,朱昭延半跪在地。
“陛下!你……”汪晚意扶住他,已不管他们二人周围还在殊死拼搏去厮杀的面具人。
“无碍,朕还死不了,不必担心。”
“朕会护你周全。”
朱昭延站起身来,将汪晚意护在身后,继续抵挡飞扑上来的饿狼攻击。
他的身上遍布被撕咬的痕迹,衣服也破烂不堪,但他依旧将汪晚意好好的护在身后,不曾有一丝退意。
“为何……”
为何要救他,他们本就是交易不是吗?
“值得。”两个字,朱昭延回汪晚意道。
与此同时,韦应已经解决掉那五只狼,韦应同样也是满身狼狈,狼群的数量真的太多太多。
原本二十多面具人,此时只剩下九个。
正在与狼周旋的阿五却不紧不慢,奇怪的是他似乎是在看那些狼接近他和濡之身的时候,身手才会干净利落的轻松解决掉饿狼。
但狼群攻击其他人时,他却慢下了手上的攻击,冷眼看着那些被狼撕碎的其他面具人的身体。
此刻,地上已是血流成河,堆尸成山,人类与狼的尸体混成一块。
面具人伤亡惨重,但狼群同样也是。
纠缠韦应的最后一匹饿狼倒下,而韦应也没讨到什么好处,他以一敌五,狼群的数量太多,就算他武艺在身也是分身乏术,鲜血一滴一滴的从他身上滴落在地上。
“义父!”韦应来到汪晚意与朱昭延身边,韦应见他没有受伤,这才松下了一口气,从未有过其它表情的脸上浮现出了一抹笑意。
随着最后一匹饿狼的倒下,无名取得了最后的胜利,他们力竭的倒在地上,一场两个种族之间的生死战斗,放眼望去,只剩下了七人。
“精彩精彩!真是太精彩了!”蔡兴贤高声大喊大叫,他激动的看着铁笼内满目的血红,鲜血漫延在他脚下,他忍不住的颤抖,这种精神上带来的满足令蔡兴贤血脉喷张,酥I麻到手指脚趾。
“主人!来报!”
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侍卫焦急的声音。
那侍卫神色慌张,浑身狼狈不堪,他进来便快跑到蔡兴贤身边下着跪说道。
“主人!外面来了好多锦衣卫!我们的人手已经快抵挡不住了!”
蔡兴贤眼一凝,还没等他说话,门外又开始传来第二个侍卫的声音。
“主人!锦衣卫已经打进来了!”
那名侍卫浑身是血,已是奄奄一息。
随后是震天的脚步声,蔡兴贤顿时脸色大变。
“主人!快从密道走!”一旁的姜悦紧握住蔡兴贤的手急说道。
“蔡公!外头这是怎么了?!怎么会来锦衣卫!是不是我们……”那些官亲中一个妇人吓得花容失色,她慌乱的问道。
除蔡兴贤与姜悦之外的所有官员与官亲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他们丑态毕露又惧怕蔡兴贤的恐怖。
“快带我们离开这里!”
“蔡公!您可不能丢下我们啊!”
蔡兴贤阴狠的看向这些如苍蝇一般叽叽喳喳的人,他伸手拔出姜悦的佩刀向那些人疯狂砍去。
那些人惊恐的四处逃窜大声喊叫,救命救命。
蔡兴贤脸上带着疯狂的笑,直接从那妇人头顶劈了下去,那妇人应声倒地,随后是剩下的人,今夜,他们难逃一死。
“蔡公饶命!饶命啊!下官可是把彩黎都送给您了,说来说去我们还算是半个亲戚……”
没等这男人说完,他眼前一红,当场血溅三尺身首异处。
蔡兴贤杀红了眼睛, 他们曾以看面具人相互搏杀或是被野兽撕扯为乐,如今他们也变成了他们消遣的玩乐,而蔡兴贤就是终结他们的野兽。
转眼间,那一身纯白色的烟笼白纱袍便血红一片,血红的料子紧贴住蔡兴贤青白的皮肤,墨色的丹青也被血染的殷红。
“主人快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姜悦又喊道。
那些官员家眷从鲜活变为一具具尸体横七竖八的躺在地面上,死状凄惨,与铁笼内的尸首不全的无名们不逞多让。
姜悦按下机关,角落里原本的铜墙铁壁翻转出一道暗门,姜悦拉着蔡兴贤的手就消失在生死场里。
铁笼的大门被打开,仅剩下的几人下意识警惕的向那铁门看去,已经做好了再次拼命一搏的准备。
那扇巨大的铁门被打开,只见数十名手握官刀的锦衣卫从大门外有秩序的进来。
“是官爷!”
有无名看见锦衣卫后惊喜的说道,原本有气无力的绝望顿时两极倒转。
“是官爷来救我们了!”
汪晚意扶起朱昭延,随后摘下了戴在头上的面具。
那些官兵看见了汪晚意面具下的脸,以吴敏为领头,其余锦衣卫随后恭恭敬敬的半跪下身,整齐划一的齐声喊道。
“督公!属下西厂锦衣卫救督公来迟求督公恕罪!”
“督公!属下西厂锦衣卫救督公来迟求督公恕罪!”
实际上本应该最快是四天的路程,他们硬是快马加鞭的缩短成了三天的时间。
“陛下!臣派我西厂锦衣卫救驾来迟!”汪晚意见到朱昭延无大碍,同样也半跪下身高声说道。
随后,朱昭延也将自己的面具摘下,露出了那张清贵威仪的脸。
“陛下!陛下来救我们了!”
“陛下!居然是陛下!”有无名吃惊的大喊道。
“吾皇万岁万万岁!”锦衣卫见到是朱昭延再次叩首说道。
“吾皇万岁万万岁!”其余的无名也开始一个接着一个的跪下身,此刻在他们眼中,陛下就是神,是救他们于水火脱离这地狱般的地方的神明,是他们大明至高无上的真龙。
人群中只有阿五和祝濡之没有跪下,阿五将视线看向摘下面具后的汪晚意又看向朱昭延,不知在想什么。
祝濡之震惊的看向朱昭延,瞬间仿佛整个人都失去了直觉,大脑轰隆一片,他颤抖着嘴唇又转变成几声诡异的轻笑。
“平身,尔等何罪之有,得臣如此是朕大明之幸。”朱昭延浅笑说道,这一次不同于以往殿上虚情假意而是发自肺腑。
“外面情形如何?”朱昭延说道,他周身自带威严贵气。
“回陛下,整个蔡府已经被我们包围了!一个苍蝇恐怕是都飞不出去!”西厂掌班吴敏回道。
“传朕旨意!蔡府上下!如有反抗,就地伏法!”朱昭延继续说道。
“如若诚信投降供出漏网之鱼,可暂且收押,听候发落!”
“是!陛下!”
——蔡府北房——
密道连通北房,姜悦与蔡兴贤从密道里跑出来。
“呵呵……哈哈哈哈哈……”蔡兴贤脸上不见颓然与惧意,依旧是那癫狂的笑声,他浑身上下都流着别人身上的血,这副模样说是十恶不赦恶鬼都会让人信服。
此时,北房乱成一团,十几个侍妾男男女女皆是面色慌张你争我抢的搬运着价值连城的值钱之物,其中包括桃儿,彩黎和月生。
只是彩黎并不知道,她的父母已经丧命于生死场,蔡兴贤之手。
“哈哈哈哈哈哈!去死!”蔡兴贤癫狂的提着长刀走上前去开始他最后的狂欢。
“主人!”听见蔡兴贤的声音,侍妾们惊恐的大叫。
一声声惨叫,一道道血光,一缕缕残魂,一个个瞪大双眼死不瞑目倒下的尸体。
蔡兴贤残忍的狂笑着,他大口喘着粗气。
外面都是锦衣卫,他们走投无路哪里也逃不了。
“主人!姜悦愿与主人同生共死!”
“姜悦的命是主人的!如果没有主人,姜悦早已经冻死在永平城寒冷的雪夜里!从那时姜悦便在心里暗暗发誓,此生愿效忠主人!”姜悦认真的说道,他握住蔡兴贤拿刀的手,又郑重的重复说道。“姜悦愿与主人同生共死!”
蔡兴贤看向姜悦,那眸中的血光阴狠似乎渐渐平静了下来。
“姜悦……”他轻声说道。
长刀从蔡兴贤手里掉落,那双沾满血腥的手抚上姜悦的脸颊。
姜悦温柔的浅笑,他的眼里是他的主人,主人那双眼里也是他的倒影,他又想起了那年冬天,他被冻得奄奄一息的时候蔡兴贤向他伸来的手,同是抚上他的脸颊,是何等温暖。
可是,下一秒。
那轻抚着他脸颊的手却紧紧的掐住了他的脖子,蔡兴贤比刚才更加恐怖,他扭曲的五官,像是碎裂的冰面,坍塌分裂。
“都给本公去死!去死!”蔡兴贤发狂似的大声叫道。
“去死!”
姜悦挣扎着身体,不可置信的看着蔡兴贤。
但最后,姜悦还是放弃了挣扎,瞳孔逐渐涣散失去了光泽。
蔡兴贤松开手,环顾四周,看着这满地的尸体,又看向北房的每一寸角落,最后他的视线落到那副美人图上。
那幅原本纯白无瑕的美人图,不知何时溅了血,红了整副画。
蔡兴贤顿时失控的跪在地上,无助的用自己的衣袍疯狂的擦拭这副画,只是他的衣袍早已经浸透了鲜血,越擦越红,已经看不清原来的样子。
他瘫倒在地,泪水满了脸。
“笑然!笑然!不要离开本公!”
他能见到属于她东西的只有这幅画,如今连这仅有的安慰也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