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裂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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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远处的贺溪南静静的看着这里的一切,像是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陌路人一样。
陆君砚有些心虚,不管怎么说,他们的婚姻关系还在存续期间,这样的行为怎么解释都是在欲盖弥彰一般。
“少帅,你……”
刚出口想要说些什么,贺溪南却一声不吭的掉头下楼了。
贺东戈的气息一顿,看着还兀自留在原地的陆君砚,恨铁不成钢的提醒,“还不过去看看?”
陆君砚回头,对着贺东戈点了点头追了上去。
贺北宸隐藏在宽大浴袍下的手死死捏紧,一双雪眸泛着怨毒的寒光,像是领地被侵犯的毒蛇,嘶嘶吐着猩红的信子,随时准备置人于死地。
……
贺溪南与陆君砚前后脚进家门,陆君砚没来得及说一句话,门铃就响了起来。
几个身着看起来价值不菲的燕尾服男子来到了家里。
陆君砚看着一字排开的托盘疑惑的望向了脸色难看的贺溪南。
其中一名看起来年纪不小的长着慈眉善目的笑着说道:“少帅,这是老爷送来的,说是让您不要总穿军服出入这些场合。”
贺南笙大婚,这是贺州池特意为贺溪南和陆君砚准备的西装。
陆君砚大致扫了一眼,一白一黑看起来是情侣款式,衣服质地上乘量裁完美,哪怕是摆在托盘里都有着掠人眼球的精致。
贺溪南不喜欢穿西装,他的身形偏瘦,腰身窄而腿修长,每次一穿西装总有一些碍眼的臭虫围在跟前转悠。
那位大叔又转身对陆君砚说:“陆少尉的衣服是根据您军部留下的资料来做的,也不知道是否合身,能不能麻烦陆少尉试一下,如果不合身我们可以及时修改调整。”
陆君砚把视线投向贺溪南,贺溪南没有说话,只是坐在沙发上安静的拨弄着光脑光幕。
这点儿人情,他还是愿意还给二叔的。
但是,今夜过后,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貫会察言观色的管家挥挥手立即有人一拥而上,四个托盘团团围在陆君砚周边,显而易见的意思让他就在这里换。
来这里的佣人都是男性beta,陆君砚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双手卷起T恤就脱掉了上衣。
正回复文件的贺溪南猛然瞥见陆君砚身上漂亮结实的腹肌与线条流畅的人鱼线,突然被口水呛咳了一下。
尽管下定决心与这人撇清干系,但心还是会不由自主的被他吸引。
听到动静的陆君砚与众人人齐齐把视线落在他身上,贺溪南瞬间身姿坐得笔直,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手中的光脑,有些颓丧的无力感爬上心头。
一会儿的功夫陆君砚已经快速的把衣服全部套在身上了,两条大长腿踱步走到贺溪南面前,有些不太舒服的动了动肩,问道:“少帅怎么样?”
贺溪南飞快的抬眼扫了一圈又飞快的收回了视线,像是生怕别人发现自己心底的小九九似的。
“嗯。”
陆君砚很帅,他的帅气不是那种温和有理绅士有度的帅,陆君砚的帅气是带着野兽般的攻击性与侵略性的,他的眉目深邃而锋利,像是充满杀气的刀,大刀阔斧的,和精致挨不上半点儿边。和贵气也没有多大关系。
但就是这种野性的凌厉感使他穿上这身衣服时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上位者的蔑视与凛冽气场。
陆君砚端过管家递来的白色西装托盘送到贺溪南面前,说:“好歹少帅弟弟成婚,贺中将都把礼服送来了您就试试吧。”
陆君砚的声音很好听,像是带着一种低沉的蛊惑,贺溪南隐在面具后的眸子微闪。
大概是因为先前的事情,陆君砚说话时语气没了昨天冷漠,格外温柔。
贺溪南知道这一时的温声细语代表什么,早上那个占有欲十足又亲密的动作像一根刺狠狠扎在他的心里。
他比任何人都明白,那个温柔体贴的陆君砚已经随着易感期的褪去而离开了,留下来的,只是那个别有用心的陆少尉。
“拿来!”贺溪南语气生硬。
不管怎么说,二叔这么多年的关心还是要回赠的。
陆君砚端过衣服鞋子跟着贺溪南起身,贺溪南新婚之夜连和自己睡一张床上凑合一晚上都不愿意,让他在众目睽睽之下换衣服就更不可能了。
贺溪南是进了卧室才发现进来的是陆君砚,他眼神沉了沉,陆君砚识趣的放下衣服走了出去。
贺溪南摸着衣服不禁想起一件事。
他和陆君砚已经结婚了,在外人眼里是有了夫妻之实的,今晚的婚宴会有许多人,但想来不会有那些不开眼的东西撞上来,这么一想这身衣服也没那么让人反感了。
贺溪南出来的时候,陆君砚正在回陆智的消息,猛的看到贺溪南的样子着实让他惊艳了一下。
贺溪南万年不离手的面具和拐杖依旧没变,但仅仅是一身衣服的切换,让他整个人的气场都变了。
如果说原来的贺溪南是血腥屠戮的厉色军刀,那么现在的贺溪南则隐约透露出一些瑰丽的魅色。
这身衣服完美的遮掩了他生人勿近的气场,平白给人一种温静柔郁的亲和之感。
陆君砚不禁勾起一抹笑意,走近两步,在贺溪南强装镇定惴的不安中说道:“很好看。”
贺溪南的心猛的狂跳几下,他不安的后退两步,生怕对方洞察到什么。
晚宴时间将至,贺溪南的光脑适时响了起来,是程序言开车来接他们了。
陆君砚微微伸出手,说:“时间到了少帅。”
“不必。”贺溪南微微侧身,越过陆君砚走了出去。
陆君砚疾走两步赶上,问他:“还在生气?”
“没有!”贺溪南口是心非的回答。
人家都说没有了,陆君砚也不好再追问,贺溪南是个敏感的人,说多了反而惹他反感。
今天的事,怎么解释都像极力掩饰,索性闭口不言算了。
程序言等在门口,看到贺溪南上车时脸色不好,当即甩了个眼刀飞了过来,陆君砚无语至极。
二人不紧不慢赶到贺家时,宴会厅里已经人满为患。
下车时,陆君砚自然而然的将贺溪南的手牵起。
感觉到身边人的不情愿,小声提醒:“少帅,我们现在夫夫一体。”
贺溪南抬眸,看着整个宴会厅倏然鸦雀无声的静默和让人锋芒在背的目光,最终和陆君砚并肩而行。
两个气质截然不同的人,穿着一眼看起来就莫名亲密的西服一起步入宴会厅很是抢眼。
陆君砚的唇边挂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藉藉无名这么多年,第一次享受到万人瞩目的感觉,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相对来说,贺溪南倒是没什么感觉一般,一副面具挡住了所有的探究视线。
贺州池看到二人的穿着眼前一亮,快步走了过来。
“好看,好看!”
贺溪南扯了个僵硬的微笑,语气中透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疏离来。
“谢谢二叔。”
贺州池笑笑,“和二叔客气什么?”
“还是应该道谢的,毕竟二叔耗费了心力。”
如果说刚刚的疏离贺州池毫无所觉,那么这一句刻意划清关系的话贺州池可以说听的明明白白了。
他脸色尴尬的站在原地,有些伤心的问:“小南,是因为昨天二叔没有帮你说话么?”
贺溪南没有说话。
昨天他想了一夜,捋顺了一直以来固步自封的执拗。
从今以后,他不会再委曲求全的等着别人来保护他,呵护他了。
那种无望的奢望,只能给他带来更深刻的绝望,其他的——一无所有。
贺家这些所谓的家人们似有若无的试探也好,形同陌路的对待也罢;
陆君砚忽冷忽热的喜欢也好,别有用心的利用也罢;
如果自己不放在心上,不去看,不去听,不去想,也许就不会那么令人沮丧,让自己伤心了。
他的世界本来就很小,如果挤进来的人都别有用心,如果他们给的关心都是权衡利益的,那麻烦不要再往进挤了。
请不要把我变得更加可怜了!
贺州池似乎看到那个许久以前在自己周围画地为牢的侄子又回来了,那双明明已经熠熠生辉的雪眸一夜之间变得灰败而沧桑。
他知道,贺溪南把递给他进入围墙的门卡收回了。
或者说,这个孩子,自己亲手把门堵死了,他用最决绝的方式把自己保护起来了。
在伤害到达之前,他率先给自己判了死刑。
贺溪南没再说一句话,拄着拐杖朝宴会厅里走去。
各个世家的子弟三三两两围坐在一起,贺溪南和他们没有交集,只瞥了眼众星捧月般的贺北宸就要往偏厅的休息区走去。
这时,贺北宸忽然叫了一声“陆少尉”,贺溪南脚步一顿,抬眸望向明眸善睐的青年。
陆君砚点头颔首,没了一早那种对贺北宸恋恋不舍的眼神,似乎有些疑惑。
“三少爷?”
贺北宸眯了眯眼,随即露出一个俏皮的笑容,“你和二哥怎么才来,我们都等你们好久了。”
贺北宸身后的几个世家子弟对着贺溪南微微鞠躬,“贺少帅!”
贺溪南打量了一眼,还有几个熟人。
楚雪儿,徐宪,还有魏智樑,后面那一堆,没有一个认识的。
“等我们做什么?”陆君砚问。
“不做什么,一起行酒令啊,南笙和新郎官还没下来,不玩能干嘛?”
宴会人员基本都到齐了,能让众世家家主心甘情愿等待的,怕是只有皇储楚时了。
众人心照不宣,贺溪南对这些没兴趣,自然不会参加,说是等他们两,其实也就是想叫陆君砚一个人过来给他们垫个背。
贺溪南一句话没说,转身离开了。
陆君砚有些犹豫,可在贺北宸那白嫩嫩的手指捏住自己的西服袖口轻轻晃了晃时,脑海里的那些纠结情绪似乎突然烟消云散了。
贺北宸的热感期看来真的到了,这样微垂着头时,后颈的抑制剂贴露出一小块儿来,但两人挨得太近,陆君砚还是能闻到淡淡的奶香味。
行酒令也就是一些普通的投射表演,陆君砚适当藏拙,也适当命中,成绩一直不上不下。
这让准备让他垫背的魏智樑几人有点傻眼了。
魏智樑恶狠狠的踹了一个小跟班儿一脚,咬牙切齿的训斥,“这特么是来垫背的,还是来看老子垫背的?
小跟班儿唯唯诺诺,“对不起啊魏哥,我不知道他还有这么两下子。”
失算了!
“呸!”魏智樑看了眼现在陆君砚身边为魏志勇拍手鼓掌的贺北宸,气的心肝胆颤。
“去,换个游戏,拿枪去。”
小跟班一怔,“魏哥,贺家小少爷大婚,玩儿枪万一伤了人是不是不太好?”
“你特么是不是傻?”魏智樑抬腿又是一脚,“去拿空包弹。”
“哎哎哎,好。”小跟班儿一溜烟儿的跑去车里那枪去了。
陆君砚正在给陆智发信息,陆家今天也在受邀之列,不知道陆智来不来。
【陆智:到了。】
自从顾星离开后,陆智整个人都变得闷闷不乐的,以前的话痨毛病也不药而愈了。
陆君砚看了眼不远处的一群人不知道在商量什么。
【陆君砚:少帅去了偏厅。】
他知道陆智现在一定想知道顾星的消息,虽说现在应该让陆智断绝关于顾星的一切念想,但看陆智这幅恹恹的样子他还是有些不忍心。
【陆智:……好!】
收起手机,再看过去,却发现贺北宸身边多了两个不速之客。
“陆少尉,好久不见。”陆方端着红酒遥遥举杯。
他身后的陆河柏有些畏惧的瑟缩着,但双眼中的狠毒却有如实质,直直朝他射来。
陆君砚款步走近,“好久不见。”
魏智樑突然举着一柄枪遥遥的瞄准了陆君砚,周围人惊呼一声,贺北宸急忙把陆君砚拉到身后。
陆君砚因为贺北宸下意识的保护而心情大好,原本被魏智樑拿枪指着的举动而触发的怒火瞬间转变为得意。
他知道魏智樑对贺北宸的心思,原本还为此不爽,可现在都变成了开心。
“智樑,你干什么?”贺北宸寒眉倒竖,看起来真的生气了。
“啊,这个,别生气。”
魏智樑的眉毛一挑,放下了手中的长枪,抛在半空中又接住,语气轻蔑,“吓到陆少尉了?哎呀,不好意思,这就是个玩具枪。”
贺北宸退开一步,“陆少尉你别生气,智樑他本性不坏,就是爱开玩笑。”
“不介意,刚好我也喜欢开玩笑。”
说罢陆君砚修长的指尖掠过近在咫尺的餐桌,众人眼前一花,就见一只闪着寒光的餐刀直袭魏智樑门面。
“喂,姓陆的……”
魏智樑仓惶躲闪,却见餐刀半途微微侧转直直没入他身后的绿植枝干上。
众人提到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地,而后窃窃私语的议论着魏智樑刚刚有多丢人。
魏智樑一张脸憋成猪肝色,看着心爱的人那么保护别人已经让他嫉妒的发狂了,现在还在心上人面前搞的这么狼狈。
真是面子里子都丢尽了!
一股怒火涌上心头,魏智樑举起手中的枪就瞄准了陆君砚。
“嘭!”一声血红色的血浆在陆君砚身上炸开,周围尖叫声此起彼伏。
陆君砚甩了甩胳膊上的污渍,眸色渐渐变得冰冷。
这身衣服他今天还是挺喜欢的,现在沾上这些污渍……
太碍眼了!
“魏智樑,”贺北宸也被魏智樑气到了,声调一下子飙了起来,“你干什么?”
刚刚要是陆君砚躲开了,那现在丢丑狼狈的人可就是他了。
“小宸,对不起,我……”
魏智樑也气过头了,这会儿反应过来又急忙道歉。
不管怎么说,陆君砚都是贺家的人,自己刚刚这一举动无异于砸贺家场子。
“算了,”贺北宸眼见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让阿福带着陆君砚离开。
“大哥那里有干净礼服,去换一下吧。”
离开的陆君砚没有看到,贺北宸嘴角弯起的弧度尽显嘲讽。
【贺北宸:殿下,任务完成。】
虽然不知道殿下为什么要陆君砚的礼服,但不得不说,这个任务正合他心意。
阿福那边也发来了信息,询问换下来的礼服如何处理。
【贺北宸:殿下,那礼服……】
【楚时:垃圾当然应该待在垃圾堆里。】
贺北宸心思电转,很快便明白了楚时的打算。
十几分钟后,整个宴会厅响起悠扬而唯美的婚礼进行曲,宾客随着音乐纷纷往主厅云集。
贺溪南和陆智也从偏厅走了出来,两人似乎都有心事,没有过多交谈。
只是路过一处卫生间时,贺溪南的脚步猛的停顿了下来。
陆智不明所以,问他:“少帅?”
贺溪南抬眸,隐藏在阴影里的眸子泛着不知名的光:“没事,走吧!”
【作者有话说:改了,改了,谢谢宝宝提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