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追截
一夜的时间,足以让褚海明逃之夭夭,也足以令玄门下定杀心。
“殷责身上怨气之重,生平罕见。如若不除去,后果不堪设想!”
白眉道人微微拧眉:“松儿,你既是亲历者,便说说自己的看法。”
周仲松闻言,低声道:“师祖,确如莫道友所言。那怨气极其厉害,依我看来,如果不是宋承青忽然插手,只怕那巨狐会被怨气吞噬殆尽。”
他话里提到了昨晚的事,按理来说,玄门对褚海明背叛一事态度应该更为急迫,可在座的人不约而同地忽略了巨狐二字,只把目光盯在宋殷二人身上。
“如此说来,你们亦束手无策了?”
周仲松当即起身,垂下头,语气里充满惭愧:“……是,仲松无用,不能为虞夏除害。”
白眉道人便闭上了眼,状似思考。
莫广东又道:“我之前一直不解,为何殷责会放弃殷家子弟的身份,舍下少校一职的责任,选择和宋承青……”接下来的话他怎么也说不出口,不过在座的人都能明白。
断袖分桃,确实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莫广东顿了顿,继续说道:“再者,以宋承青的能力,不会发现不了殷责的怨气,所以莫某才斗胆怀疑,此事会不会是人为?”
至于这个人是谁,就仁者见仁了。
“莫道友言之有理,现在想来,怨气的出现似乎正是在殷责进入研究所之后。”
“此事没有证据,还不能妄下定论。”有人接过话,“但是殷责被怨气附体却是板上钉钉的事,现下还是先专注这一桩吧。”
“不追本溯源,岂不是白费功夫?”
“如果真是研究所所为,又怎么会轻易让我们发现?”
殿内虽争执不休,声音却控制在大殿之中,殿外竟无一人听见。
白眉道人终于睁开眼,目光所及之处,众人纷纷俯身抬手:“还请会长(掌门)下令。”
“……将殷责带来,除怨气、清灵台、明神智,”白眉道人面容严肃,声音如钟声般徐徐传出了大殿。“还有,褚海明欺师灭祖、勾结外人残害无辜,罪无可赦!务必要将此人找到,绝不能让他逍遥法外!”
“是!”
——
俞帆是在上班途中接到的电话,他看了看那个陌生的号码,最终还是按下了接通键。
反正不管他怎么拉黑拒绝,吴文暄还是能够找到他。
果然,电话一接通,对面便传来了吴文暄沙哑的声音。
“俞帆,今天别去上班。”
“这是我的工作,与你无关。”
俞帆心里有些诧异,刚开始的时候吴文暄说过很多次让他离开的话,但在发现无果后就再也没有提起过了,怎么今天又故态复萌了呢?
下一秒,吴文暄的话便让他变了脸色。
“你说什么?”他急切追问,“为什么玄门要针对我们研究所?他们有什么权利随意扣留别人?”吴文暄忍不住哂笑:他的俞帆,跟在宋承青身边这么久了,怎么还是这么天真?笑容牵动伤口,他忍不住闷哼一声,道:“玄门不是执法机构,确实没有这个权利。但你别忘了,有的时候,一些人。一些事是可以凌驾法律之上的。”
俞帆冷笑道:“就和你一样?”
吴文暄自知失言,暗自后悔,但又拉不下面子和他道歉,只好故作若无其事,道:“你明白就好,记得躲远一些,玄门的人可不都是分得清青红皂白的……”
俞帆不等他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加快车速往研究所赶去。
吴文暄的消息不会有错,玄门好面子,如果要动手势必会在无人之时。现在已经是上午九点看,说不定……
俞帆熄火停车,看到研究所一切如常,稍微安下了心。
等他进了门,只见大厅如狂风过境,桌椅板凳几乎成了齑粉,宋承青坐在唯一完好的藤椅上,听到他的惊唿后睁开眼,疲惫道:“来得正好,收拾一下吧。”
俞帆以为他说的收拾是指跑路,虽然有些意外,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应下了:“好,我这就去收拾,您打算先去哪里?”
宋承青诧异道:“什么去哪里?”
“您不是要带我们离开吗?”
“怎么可能?”宋承青摆摆手,示意他不必担心。“我是让你收拾垃圾,顺便替我送一封信。”
俞帆好奇道:“什么信?”他可从来见过宋承青有什么往来好友。
宋承青阴恻恻地笑了,十指用力,一条钢管就在他手里折成了花:“没错,给玄门的信。”
“……”
俞帆敏锐地感觉到了恶意,他小心翼翼接过那个薄薄的信封,犹豫了一会儿,试探道:“我可以问一下信的内容吗?”
“放心吧,你就是个跑腿的。”宋承青把大狸塞进他怀里,“全程由大狸负责商谈赔偿事宜。”
“等等,赔偿?”俞帆越来越听不懂了。
宋承青一脸理所应当,指着一地狼藉,道:“他玄门弄坏了我这么多东西,不该赔钱吗?”
“……”
俞帆默默把心里的话咽下去。
他开始怀疑吴文暄的情报是不是有误了,玄门是上门砸场子没错,但是好像也没占着什么便宜。
待他走后,研究所的大门飞速关闭,攀附在墙上、围栏边的藤蔓和花枝在晨光下长得愈发旺盛。若是有人留心观察,便会发现所有植物都违背了它们的习性,枝端向内,就好像在守护这座小楼一般。
宋承青再也抑制不住,跌跌撞撞地爬上了楼,拉开抽屉,就着凉水咽了两粒药丸。
热力在四肢百翰缓缓升起,他长长地舒出了一口气,转手走到床前,看着仍在昏睡的殷责,恨声道:“让你多管闲事,把自己都栽进去了吧。”
昏迷的人自然没办法给他任何回应。
宋承青守了一夜,早上又被玄门接连挑衅,着实是累极了,手脚缩进被子里抱住殷责,渐渐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床榻冰冷,殷责不知去向。
宋承青一下子跳起来,赤脚奔下楼梯,在快冲出小楼门口时和迎面而来的人影撞了个响,差点双双摔下台阶。
殷责稳住下盘,轻轻皱起眉头:“这么急着要去哪里?”
宋承青不答,忽然伸手掐住他的脖子拼命摇晃:“你为什么要用怨种,我不是说了绝对不能在别人面前暴露吗!?”
殷责被勒得难受,双手托住他的屁股一把举起来,半抱着进了屋:“你当时有危险,不使用怨种没办法护住你。”
“那只狐狸不是我的对手!”宋承青强调,“而且我有能力保护自己。”
“那是你的本事,”殷责满不在乎,淡淡道。“和我想要保护你的心意无关。”
“……”宋承青老脸一红,这家伙怎么越来越会哄人了。
他清了清嗓子,故作矜持:“说得好听,现在玄门恨不得追杀你到天涯海角,你打算怎么办?”
殷责挑眉:“那你说怎么办?宋大高人。还是,和你一起亡命天涯?”
天啊!宋承青忍不住拍了拍胸口,殷责居然还学会了调情!
这真是太……太不错了。
可惜二人的温情并没能持续多久,没过一会儿,燕旭的电话便打了过来。
他刻意压低了声音,似乎不太想让别人听见:“宋承青,你现在马上来保卫科。”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把殷责也叫来吧。”
宋承青冲殷责扬起眉毛:看吧,这就开始了。
殷责道:“怨种的事不可能一辈子瞒下去。”
“但至少我们可以等到作足了准备再公开,而不是像现在这样被人逼迫。”宋承青没好气地说道。
事已至此,再埋怨也是无济于事。想着玄门的人这会儿说不定还在保卫科哭唧唧告状,宋承青可不想听他们颠倒黑白,索性从仓库里收拾出了一辆破自行车,极其自然地坐在了后座上。
殷责道:“我没听错的话,燕旭让你马上赶到。”
宋承青抹去车身上的灰尘,露出那个显眼的标志:“所以我才找了飞马牌自行车。”
“……”
真是败给他了。
殷责无奈地抓过车把,开始了骑行之旅。
三小时后。
“你们怎么还没到?”
一天后。
“……你们总该到了吧?”
五天后。
“你们在搞什么鬼?!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今年的绩效别想要了!”
声音之大令后座上的宋承青都忍不住捂住了耳朵,他一把抢过手机,含煳不清地说道:“哪里是我们不想去上班,燕队,你不知道我和殷责这几天过得有多苦哇!”
他仿佛一个受尽欺凌的小孩,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向家长告状:“玄门那群家伙,倚老卖老,仗势欺人,你和老大得帮帮我们啊,不然我俩就被人欺负死了。”
燕旭咬牙切齿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过来:“是吗?我怎么听说,你玩的很开心啊!”
早上打开门就是玄门的人来讨说法,下午闭上门又是宋承青喊着求做主。
五天下来,他们保卫科都成了高压锅里的八宝粥,又黏又炸!
燕旭深吸一口气,警告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殷责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看在眼里。再说了,玄门没有证据,红口白牙一张嘴就想带走我们的人,别说老大不同意,就是……”
听着他的话,宋承青脸色渐渐软了下来。
“知道了,我们明天就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