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九章 内奸
褚灵云将盘踞心上多日的想法说出,果不其然遭到了一众人的反对。
“观主三思!”
“我玄女观历来尊贵,怎能和那些旁门左道一般?”
“大长老说的对,这样岂非自甘下贱?!”
褚海明忍不住冷笑,看吧,这就是掌控玄女观的高层,真是一群傻子!不过他倒是没想到褚灵云打的是这个主意,不知道是什么让她动了这个心思?
褚灵云怒斥道:“不入世?长此以往,世人都只知风水协会而不知玄女观、”柳眉上挑,一双美目绽出寒光,“就如同我一般。不过闭关数载,年轻一辈便无人识得观主二字了!”
众人一凛,原来这段时间褚灵云频频打压他们是因为这个?
不管起因是什么,至少褚灵云这个提议很合他的心意。褚海明道自然是支持的。几派代表争执不休,直到天黑也没议出个子丑乙卯来。
褚海明回到房中,只觉说不出的畅快,旋即又怒上心头:若是褚灵云能早日领悟,他又怎么会蹉跎多年!
罢了,如今的他,也看不上玄女观这小地方。
褚海明运转周天,忽然心念一动,挂在房中的魂铃亦随之响起。他站起身,翻过轻轻旋动的贝铃,背面赫然写着吴文暄三字。
“吴家……呵。”
魂铃收集的力量越来越多,褚海明满意地露出了笑容。像宋承青这般夺了殷家气运又如何,只不过是一时的风光,倒不如循序渐进,既能得到这些大家族子弟身上的祖运,又能将其控制为己用。
再有几天,吴家便和其他几家一样,是自己的囊中物了。
——
吴文暄从梦中惊醒,呆坐了半晌,赤脚下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顾不得冷热一饮而尽。他走进洗手间,任由冰冷的水花从头浇到脚。
可就算是这样,也没办法驱逐内心的寒意。
刚才,就是这双手,把俞帆……吴文暄一拳砸在镜面上,质量良好的玻璃并没有受到半分伤害,反倒是他的手红肿不堪。
宋承青!
如果不是他、如果没有他……!
吴文暄再也坐不住了,驱车赶往K市,仪器上的那个红点似乎已经入睡,一动不动地待在原地。待他找到了那间旅馆,却不敢继续上前了,血腥的梦境和现实的冷漠夹在一起,折磨得他憔悴不堪,只好不停地抽着烟。
不一会儿,车厢里便弥满了白雾,吴文暄皱眉,降下窗户,白雾却越来越浓。他意识到了不对劲,这白雾,是从外面涌入的……
察觉到了这一真相,吴文暄连忙关闭车窗,一只腐烂的手却牢牢扒住了玻璃,长长的指甲几乎触碰到了他的脸。
吴文暄暗骂一声倒霉,果断发动车辆离开,车辆拖着死尸一路疾驰。堪堪开到下一条街时,车身一震,玻璃溅入他眼睛,吴文暄顾不得疼痛,连忙急转车身避开了前面的商铺。
受伤的眼睛淌出鲜血,深藏在他体内的肉卵仿佛嗅到了什么美味,开始躁动起来,并将这一情况如实传递给了自己的主人。
就在吴文暄被逼入窄巷,避无可避弃车逃离时,褚海明从天而降,三两下便解决了尸鬼。
他回头,望着惊魂未定的吴文暄,道:“吴少,我们又见面了。”
他怎么会在这里?
吴文暄有些疑惑,但更多的庆幸,要是今晚褚海明没有出现,恐怕他就得交待在这里了。
褚海明道:“吴少怎么会被尸鬼缠上,您身上有护身符,这些邪祟应当不敢近身啊?”
吴文暄显然不想多说:“护身符我送给别人了。”
送给别人?褚海明不屑道,只怕是送给了那个小情人吧?听说他如今可是宋承青的员工,学会了不少驱鬼之术,又怎么会看得上这小小护身符。
想不到这吴家少爷倒是个情种。
不过也多亏了他这一份痴情,才给了自己这样大的惊喜。
吴文暄平日里有护身符护着,别说受伤流血了,就是头发也没掉过一根。自己竟然一直没感受到他体内不属于普通人的气息……
褚海明深吸一口气。
没错,这个感觉,是天地造化之物的气息……
他眯起眼,笑容满面地问道:“吴少近来可是食用了什么大补之物?否则那邪祟怎会无缘无故袭击你呢?”
这老狐狸,也不知是想从自己身上打探什么?吴文暄暗自冷笑,换做玄门其他人,不管是基于什么理由,第一时间就会询问自己的伤势,褚海明倒好……
啧,要不是吴家历来和他交好,他才不愿意和这样一个无法掌握的人打交道。
吴文暄从扭曲的车身里翻出手机,给助理发了一条信息,这才淡淡道:“前些时日父亲的一个朋友送来了一盒野参,吃着味道还行。褚大师说的想必是这个吧?”
野参?褚海明迫切追问:“那参可还有?”
吴文暄颇觉怪异地看了他一眼,道:“抱歉,褚大师,参已经被我吃完了。”
褚海明闻言,顿觉失望,继而克制不住充满杀意地望向吴文暄。
无妨,一个普通人,怎么能消化天地造化之物?多半是藏在了体内。只要自己动手的时候小心一些,应当不会损坏分毫。
吴文暄敏锐地察觉到了褚海明的不对劲,连忙后退两步,冷声道:“褚大师救命之恩,待我回到吴家定会报答。”
他刻意加重了吴家二字,提醒褚海明自己身份所代表的势力。
“哈哈哈,真是可笑。”褚海明从前就将他们视作暴发户,现在就更看不上眼了。“吴家难道会为了一个傻子申冤吗?”
吴文暄脸色骤变。
褚海明细声细气地说道:“话又说回来,一个与我交好的吴家掌权人可比重新扶持一个要容易得多。吴少且安心,贫道只是想取走你身上的一样东西,只要你乖乖配合,天亮之后,一切都会烟消云散。”
吴文暄断然想不到一盒野参会给自己带来这样的麻烦,如今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他也只能虚伪地浅浅一笑:“那就拜托大师了。”
褚海明很满意他的识趣,朗笑着走近他面前,双手并拢,掌心渐渐浮出一团光芒。
吴文暄眯起眼,受伤的眼睛受不住强光照射,几乎要淌下泪来,可他还是强迫自己睁开眼,努力看清了光团里的事物。
那好像是一截半月形的东西……钩子?还是弯刀?
这面目模煳的东西应该不属于褚海明,他显然用得很吃力,额上汗滴不停坠落,集中精神将光团扩大。
在那光芒堪堪笼到吴文暄脚下时,一根绳子将动弹不得的吴文暄捆住,甩到了车顶上!
褚海明惊怒交加:“宋承青!?”
“当然是你爷爷我了。”宋承青松开嫦夫人,从墙头跳下,大骂道。“早知道你和他们是一伙的,我在杨树村就该把你打死。”
褚海明一惊,他怎么会知道那些大人的事?
不,不可能,宋承青为人奸猾,肯定是故意诈他的。
“看来今晚这一出,是你设的局了。”褚海明环顾四周,虽然没有看到宋承青的帮手,但他还是暗自提高了警惕。“好一个瓮中捉鳖,听你的意思,是要护着吴文暄了?”
宋承青道:“我护着的是他,还是他身上的东西,你我心知肚明。”
“哈哈哈!”褚海明放声大笑。“说的对,究竟是保护还是独吞,你我都心知肚明。”
吴文暄被接连不断的意外弄得一头雾水,但他也不傻,宋承青能把时间算的如此精准,肯定是提前就做好了准备。
如果他没猜错,自己收到的那盒野参应该也是出自宋承青的手笔。
既然如此……
宋承青仿佛洞悉了他的想法,迅速瞥来一眼,警告意味十足:“吴少爷,别指望祸水东引,否则,这水流到哪儿可就不由你说了算。”
吴文暄动作一滞,不情不愿地抹掉了心里的计划。
他知道,宋承青这是在威胁他……用俞帆的安危。
不得不说,宋承青选的时机非常巧妙,褚海明光是召唤焚春给的工具就已经消耗了大半力量,就算此时把光团收回,他也不是宋承青的对手。
想到这一点,褚海明不禁恨得牙根痒痒,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沉声道:“说到底,今夜之事无凭无据,你这样做就不怕玄女观追究?”
宋承青早料到他会这么说,“啪啪”鼓起掌:“我好歹也是吃公粮的,既然来了,就必定人证物证俱全。”
褚海明心里顿时一紧。
可竟他没想到的是,宋承青居然没有趁机下手,而是转头跳上了车顶,在吴文暄讶然的目光中强硬地取出了肉卵。
见此情景,褚海明哪里还不明白,原来自己早就被盯上了!
“你竟然知道了,”褚海明咬牙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转念一想,不由冷笑。“难怪玄门近来备受冷落……”
玄门那群蠢货,还以为保卫科是想借着宋殷两座大山发展自己的玄术势力,殊不知,人家早就暗地里筹谋着要兔死狗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