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彩旗(1 / 1)

医山傍水 延麟于骨 2621 汉字|5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一百二十六章 彩旗

  李明一个糙汉哭起来比他老婆还要生动,宋承青不愿自己的耳朵再受嘤嘤嘤摧残,给李家四口下了个禁言套餐。

  发觉自己突然说不出话,李父李母和秀芳顿时惊慌失措,李明倒还好鞋,心知是大师不高兴了,赶紧伸手示意其余三人。

  “现在开始,一切都要按照我说的做,你们有意见就摇头,懂了吗?”

  李家人点头如捣蒜。

  今时不同往日,既然确立了关系,就得多注意点避嫌。宋承青带上手套,卷起秀芳的上衣隔着肚皮感受了一下胎儿的波动,不禁有些诧异:“居然是喜蝉?”

  什么是喜蝉?李家四人想询问,却什么声音也发不出来。

  殷责便替他们问了。

  宋承青道:“蝉婴也分两种,一种是祸蝉,就是吴家老头子弄出来的那个;还有一种叫喜蝉,虽然都是会夭折的六月子,但喜蝉的死,是将自己的生命分给亲人,所以又称六月母断肠。”

  李家虽然不明就里,但还是听懂了那句将生命分给亲人。

  秀芳眼睛一闭,忽然哗哗掉起了眼泪。

  李明张张口:“啊……”他惊觉自己又能说话了,急切追问道:“大师,你说什么六月子,那是什么东西?这、这……不是钱宏来索命吗?”

  “这不是鬼胎,你们别自己吓自己。”他调阅过工地的监控,钱宏所谓的死而复生被框在了温泉池半径五米的地方,一看就是缶交部残魂搞的把戏。

  李明闻言,仿佛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不是鬼胎……那这个孩子是正常的了?大师,是不是这样?”

  宋承青避开他们热切期盼的目光,解释道:“别白高兴,孩子是正常的不错,可他生下来就只能活六个月,你们可以选择生下来或是让我把他提前取出来。”

  听到孩子只能活六个月,秀芳和婆婆如遭雷亟,双双抱头痛哭。李明小心翼翼地问道:“后面一个有什么不一样?”

  “蝉婴天生没有魂魄,活六个月已经是极限,如果提前取出来供养,或许某一天他还能重新托生到你们家。”

  李家四口沉默了,李明喃喃道:“……大师,你让我再想想。”

  不出所料,几户人几乎都选择了供养蝉婴,对外只说孩子早产,生下来就没了气息。

  蝉婴只有躯体,用亲人的情感来充当自己的生息。能成为喜蝉,必定是因为这家人爱它逾己,有这样的选择也不出奇。

  时间在埋头研究中一天天过去。

  俞帆从老家回来,打开门,艰难地从一屋子杂乱里找到宋承青的半条胳膊。

  “老板,半个月没见,你这是怎么了?”他一边动手收拾东西,一边拆开土特产倒给嗷嗷待哺的群猫。“二黑都瘦成皮包骨了,殷先生呢,怎么没管管你?”

  杂物里传来宋承青有气无力的回应:“升官发财死老婆,他现在升职了,哪里还顾得上我这个黄脸男。”

  帗魈的安置、蝉婴的由来、鷉部的旧址……这些脏活累活都要他一个人干!可不就成了这个鬼样子。

  俞帆笑笑,没再问什么,过了一会儿才端着一碗清粥进门:“先吃点东西吧,有什么事说出来,一起想想办法也好。”

  宋承青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狼吞虎咽。

  快见底的时候,他才忽然想起来什么,道:“俞帆,你对吴家家主熟悉吗?”

  俞帆一愣,摇摇头:“不熟悉,吴文暄极少让我出门,我对于吴家的一切认识都是通过他的只言片语。”

  “这样啊……”宋承青不禁有些失望。

  俞帆猜到他的烦恼应该和吴家有关,便仔细回忆起关于吴家主的事情,半晌才不确定地说道:“我记得,有一回吴家姐弟争执,吴文佩说了一句话。”

  “是什么?”

  俞帆轻笑一声:“他们争执的原因是我,吴文佩落了下风当然要拿我出气,讽刺吴文暄的眼光比他老子还差,我连天然居的贱人都比不过。”

  宋承青没想到会是这个,登时有些尴尬,觑见正主并没有什么不自在的意思,便把尴尬一收,道:“天然居,听起来倒是诗情画意。”

  不过从古至今,越是诗情画意的地方就越是藏污纳垢。

  俞帆道:“那应该是个风流地方,吴家主的一个情妇怀孕时,吴文暄曾吩咐管家把她送回天然居找生父。”

  这……宋承青抽抽嘴角,吴文暄的舌头还真是厉害啊。

  俞帆提到的信息不由让他心生怀疑,匆匆放下碗就去找了燕旭,托对方帮自己查几个人。

  燕旭还没从昨夜的加班中恢复,闻言,勐地灌了一口浓茶,不耐道:“滚,去找你男人。”

  !!!

  宋承青受惊不小,这还是那个古板严肃的队长吗?他捂着胸不敢置信:“你怎地言语如此粗鄙?”

  燕旭抬起肿胀的眼皮,手掌大力拍向桌子:“你看看这些人!”手指伸出,所到之处哀鸿遍野,纷纷低下头,露出油光锃亮的头顶。“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后悔,当初应该和你一起去权国,这样的话,你玩雷的时候就能把我一起噼死了。”

  宋承青:“……”

  看来今日不宜出门,恐有血光之灾。他果断抱头,拉上口罩,心虚地跑了。

  “燕队,我们真的不……”

  燕旭低头继续刚才的工作,道:“放心,宋承青要是这么容易就被打发走,我就谢天谢地了。我们之中,肯定有人会去帮他的。”

  走廊第三间办公室,“我们”之中的某人狠狠打了一个喷嚏。

  果不其然,当天下午,宋承青就收到了一则邮件,他看了看这个署名为飞翔蓝天的发件人,轻哼一声,暗道没品味,匿名有什么用?还不是一眼就猜到是谁了。

  打开邮件,他迅速寻找着想要的信息。

  X月,返乡探亲……

  X月,应城务工……

  宋承青的目光凝固住了。

  天然居?那不就是吴家主情妇出身的那家……看来自己找错方向了,蝉婴出现的原因不在盛天,而在天然居。

  宋承青有些坐不住了,抱起猫匆匆离开。

  等俞帆回来,只见研究所空空如也,他拿起桌上的字条,才刚读了两个字就忍不住眉心一跳。

  这可真是……

  身后忽然传来开门声,殷责扫视一圈,道:“宋承青呢?”

  俞帆道:“……您还是自己看吧。”

  殷责接过他手里的字条,登时一凛,杀气腾腾地走了。

  俞帆捂着额头,这都是什么事啊?

  去那种地方就算了,居然还挑衅似地留下字条——我去天然居插几面彩旗,别告诉家里的红旗。

  不过俞帆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一个意料不到的人出现在了他面前。

  ——

  应城素有花界的美称,无他,就因为这遍地灯红酒绿,软言细语。

  殷责一路过来被搭讪了无数次,这更令他的心情恶化,一张脸又冷又硬,直让人怀疑是不是铁皮做的。

  饶是如此,却仍有狂蜂浪蝶涌来。

  殷责臭着脸进了天然居,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要不是看在他那张脸和明晃晃的腕表,保安早就轰人了。

  他窝着一肚子火气走出门口,和对面天桥上的宋承青两两相望,双方俱是惊愕。

  片刻后,宋承青张牙舞爪地奔过来,咬牙切齿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出差?”

  殷责不甘示弱,冷冷道:“这也是你所谓的研究?”

  对峙了一会儿,二人不约而同地转身,找了个僻静的巷子。

  宋承青先发制人:“你到这里干——”余句断掉,随着殷责掏出的字条烟消云散。

  要命,怎么我前脚刚走,后脚就被逮了,这家伙不会是偷偷给我装GPS了吧?

  殷责慢条斯理地撕着字条,语气听不出喜怒:“天然居的景色好看吗?”

  宋承青连忙举手:“我可以解释的!”

  “说。”

  宋承青便用最快的速度把原委全部告诉了他,末了还托起大狸:“大狸和帗魈都可以为我作证。”

  殷责道:“这里头有帗魈什么事?”

  “本来是没有的。”宋承青边说边偷觑他的脸色,还算和缓,悬着的心总算落进了肚子里。“帗魈非要跟着我,我没办法只好给他隐了气息……”

  待他们来到应城,隔着几条街观望天然居,帗魈忽然说这里给他的感觉好熟悉。

  宋承青便带它去买烤鸡,吃到一半,帗魈才回忆起来,这地方就是鷉部的原址,而天然居便是鷉部的祭坛所在。

  “真是意外之喜。”殷责沉吟道,“只不过鷉部的历史太久远了,就算有遗址也只会深埋在地下,我们想找到它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如果是深山野林倒还好办,这里可是闹市区,光是监控就有无数个。由于城市的某些原因,争风吃醋导致斗殴事件常有发生,巡逻队的数量都比寻常地方要多上一倍。

  想要不惊动任何人很难,对他们来说却也并非不可能,只是还得细细筹谋。

  帗魈感知到了二人的想法,立刻抗议起来。

  重获新生的机会就在面前,它恨不得马上找到祭坛,哪里还等的了?

  宋承青安抚道:“别着急,我有个好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