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收场(1 / 1)

碎铁衣 不道不道寒 4146 汉字|0 英文 字 4个月前

第123章 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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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时卿被放倒在榻上时,腰身处还垫着袁牧城的手臂,他翻了个身趴躺着,未待陷入床榻的双肘有机会撑起身,一具坚实身躯便压了下来,在亲密距离中将他圈起,不容逃脱。

  昏黑中两人胸背相贴,江时卿侧过脸,挑逗道:“将军大人未免也太好勾了些。”

  “只可惜小公子怕羞,不然在人前咱们还能多缠绵一会儿。”袁牧城靠在他耳边说着。

  江时卿轻笑:“若是再许你放肆,我陪将军演的就是活春宫了。”

  “我可什么都还没做呢。”应是情热鼓动,袁牧城渐觉身下那人撩得过分,便抬掌往那臀部掴了两下,才把人翻了过来。

  “袁骁安,你下流。”

  四目相对时,江时卿那双眼已羞恼得泛红,袁牧城忍不住去揉他薄红的双颊,笑得满足:“本该点个灯的,你这羞红的脸可烫得很,瞧着指定漂亮。”

  袁牧城说着,目光重新落往那人颈部,沾过酒的手指一路自脸颊下滑,便沿着侧颈的疤痕游走。

  “喜欢吗?”江时卿问。

  袁牧城用指尖描摹着那处画的纹样,说:“我连小公子身上哪处印了痣可都记得一清二楚,怎么不知道这处还纹了花?”

  “用胭脂和青黛描的,本都洗掉了,但我就想画给将军看看,”江时卿伸手抚上那人后颈,才收臂把人勾紧了,小声说,“我这么努力讨你欢心,今夜将军要买断我吗?”

  情意愈发膨胀,袁牧城压低了身子,说:“几日没见,小公子戏演得是挺欢的,想我怎么配合,是要风流浪子还是贪痴情种?”

  江时卿稍仰下巴,轻挨着他的嘴角,说:“想先要个袁骁安。”

  “满足你。”

  软唇覆下,江时卿盯着那处错开了唇,袁牧城心中不快,可几番追吻都让他逃了去。

  “唬我?”袁牧城说,“袁骁安可是小公子亲口说要的,眼下还想躲哪儿去?”

  江时卿喘了片刻,忽地抱着那腰身使力翻到了上方,便扶着身下的胸膛跨坐着,他微微俯下身,不紧不慢地用手轻触袁牧城的嘴,说:“有些酒,尝不够,这儿会痒。”

  “尝不到,”目光下挪,江时卿伸指在他心口处画了个圈,“痒的就是这儿了。”

  “你猜我现在哪儿痒?”袁牧城说。

  “哪儿呢?”手指自胸腹挠过,江时卿一脸懵懂地做着色诱之事,最是让人把控不住。

  轻抚如同用羽尖挠心时带来的一阵痒,两人之间你来我往的挑逗将爱欲推往另一个顶峰,袁牧城隐忍到极致,终是一把扯过江时卿的手臂,说:“江淮川,你说,你是不是坏到家了。”

  江时卿坏笑着,索性卸了力,便趴躺在他身上听着那心跳声,手中还不得空,勾着那人的手指就玩了起来:“将军榻侧就我一个体贴人,若是回回都让你得逞,岂不是要玩腻味了?”

  眼下那人乖了,袁牧城才抱着他坐起身,说:“体贴人怎么舍得吊着我,你不心疼?”

  “心疼啊,可是我家将军叼着块肉在嘴边,心里还在牵挂别的事,看来不到走下戏台的那刻,是沾不得荤了,只是……”江时卿双手搭上他的肩头,跟着挪了挪身子,耳语道,“将军亲得我也难受呢,不能只有我一人求而不得。”

  此时正是关键时刻,变数随时都有可能发生,只要袁牧城松懈了,便是对底下将士的不负责。但这两人过度契合,欲火几乎是一碰撞就能燃起,所以只能仅靠着亲密接触解瘾,即使撩拨得有些过分,江时卿也还是适可而止了。

  “今夜这账记着,往后我补给你。”袁牧城伸手拨着江时卿的散发,把人往怀中又搂紧了几分。

  见他一本正经地承诺,江时卿笑说:“我们不做别的,这么靠一会儿也好啊。”

  就这么靠着也很好。袁牧城想着,阖眸将下巴搭靠在了那人肩上。

  对他来说,江时卿的存在就是一个慰藉,只要江时卿在他身边,怎样都好。

  袁牧城寻着这种慰藉,慢慢凑往江时卿的颈窝处,贪求着他身上的味道,即使胸膛之间已没了空隙,也仍觉得不够,还想再近一些。

  “我想你了江淮川,很想。”

  感受着那人讨宠似的亲近,江时卿轻声笑道:“我在呢。”

  两人许久不说话,只借着这半晌的清静时刻暂时摒弃烦扰,紧密相贴。等到无意瞥见架上挂着的甲胄后,江时卿才问:“计划进展得可还顺利?”

  袁牧城说:“挺顺利的,饶琨派来的内线混在军营里,有专人盯着,乌森部那边,恩和按计划撤军,等饶舜和准备收兵后再发动突袭,继续拖住大渪军队,这时大渪那方准备收兵的军报也已传至萦州,待军报送至饶琨耳边后,何啸再带人到萦州西侧布置兵力,阻断两方此后的消息,让饶琨错以为大渪援兵将至,另一边,武霄也已跨过大漠在萦州南侧蛰伏,待我们这边一行动,就等着瓮中捉鳖了。”

  “如今距离我见饶琨已过了近两日,你打算什么时候动手?”

  “计划虽顺利,但破绽还是有的,所以越快越好,而且还要快到让他猝不及防。”

  江时卿看他:“那是……今夜?”

  袁牧城颔首:“今夜。”

  ——

  圆月于薄云后乍现,清光向四方投去,却又柔得让人哀怨。一阵哨音哼着曲调在营帐中悠荡,顾南行换了行装,还没在营中走几步,远远便瞧见赖昌坐在推车上吹哨。

  “夜间就别打哨子了,吵不吵?”顾南行走近后便撑着木轮,挤着他坐下了。

  赖昌没理会他,只往旁挪了挪,继续用嘴吹着哨。

  许是中秋已过,圆月渐缺,那调声理应悦耳,却偏巧在这夜间生了些凄楚。顾南行没再打断,只听他将那调子哼完,才问:“听这调,哼的歌谣?”

  赖昌说:“小时候哄我阿弟睡觉时唱的。”

  “很想他吧。”

  “是他想我了。”

  顾南行蹙眉乜了他一眼,哼笑道:“玄乎。”

  原以为顾南行腰间别的酒壶是满的,赖昌本想伸手借口酒喝,哪知一掂,里头竟空得滴酒不剩。

  “挂个空酒壶子做什么?”

  顾南行一笑,单用指节叩了叩那酒壶,说:“今夜无眠,酒不能喝,就挂个酒壶解馋。”

  赖昌说:“改日里头再装酒,就是大仇得报之时了。”

  难得听那人嘴里能说句好话,顾南行朝人抱拳:“这话中听,借你吉言。”

  风过,又静片刻,赖昌摸着胸前挂的碎玉,突然开口道:“我说话不好听,也没认识你多久,先前有什么冒犯到的地方见谅。”

  一切都如往常那般稀松平常,可夜间的柔光就是顿然蒙了层说不清道不明的颜色,顾南行咂摸出他话中的意味,什么调侃的话都没再说。

  “你的本名叫什么?”顾南行问。

  赖昌豁然一笑:“不需要知道,往后也不用记得。”

  待话落,只听一声低吼自袁牧城营帐中传来,周侧渐起惊声,步伐急乱,赖昌眼望众人奔去的方向,只单手扯下了那块碎玉,塞进了顾南行手中。

  “陪葬用的,给我收好了。”

  不再停步,他起身跃下推车,扯紧双手护臂便独步往人群中行去。

  顾南行收起掌心中的碎玉,朝那侧喊道:“去哪儿啊你?”

  赖昌回身笑道:“磨刀去,老子要和阿童一块儿回家了。”

  ——

  营中的惊乱一时迸发,潜伏在军营周侧的斥候攀上高处观望了一夜,晨间才与潜入军营的内线碰头,一听袁牧城昨夜遭人暗杀重伤,刺客被捕,斥候快马不停直往饶琨那边传了消息。

  机不可失,知晓大黎军队军心大乱,饶琨一声令下,雄雄大军整装待发,向着大黎军营长驱直入。

  风声猎猎,马蹄疾奔,黑黢黢的铁甲自边线压境而来,四万兵马推翻了栅栏,像铁水般灌注在军营周侧,没了一片黄沙。

  “将军,截空了,营中无人!”

  狂傲被这一语击碎,饶琨后知后觉出不妙,自骑兵后方策马一路冲向前,只遥遥望见军营中几具尸体平放在地,尸身均被换上了大渪士兵的军服。

  这是袁牧城的挑衅!

  饶琨勃然大怒,挥刀斩地,却听劈天盖地的兵戈声正朝这处压来。不多时,密箭自八方射落,伴有火球砸地,饶琨带队撤兵,本欲往空旷之地行去,却遭遇三面围击,只能被逼退至山谷。

  滚石自两旁轰然砸落,只待行军队伍被断出几截后,沿路埋伏布防的将士现身斩杀,饶琨在掩护下冲在最前,一路冒进后身侧仅剩百人。

  厮杀仍在继续,血色漫土,杀声掀天,前路上却早已有人提刀在等。只见马上之人利落地转肘亮刀,双眸狠厉,饶琨怒目圆睁,紧扯缰绳率先停了马。

  袁牧城抖绳迎上,重刀独显冷光。

  一见那面容,饶琨便想通了前因后果,当即朝旁啐了口唾沫,狠声道:“婊子配狗,当真演了出大戏啊。”

  袁牧城说:“九年前,饶舜和领兵屠我大黎子民,侵我大黎国土,九年后,亦是在此处,你该要替饶家偿命了。”

  饶琨讥笑:“不想再经战乱,天下理应共主,自古胜者为王,败者为寇,大黎独占大片疆土却没有统领的本事,就该心悦诚服地交由大渪,待疆土归一,四海升平,世人就会知道,谁才是真正值得称颂的英雄!”

  袁牧城神色冷静,只抬刀自护臂上抹过,沉声道:“做你的春秋大梦!”

  蹄声劲烈,袁牧城破风冲他砍去,那力道愣是让饶琨都生出几分忌惮。可两击过后,饶琨占据主动,先行抬刀将人压下,趁时又自腰间取下九节鞭朝人挥去。袁牧城抬臂格挡,险些被捆了手,便提绳控马先与他周旋。

  身侧两军对战,赖昌在人群中提刀劈砍,将敌军往后逼退,为袁牧城余出空地躲闪。

  可饶琨扬鞭极快,还偏往袁牧城胯下马匹抡去,就要引他出刀拦挡。又一掷,尖利鞭头直冲马腿而去,待袁牧城分神拦鞭之时,饶琨看准时机疾速扬出了飞爪。

  那爪尖锋利,直往袁牧城脖颈冲去,却在即将扣入肌肤的那刻,先被某处飞来的冷箭击偏,落往了地面。

  饶琨当即收爪,可另一头,九节鞭的鞭头却已被人擒在手中,难以收回。饶琨定睛一看,心头震怒,直冲着那人怒吼:“吕羡风!”

  江时卿绕腕将鞭节紧扣于腕上,策马绕着饶琨飞速奔驰,反用鞭节将那人捆起,可未料饶琨双手被限,却还能凭着一身蛮力挣脱出单手。

  饶琨已近狂躁,扯起那鞭节时眼中杀意爆起,他打马往前方狂奔,只消使力一狠拽,便把江时卿自马上扯下,于马后一路拖行。

  沙尘碎石与铁甲相磨,江时卿滚了一身泥垢,兜鍪已被震落,袁牧城策马猛追,抬刀自后方向马腿扫去。

  在马匹断腿飞摔的那刻,饶琨松鞭,朝道旁树木抛出飞爪,待那爪钩一收,便轻松自马背跳落。另一侧,鞭把已松,江时卿被甩向侧方,与此同时袁牧城收刀跳马,将人护在怀中,一同朝旁滚了数圈,撞至树干方才止住冲力。

  未及片刻,袁牧城抽刀再起,转身时利爪便自眼前袭来,他侧身避开,正欲抬刀斩断绳索,那飞爪便已被人回收至身侧。

  两刀相撞,袁牧城猛力将刀斥开后,旋身再劈。看那架势逼人,显然又添了不少愤气,饶琨手间发麻,却也能击能挡。

  两人的虎口处都已痛得红肿,袁牧城攻势不减却也耗了不少力,饶琨见状挥刀反击,一斩直落在那人披膊处,将那处砍出一道豁口。

  只需往那处再落一刀,砍到皮肉,凭他的力道,袁牧城的手臂便能斩落。饶琨想着,趁时蓄力又挥一刀,刀口却被人用鞭节拦下。

  乍一看,江时卿双手扯鞭,将刀刃生生往外拉去,仅这一愣神,饶琨惊觉手臂刺痛,分神往那处看去时,就见箭矢已贯入皮肉,直扎在他臂上。

  赖昌扔了手中长弓,策马扬鞭而来,只待靠近饶琨的那时,便挑刀勾走了飞爪。饶琨本欲低头抓寻绳索将飞爪收回时,臂上箭矢猛然被人拔落,痛感直袭大脑,只在他抬眼的那刻,剧痛和赤色瞬时充斥了右眼。

  扎入饶琨右眼的箭还握在江时卿手中,血自箭头淌落染向指缝,饶琨放声大吼,抱起江时卿的腰身直往道旁甩去。

  背脊将抵树干的那刻因身后拦挡的躯体得到了缓冲,袁牧城扶住江时卿,单脚就往饶琨腹部踹去。

  那人后倒几步,拎刀直朝此处砍来,袁牧城接下那击,又踹一记。饶琨强忍着痛感后趴在地,静默着半晌不动。

  袁牧城粗喘大气,还欲补刀之时,饶琨倏然拍地起身,紧锁袁牧城的双腿将人拖到地面,后背却遭了一记重击。

  他懵然回神,糊着血的眼却看不真切,只听身后一男声高喊道:“二位主子,我的债,自己讨了!”

  言罢,赖昌已锁住了饶琨的腰身,抱着他直往某处撞去,在将近的那刻饶琨才看清,面前正摆着一柄卡入石缝的利刀,刀尖正对他的腹部。

  不及他反应,一声闷响,刀身贯体,他垂眸再望时,何处都是血色,淌血成注入土,湿了尘泥。

  袁牧城撑地站起,再转身时,那旁刀身已自两人前腹直贯后背。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了。

  战损之余,长道沉寂,钉死的尸身还挂在山壁边,袁牧城已脱了力,踉跄着朝瘫靠在树干边的江时卿走去。

  “淮川。”

  袁牧城哑声喊着,蹲身察看那人身上落下的伤痕,却见他半脸还洒着自饶琨右眼溅出的血点,便抬指替他抹着那些血渍。

  视线渐渐自远处聚往袁牧城的脸庞上,江时卿顿滞地眨了个眼,浑身都是迟来的痛意,可分明一切都远不及忍耐的限度,他却还莫名想要向袁牧城讨取些安慰,便冲人示弱道:“撞懵了,有点疼。”

  “傻子。”袁牧城满心疼爱,将他的后脑扣在掌心揉了又揉,便卸下兜鍪,把人紧搂在怀中抚慰着。

  江时卿只觉得那铁甲冷硬,便借着脸庞的触感去寻肌肤的温软,将脸越埋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