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1 / 1)

时间从来不语 天一生水 3215 汉字|23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66章

  不能怪符诗脸色一变,是因为注射两支D3的严重性。

  实验室内研发的东西,共分为ABCD四种,A是黑市里流通的新型毒品,B是黑市里流通的各种试剂,例如兴奋剂之类的。C是由D级转变过来,即将通过实验室考核的东西,D级是正在研发、还不能上市,更需要进行人体实验的东西。

  他记得他只带来了五支D3,其余都是ABC三个级别的。他将D3带过来时,也再三叮嘱,不到万一的地步,不要一次性注射那么多,不然身体极有可能承受不住药性,神经也会受到影响。现在……

  符诗看着面前的人,只觉得自己恨得牙痒痒。可咬了一会儿牙,他最终只能低声斥道:“姓温的,你是不是疯了?还是把我的话忘的一干二净了?我说过D3一次只能用一支,你让他用两支不是要他的命吗?!”

  听到这话,那个姓温的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后,叹了口气。

  符诗闭了闭眼,他知道这男人为什么叹气,还是因为沙发上那要死不活的人。

  男人姓温名月,沙发上的人姓温名宛,一听这名字便知道这是一对亲兄弟。

  温月说:“你是知道阿宛的情况的,可你不知道的是,自从他被确诊后,每时每刻都生活在不安的情绪中。加上他的病又会让他的骨头也会剧烈疼痛,这股疼痛随着神经放大,更是折磨人。他求我,让他再注射一支D3镇痛,所以我才……”

  符诗闻言,不由冷笑一声:“你可真是个好哥哥呢。”

  他视线随之低垂,看着在沙发上像是昏死过去的温宛。D3既然是昨日注射,今日才发作,也不知是不是温宛这么多年瞎注射药物把体内折腾出耐药性了。

  如今镇定剂下去,他的身体还需要消化这些药性……

  虽是冷静思索着这些事情,但符诗口中仍是不饶人地说:“他不想上学,你就让他不上学。他想出去飙车,你就买车让他飙。我说了多少次少用D3,你倒好,一转头就让他注射两支。亏你还记得我这个人,知道麻烦来了要给我打电话。要是我不来呢?你准备让他自个把能撞的东西都撞完了,再解决事情?”

  符诗的话难得夹枪带棒,他也不在意温宛会不会听到,不会听到就算了。会听到?呵呵,他正好表达一下给你们两兄弟擦屁股的血泪。

  温月显然知道符诗说的在理,他低着脑袋,也没在符诗说话的时候打断他的话。直至符诗气哼哼地住了口,温月才道:“他是我唯一的弟弟,我自然希望他好。”

  “你这是希望他好吗?”

  符诗瞪大眼,险些一句脏话就要出了口。结果他还是忍了忍,试图解释:“我知道你们把实验室当救星,可我不是说了吗,D3虽然有一定的镇痛作用,但它毕竟是实验室内需要经过实验的东西,瞎摆弄会弄出人命的你知道吗?”

  可能是见符诗难得没有骂人而是耐心劝导,又有可能是知道这件事的严重性,温月张了张嘴,想说什么,最终只能低下头。

  见温月白了一张脸,终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符诗一把扶住额头:“真是气死我了。”

  符诗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生气,明明最初的时候,他只是将这两兄弟当作一个可以使用的活的试验品。他不该对试验品保留任何共情,但这一刻……或许是因为同样是兄弟,他突然想起那个在实验室内做研究员的哥哥。

  也不知哥哥如今怎样了,符诗如此想着时,突然一愣:“你干吗?”

  他看见温月正蹲在沙发边,似乎想看看温宛的情况。

  温月抬了头,道:“他脑袋破了这么大个口子,我想给他处理下伤口。”

  符诗:……

  他沉默了一会儿,摇了摇头:“你真是……医药箱呢,我来处理。”

  “你来?”温月愣了下,忽然想起这人好歹也是“极乐门”之一,对药理都精通的他……包扎个伤口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温月点了点头,起身去拿医药箱。符诗蹲了下来,审视着温宛脑袋上的伤口。

  也不知这蠢货是怎么撞的,符诗审视了许久,才在发际线那一块找到个割裂伤。如今伤口还渗着血,糊了温宛半个额头,好在没顺着脸颊流下来。

  符诗接过医药箱,打开一看,什么纱布、药棉、医用酒精、医用胶带、镊子一应俱全。他读书的时候老师告诉他给人处理伤口至少要把自己的手先弄干净,只是这里也没个洗手的地方,只能作罢。

  符诗在心里念叨着应当不至于感染吧不至于感染吧一边拿起镊子,用药棉沾了沾酒精,开始给温宛擦拭伤口。

  可能是因为酒精的刺激,原本在半昏迷情况下的温宛整个人忽然一抽搐,温月下意识道:“阿宛!”

  “别叫。”符诗冷冷道:“就是疼一下,没大事。大惊小怪什么?”

  药棉在擦拭过程中渐渐染上血色,符诗将它扔回垃圾桶里,又取了一团药棉沾上酒精开始擦拭。如此再三,祸害了七八团药棉,温宛的脑袋上才处理干净。

  符诗停下手,看着温宛额上那道伤,伤口虽是割裂出来的,却不算深,先前因沾着血所以才看着吓人,如今处理妥当了,倒也没什么。

  “幸亏不需要缝针,不然也太考验我的业务水平了。”符诗嘟囔了一句,将镊子上的药棉扔了,然后夹起一块纱布,盖在伤口上。

  随后,他放下镊子,取来一卷医用胶布,站起身,替温宛粘好纱布。

  温月一直就在旁边看着,插不上手,只好等待。

  在粘贴纱布的过程中,温宛时不时地抽搐了一下,也不知是醒了还是没醒。要是没醒,这反应也太大了点。要是醒了,怎么听他连句哼哼都没有。

  管他的呢。

  符诗在心中暗骂一声,将胶布扔回医药箱内,这才看向温月:“好了。”

  “谢谢。”温月真心实意地说。

  符诗挥了挥手:“没事,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我习惯了。”

  “……”

  被他这么一说,温月愕然了一会儿,才发现好像还真是这样。

  于是乎,温月只能沉默。

  符诗揉了揉鼻尖,自他进来,这房内就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味,搞的他鼻子好生难受。如今又掺杂着一股医用酒精的味儿,他只能忍着。

  符诗看了眼温月,想了想,道:“既然我也来了,把最近的情况和我说一遍吧。”

  “极乐门”,不对,应当是“长生”集团,之所以愿意帮助温氏两兄弟,可不是平白无故地大发善心。

  在与他们两人见面前,“长生”集团的各个堂口早已将温氏兄弟的底细调查的一清二楚。

  温氏兄弟,是花城本地人。家中父母在温月十岁、温宛八岁那年因飞机失事去世,只留下还算富裕的家产与两个兄弟。

  一般的狗血宅斗剧中,面对父母不在的情况下,总会有那么一两个瞎眼亲戚明着说要照顾温月与温宛,实际上抢夺家产。

  但很可惜的是,温氏兄弟的父母太过孤僻,过年也不走亲访友,所以没哪个亲戚来夺家产,也没人来帮他们料理后事。

  十岁的温月,在一夕之间长大了。

  他先是请律师帮他算了算家中还有多少家产,然后给等于是尸骨无存的父母立了了个衣冠冢。最后带着八岁的弟弟,搬离了原来的住所,在花城的另外一边,买了套房子,然后请了个年岁较大、还存在良知的阿姨替他们管理日常。

  可能是运气好的缘故,温月和温宛靠着父母留下来的家产及保险公司的赔款,好端端地过了十五年。

  可也就十五年的安宁日子罢了。

  在温宛即将面对他人生中第二个本命年的时候,一场意外发生了。

  ——温宛得了一种怪病。

  这怪病,平日里不发时,便好似什么都没发生。温宛能吃能喝能蹦蹦跳跳,与健康人并无什么差别。可一旦发作起来,全身上下的骨头就像是被打断了一样,钻心的疼。

  温月见他情况不对,连忙带着人去花城最有名的医院看病,结果什么都没看出来。让怀疑是骨癌的温月不知该不该放下心,毕竟,虽没诊断出是骨癌,可如果是比骨癌更严重的病呢?

  温月只有这么一个亲人,他无法放下对方的安全而去工作。于是他选择辞职,带着温宛天南海北地跑。

  东西南北、有名的骨科医院都被他们跑遍了,可医生能给的,也只是一盒止痛片。

  温宛先前还很耐心,一旦发作时,便乖乖吃止痛片。

  可吃着吃着,他的耐心渐渐地消失了。温宛开始烦躁,开始暴怒,开始在病症发作时自残。

  他每天都在想,为什么会是自己?为什么不是其他人?

  慢慢地,温宛出现了焦虑症和抑郁症并存的现象。身体的病痛加上心理的病痛让他不再是以前那个乖巧听话的弟弟,而成了一个站在悬崖边,每天都想跳下去的人。

  温月其实也很无奈,为了替温宛治病,少时获得的家产已没了大半。他又没了工作,日子过的入不敷出。最后,他想了想,用最后一点家产,在花城新开的德国风情街上盘了间酒吧,当作赚药费的来头。

  “长生”派出的符诗,就是在这个时候找上他们的。

  符诗找上温月时,意思直白且简单:他表示,我们听闻了你家的情况,特来告知你,我们集团研发了一种药物,可以代替你弟弟的止痛片进行镇痛,甚至可以将你弟弟发作的情况暂时稳定下来。让他不至于隔三差五就疼,但是——

  符诗看着温月,这才慢条斯理地补上下一句:需要做一个交易。

  温月虽不知符诗是怎么找上自己的,但听到温宛有救,眼睛便是一亮。他正想答应符诗的话,却又听到下一句。

  温月愣了下,才问:做什么交易?

  做什么交易,很快,温月便知道了:那便是将实验室里那些还未在黑市上流通的“药品”与试剂,悄悄掺进客人的酒水中,看他们的反应。

  也就是说,在彩虹酒吧内,“长生”集团已借着温月的手,悄然展开了一场人体实验。

  温月一听符诗要听最后的报告,他点了点头,走到办公桌边坐下,鼠标一晃,打开电脑屏幕,似乎在查找什么东西,这才道:“上个月使用C级药剂三十支,实验对象五十位客人,回头的客人三十五位,剩下十五位可能是朋友介绍过来的外地游客。”

  符诗一边在心里琢磨着事情,一边点了点头。

  “这个月才过了一半……使用C级药剂十五支,实验对象三十五位客人,有两位客人出现了胸腹疼痛的情况,我让人用喝多了酒推掩过去了。”

  符诗没吭声,他的视线自办公桌后的温月转移视线……

  “至于B级药剂,上个月共使用了四十五支,实验对象……”

  “等等!”

  符诗突然打断了温月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