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1 / 1)

时间从来不语 天一生水 3570 汉字|1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65章

  推开吧台旁边那扇和墙壁似乎要融为一体的门,眼前是一个狭长的过道。过道上,还铺着地面砖。而天花板上,悬挂着一盏盏灯。

  门一关,外头嘈杂的声音便隔绝了。过道内极其安静,甚至连一丝酒气也闻不到,让陈音的鼻子总算能缓缓。

  没一会儿,他找到了卫生间。

  卫生间倒是极大,让人不由怀疑起这门后面到底有多大的空间。陈音先去解决一下生理问题,随后来到洗手池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神态仪容一如往常,只是脸颊有些酡红,应当是喝出来的。

  他揉了揉自己的脸颊,有些发烫,但神智好在清醒。

  陈音打开水龙头,低下头,双掌接着一捧冷水,然后扑在脸上。

  得亏是六月天,冷水扑脸上才不至于觉得冰冷,相反的,唤醒了几分意识。

  这时候,外头来了一阵脚步声,有人低声道:“怎么又搞成这样了?”

  “是啊,突然之间就变成这样了,也太可怕了。”又有一个声音说道。

  陈音动作一顿,听着那脚步声离这里越来越近,陈音立刻起身,钻进木门掩着的便坑间。

  刚将门关紧,那两个人便走了进来。先前说话的那个声音道:“那么大一块玻璃,说撞就撞,撞的头破血流也不进医院,到底图什么啊。”

  “谁知道呢,我记得上一次,他还把烟灰缸摔了。”另外一个稍微年轻点的声音嘀咕道。

  撞玻璃?摔烟灰缸?

  陈音眉头紧皱,仔细听着他们的话。

  外头的人显然也没想到这里躲着一个人,安静的环境,加上只有彼此存在,让他们交流的声音也稍微大了一些。让陈音能够仔细听清他们的交谈声——

  “我记得他没发作的时候,还是个好说话的模样。发作起来,瞪着一双眼就好似要把你吃了。”先前说话的那人说着这话时,外头传来一阵哗哗的流水声,想来是水龙头打开了,却不知道那人实在洗手还是在打扫卫生。

  极轻的一声“哐当”,有什么东西放在地上,那个年轻些的声音道:“他变成这样,还不是沾了那东西。我就说,犯起瘾的人最可怕。”

  犯瘾?什么瘾,难道是……毒瘾?

  陈音心下一惊,不由捏紧了自己胸口前的扣子,脑海中同时也在飞速运转着各种念头。

  这里有人接触了毒品?听这两人交谈,还藏的很深?

  在外面,先前那略微年老些的声音似乎抽了口冷气,似乎没有想到,他声音中也带上一丝惊愕:“沾东西,老板不是说员工不许碰那些东西吗?他怎么敢沾这东西?”

  那年轻些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张望着四周有没有人,然后,陈音就听见那年轻的声音压下音量,小声说:“老板说归说,可那是他最疼的弟弟,他怎么可能……”

  后面说了什么,陈音也听不见了,他站在狭小的空间里,只能默默握紧拳头,咬着牙根,不敢出声。

  这时候,外头又传来一个脚步声,听声音略显沉重,想来是酒吧里的醉客。那两人也住了口,不知在外头忙碌些什么,只听见隐约细碎的声音,像是在擦拭洗手台。

  后来的醉客摇摇晃晃进了卫生间,陈音听着他的脚步声靠近,然后——

  “呕——”

  一股子酸臭的气息自门下细缝,飘了进来。

  陈音皱了皱眉,自然而然地闭了气。同时,他悄悄拉开木门,自缝隙里看着外头的情况。

  从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有两个穿着白色衣服、戴着袖套的男人正围着一个西装革履的醉客。保洁员背对着他,并没有看到陈音这边。而醉客的脸虽然朝着他这边,但他醉的七晕八素,也没留意到这里有第四个人。

  那年纪较大的中年保洁员好不容易扶稳了醉客,结果下一秒——

  “呕——”

  他又吐进洗手池里了!

  纵然有通风系统,但浮空中的浑浊气息也越发浓重。陈音按着自己的鼻尖,冷静地看着缝隙外发生的事情。

  “客人?客人你还好吗?要不要出去透透气?”中年男人惊呼道。

  “不、不用……”那醉客似是吐了个爽快,大着舌头含含糊糊地说:“就这,挺、挺好……”

  “……小赵,来过来帮把手!把客人扶出去!”男人显然是前辈级人物,面对处理醉客很有经验。陈音就见他一边打开水龙头冲着洗手池,一边对着叫小赵的保洁员招呼。

  小赵很利落地将人扶着,便朝外头带:“客人,我带你出去透透气。”

  “不、不用……”

  虽然那醉客极力挣扎,但小赵的力气显然比醉客要大,两人很快便离开卫生间内。

  陈音紧盯着中年保洁员的背影,就看见他把三个洗手池的水龙头都打开,水哗哗地冲着,保洁员用抹布使劲擦拭着洗手台。直至那些污秽都下去后,他才四周张望了一会儿。

  陈音下意识拉上门扉,就听见保洁员喃喃道:“空气清新剂呢?怎么没了?”

  过了一会儿,保洁员叹口气:“算了,我再去仓库拿一瓶。”

  水龙头关上,话音随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一并消失。

  在确定对方离开后,陈音才小心翼翼地推开门,看了看外面。

  没人,很好。

  陈音走了出来,来到洗手台附近检查了一下。洗手台上干干净净,除了不少水渍,并没有留下什么东西。

  陈音看了看下面,退开几步,蹲下身子。

  洗手台下面……倒是有一个垃圾桶,垃圾桶里面装着些东西。

  陈音也不怕肮脏,反正他在山村里卧底的时候连猪窝都敢扒拉,不过一个垃圾桶罢了,这又算什么。

  垃圾桶拿过来一看,陈音便发现里面有几块碎玻璃。

  碎玻璃?

  陈音陡然想起那两个保洁员交谈时,说有人撞碎了玻璃。

  陈音自口袋里取出一包餐巾纸,抽了张纸巾出来,然后用纸巾做遮挡,小心翼翼地捏起一块玻璃。

  对着灯光一看,玻璃上还有着一层血迹。

  陈音转念一想,将这块玻璃用纸巾包好,放进自己的裤兜里,如果可以,他想把这块玻璃送去花城公安局那,看看能不能检查出什么东西来。

  外头又传来的脚步声,由远及近。陈音站起身子,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然后甩干手上的水渍。

  中年保洁员拿着一瓶空气清新剂进来,一看到陈音,他愣了一下。

  陈音没事人一样走过保洁员的身边,连看都没看他一眼。

  出了卫生间,陈音一直面无表情的面容稍稍松动。他看了看四周,过道上并没有人。

  符诗也不知去哪儿了,他低下头思索起来。

  以这里的布局来看,保洁员不可能穿越整个酒吧才进入卫生间。而他们刚刚提起有关于“老板”的事情,那就证明他们刚从老板那过来。

  老板……

  趁着无人,陈音脚步一转,开始搜索起这四周的环境。老板的办公室,应该就在这条过道的某一处。

  找了有一会儿,终于,陈音在过道尽头,一个消防栓的旁边,看到了一条缝隙。

  他看了看外头,确定没事人跟过来,便用指甲一抠这条缝隙。

  这一抠,他便摸到了一扇木门的边缘。

  用力一扒,门打开了。这扇门竟然漆成了与墙一样的颜色,就与他进入这条过道前的那扇门一样。但不同的是,那扇门有把手,这扇门却没有。

  门打开了,里面又是一片新天地。

  红色毛绒地毯自门前一直延伸至走廊的尽头,而这条走廊,就像是五星级酒店一样,装潢华丽,两侧皆是门,门与门之间的墙壁上,挂着水晶灯。

  虽然心里有一个声音,说老板的居所应当在这里。但出于谨慎,陈音凝视了一会儿走廊,虽不知这里有没有监控,但已入宝山怎能空手而归?

  他决定冒一次险。

  陈音钻进门中,将门小心掩上。在这个过程中,他一直微低着头,不叫可能存在的监控发现他的形貌。然后,用眼角余光瞟着门上的牌子。

  休息室……化妆室……会议室……

  老板办公室?

  陈音脚步一停,下巴微抬,看着面前的这扇门。

  就是这了。

  符诗会在这吗?

  他想了想,侧过身,耳朵朝着厚实的木门贴过去。

  能听到声音吗?当然不能,这里显然用了隔音的木门。只是陈音将耳朵贴在木门上没多久后,他听到了一声极轻的“咔擦”声。

  陈音心下一惊,几乎是下意识就想转头就跑冲出这个环境里。但他还未行动,木门却轻轻朝前一推……

  竟露出个缝隙来。

  这缝隙一出现,连带陈音也愣了下,他都怀疑自己是不是运气太好了。这么结实的木门,里头的人居然没把它关紧?!

  当然,也有可能是保洁员离开时,没把这关紧吧?

  门既然开了,里头的声音,也随着风一并飘了出来。

  陈音听到了一声叹息。

  符诗很烦躁。

  如果陈音知道他如今很烦躁,一定会很吃惊。因为陈音虽只见过符诗几次,但每一次符诗的心情都看起来很好。

  可符诗现在真的很烦躁,因为他接到了彩虹酒吧的电话。

  在接到彩虹酒吧的电话时,他就知道自己这一天的好心情要因为那里发生的事情没了。所以和陈音告别后,他一路上都板着一张脸,让那位载着他来到这条德国风情街的司机还以为他打算白嫖油费不给钱。

  符诗没理他,因为他一路上都在给自己做心理准备,他告诉自己:我是“极乐门”之一,我代表的是实验室和集团,我是来帮忙擦屁股的,我不是来找人打架的。

  可是……

  就在符诗刚迈进这间办公室时,一个烟灰缸对准他的脑门砸了过来。得亏他闪得快,不然头破血流了他还得思考一下自己是不是得去报工伤。

  而那个倒霉的厚烟灰缸也不知被对方使了多大的劲,摔在办公室门上“哐当”一声,碎的七零八落。

  他一回头,就看见叫他来的当事人正死命摁着沙发上的人,一张俊俏的脸都涨得通红。

  再一看沙发上的人,那人显然在狂乱之中,额上还带着血,也不知伤着哪儿了。可他好似并不在意额上的伤口,一直在努力挣扎着,只看表情活像是要杀人。

  符诗几乎是一眼就看出对方是什么问题了,他快步过去,喝道:“上次给你们的镇定剂在哪?”

  当事人咬着牙说:“沙发底下呢!”

  符诗低头一看,那被扫到地下的可怜箱子不正是他上次带过来的试剂。

  他探臂将箱子捞出来,里面配备着干净的注射器。符诗取出一瓶试剂,将之掰开,注射器插进试剂瓶子里。

  “你、你他妈能不能快点!我没力气了!”当事人怒声道。

  “等着!”符诗呵斥了他一声,将试剂抽完后,来到沙发边上一把拉起下方人的手臂:“给我稳着,要是动一下戳错地了那我可不管。”

  当事人气急败坏,却又无可奈何,他只好将死死压住。符诗以标准的注射手法将试剂注射进静脉中。

  狂乱的人先前还控制不住地狂躁,但,可能是药物进入了身体的缘故。狂躁慢慢地平息下来,他睁着一双眼,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然后,便闭上了眼睛。如果他不是还在喘着气,相信大部分人都以为这人死了。

  符诗将药棉按在针孔上有一会儿,这个时候,他也看到了手臂上其他的针眼。

  符诗的嘴角抽了抽,似乎想说什么。但他还是什么都没说,确定针眼不会冒血后,他将药棉扔在一旁,将地上的东西收拾了一会儿,然后放在茶几上。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符诗这才有机会问道。

  当事人摆了摆手,他道:“先等等,让人把这地儿收拾下。”

  符诗只好等着,看着对方打了个内线电话,喊来两个保洁员,将这间办公室内摔碎的、撞碎的,反正毁坏的东西全部清理出去了。

  等人离开,符诗看才过去,目光中带着“你现在可以说了吧”的意思。

  在这样的视线中,当事人沉默了一会儿,才道:“他昨夜疼的厉害,今天便注射了两支D3。”

  符诗的脸色一下就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