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1 / 1)

时间从来不语 天一生水 3030 汉字|17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51章

  符瑛正出着神,一只手突然在眼前晃了晃,他下意识看向手的主人。

  应禾正看着他,依旧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

  “怎么了?”

  “笔呢?”

  “哦,在这……”符瑛拿过公文包,正在公文包里翻找着,他突然回过神。

  笔?他答应签字了?!

  “应总,你答应了?”符瑛下意识道。

  应禾看着他,淡淡地开口:“不然呢?我不签字,那之前的事情我不是白干了?不签字,反而会让人觉得我心虚。”

  “好像……”符瑛挠了挠头,接上后半句:“也是这个道理哦。”

  “嗤。”

  应禾嗤了一声,也不知是对哪个不屑,他的语气中已带上一丝不耐:“所以笔呢?”

  “在这,给。”

  接过符瑛手中的中性笔,应禾打开盖子,在这份文件的末尾利落地签上“应秋”两个字,然后将笔递回去。

  “公章没在我这,你找个时候把东西送来运输部,我把公章盖了。”

  见符瑛点点头,应禾道:“还有什么事吗?”

  “没了。”

  应禾拿起茶几上的啤酒罐,仰头将之一饮而尽,随后五指一收,捏紧铝罐。

  他站起身,走到垃圾桶边上将铝罐扔进去。这才回过头,道:“那我走了,有事来运输部找我。”

  “不再留一会儿吗?”符瑛下意识道。

  应禾挑了挑眉:“再留一会儿?听你吼歌?不了吧,声太大我耳朵受不了。”

  他转过身,握住门把手一转:“走了,不必挽留。”

  “哐当”一声,大门关上,只剩下坐在沙发上愣愣看着门的符瑛。

  却也只是一会儿,符瑛回过神来。

  他难得的叹口气。

  为什么叹气?是因为他想起了来这里的原因。

  这一次与应禾见面,的确是“春祭”下达的命令,但“春祭”大人却没有出面,转达命令的人,按照工作岗位,她正在应禾的身边。

  为什么是她转达命令?不是她与实验室,与“极乐门”沟通呢?

  难道她有什么不能说的秘密?

  思如此,符瑛只能摇摇头。

  那人毕竟只说了,需要他代表实验室出个面做个配合签个字,其他的不要管。

  符瑛闭了闭眼,他缓慢地吐出一口气,确定自己冷静下来了。方才睁开眼,将手边的公文包拿到膝上。

  符瑛正准备将茶几上的文件夹放回公文包内,手指在触及文件时却顿了顿,再一勾指,将文件夹拿了过来,打开浏览起来。

  他浏览的十分仔细,仿佛第一次看着这份文件。

  最终,符瑛将文件夹合上,叹了口气。

  他做了个出人意料的举动:他将那只挂在文件夹内的中性笔取下,然后将文件夹摊在茶几上,于文件的最后一页处,签上自己的名字。

  停笔之后,符瑛看着自己的名字,喃喃道:“这可真是生死与共了……”

  另外一边,应禾走出天字13号房时,先前那位替他引路的漂亮女侍应生还站在门口。

  见应禾出来,她像是大和抚子一样微微躬身,之前不小心玩出来的暧昧旖旎在工作面前都成了浮云,她又恢复成应禾初见时的模样。

  女侍应生语调轻柔地询问:“请问您是准备离开了吗?”

  应禾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这幽深的走廊,被里面的“音波功”一震,他也被震得七晕八素的。

  应禾只好点点头,道:“麻烦你带我出去吧。”

  女侍应生答道:“好的,请和我来。”

  女侍应生转过身,在前带着路。应禾随后跟着,也是随便一眼,他发现这位女侍应生还真是有些能耐的。

  应禾和符瑛谈话至少也有半个多小时了,这穿着侍者服的女侍应生却没有丝毫不耐烦,就这么站在门口,小腿绷紧。

  看的应禾牙疼。

  为什么牙疼?因为他突然想起自己刚进大学时在深山老林里军训,那时候的教官都是从退伍军人处选来的,又因为他们是警校,因此训练难度难免提高。

  负重跑都是小事,更别提站军姿。

  有一次,应禾所在的连队被当作模范提溜出去站军姿,还得是在其他连队的注视下站,一个人若出了一点错,便要加练五分钟。

  一个人五分钟,十个人就是五十分钟。

  所有人都难免提高警惕,下意识绷紧小腿,站直身体,不敢放松。直至半天过去了,他们终于被教官放过,等到所有人坐下来时,小腿都开始胀痛起来了。

  连他站军姿都会觉得小腿胀痛,这穿着高跟鞋的女侍应生却没想到为了工作这么拼。还是说,玉楼春的人都这么拼?

  想归想,应禾也不想再多嘴去问女侍应生玉楼春相关的事情,别偷鸡不成蚀把米就是。

  将到电梯口时,应禾回头看了看走廊。符瑛没有出来,也不知还在嗨歌还是又在做什么。

  他收回视线,转身进入电梯。

  自三楼下降至一楼,也没过去多久,应禾跟着女侍应生出来。这时候,一楼唱着歌的,已不是女侍应生口中那位“瑶瑶姐”,换成了一个男人。

  在慷慨激昂的《上海滩》前奏响起时,舞池内的人们仿佛集体穿越上个世纪,人人都觉得自己要么是许文强,要么是冯程程。

  应禾却连眼色都懒得给这群许文强和冯程程一眼,他径直出了大门,歌声协同柔和凉爽的空调风也被抛之身后,干燥的夜风吹来,唤醒几分因酒而有些迷醉的神智。

  女侍应生走回自己的队列中,站在队列两旁的四男四女同声道:“欢迎下次光临。”

  那浅浅一躬身的模样,仿佛是恭送皇帝。

  应皇帝只喝了一罐啤酒,所以没被这欢迎队伍搞的七晕八素,他极其冷静地点了点头,直接下了台阶。

  穿过名为“虹桥”的七彩喷泉时,应禾已经看到他那辆兰博基尼了,老陈依旧坐在驾驶座上,好像从应禾进去到应禾离开时,他都是这副模样。应禾甚至怀疑他是不是车都没下,水都没喝一口,就在车里坐着。

  老陈也注意到了应禾,他摇下车窗,问道:“都处理完了?”

  应禾点点头,道:“上车再说吧。”

  车门打开,上车前,应禾抬头看了天,此刻,月已挂在半空上了。但因为玉楼春的附近还亮着灯,因此月光也不显眼。

  他将视线收回,钻进车内。

  刚坐好,老陈将车窗摇上,车内制冷模式打开后,又问道:“回你家?”

  “回云峰公寓吧。”

  得了答案,老陈发动汽车,一脚油门踩下,方向盘一转,汽车驶离玉楼春的范围。应禾看着车窗外属于玉楼春的建筑越离越远,突然道:“我见到了那个邀请我过来的人。”

  因开着车, 奇 书 网 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老陈没有回头,但应禾知道,他在听。

  应禾收回视线,朝后一靠,然后说:“长得挺漂亮,只可惜是个男的,还有些怕我。”

  老陈的视线仍停在前方,没有去看应禾。应禾浅浅地打了个哈欠,继续说:“不过,他可是个难得一见的‘宝贝’,要知道,人家可是从实验室里出来的。”

  大抵是因为“实验室”三个字,一直作为旁听者的老陈终于开口了。

  “实验室?哪个实验室?”

  应禾耸了耸肩:“还能哪个实验室,当然是我们都知道的那个。”

  后视镜内,应禾看到老陈的眉头明显地皱起来,老陈问道:“实验室的人为什么来找你?”

  “我也很想知道。”应禾淡淡道:“他说是罗祖祭的意思。”

  可能是因为车上没有监听设备,应禾的语气比之以往在公司内,也少了谦逊和礼貌。直呼罗祖祭三字时,神情淡淡,并无任何惧怕。

  提及罗祖祭,老陈的眉头明显皱着更紧,他问道:“罗祖祭这段时间没出面,也没行动,你确定对方真是实验室的人?”

  “如果对方发邀请函发到我工作邮箱里,见面还开一晚上一千多的套房,我还没说话就能认出我是应秋,只是为了冒充实验室的人忽悠我一次,那我也不知对方到底是真还是假了。”

  应禾从手机屏幕上转移了视线,他才知道玉楼春天字房最差也得一千二百八十八一夜,看的他再次牙疼起来。

  就多了一个KTV房,居然要一千二百多?

  好在没让他出钱。

  老陈沉默了一会儿后,问道:“他有‘黑卡’吗?”

  “‘黑卡’?”应禾略一思索,道:“是黑色的工牌吗?有的。”

  “那看来的确是实验室的人了……”,老陈想了想,又道:“他来找你做什么?”

  “他啊。”应禾将手机放回自己的裤兜里,一手托着下巴,懒散地说:“他带来一件有意思的事情……”说着,应禾将他签下的那份文件内容与签订经过告诉了老陈,然后,就见老陈的眉头已不是“川”字可以形容了。

  老陈沉声道:“你就这么签了?”

  “不然呢?不签?”应禾说:“其实不签也没什么,但是签了,更能表现出我受他们的控制。”

  老陈终于抬了眼,看向后视镜里应禾那张冷静到近乎冷酷的面容。

  从与这个年轻人见面时,他便知道,这个人与其他警校出身的警察不同。如果说其他警察都是堂堂正正的风格,那这个年轻人,便喜爱剑走偏锋。

  他会为了一个明明堂堂正正行事也可以得到的结果,做下许多可以说是在钢丝上行走的危险事,就像是他对那个叫迟云苒的小女孩儿做下的事情。

  光荣伟大,不适合他。

  不知为何,老陈想叹口气,可他压下了叹气的冲动。

  老陈说:“如果真是罗祖祭的意思,那他肯定还是在怀疑内鬼的事情,你签了字,虽然是如他所愿,但也有会步入他的陷阱。他此刻,说不定正盯着你的一举一动。”

  应禾点点头,道:“我明白,我也没敢放下戒心,他这举动,等于是把我捆在运输部这条大船上,又放了个定时炸弹,我要是敢乱动,运输部会不会炸我不知道,我是死定了。”

  老陈说:“那这段时间还是不要轻举妄动了,毕竟事发突然,你若乱动,怕是会连累其他人。”

  提到这个其他人,应禾沉默起来。

  他知道老陈说的其他人并没有代指某个人,可心中,却闪过某个人的影子。

  此时,正好到了一个路口,红灯显眼,老陈将车停下,等候着红灯过去。

  可能车内有点冷,老陈正准备将温度调高点,突然听到应禾出声唤了句——

  “成叔。”

  老陈调试空调的手一顿,只是一瞬,复又动作起来。

  他没有出声,只听见应禾轻声道:“你当初又是为了什么,才坚持到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