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1 / 1)

时间从来不语 天一生水 3562 汉字|3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48章

  应禾现在在做什么?

  可能大部分人都没有想到,应禾不仅没有回去,相反的,他刚从自己那辆兰博基尼上下来。

  花城六月的天,的确暑气充盈,可到了夜间,好歹温度也下降了些,虽还是有些燥热,不过体表皮肤尚能适应。

  应禾刚下车,一阵夜风便吹了过来。在他的不远处,是一个花式喷泉,也不知设计师脑子里装着什么东西,喷泉里居然装着彩灯,每喷一次水,彩灯的颜色便变化一次,活像是儿童乐园里的七彩碰碰车,十分之囧。

  应禾倒是没嘲笑这七彩喷泉,他在心中默念了一句“虹桥”,转头又看了眼身后的车,老陈正坐在车上看着他。

  两人视线一对,老陈点了点头,应禾这才转过头,走过七彩喷泉,朝着里面走去。

  喷泉的尽头,是一栋仿民国风格的建筑,楼高四层,外头学着民国时期贴着一些泛黄发旧的旗袍女人画像。而建筑大门外,站着八个侍应生,四男四女,男女各为一列。

  幸亏是到了夜晚,这群穿着侍者服的男女才不至于热的汗流浃背。而他们,也早已发现应禾这位开着豪车的有钱主,在应禾踏上台阶后,微微躬身,用温柔的口吻道:“欢迎光临——”

  应禾又抬了头,看着大门上的招牌,只见上面用楷体写着三个字:玉楼春。

  玉楼春,便是罗曼向陈音提起可以“闹一闹”的地方。若让应禾知道,定然会笑着说有缘分啊。

  只可惜应禾此刻暂未想起陈音那边,他只是琢磨着在车上查询到有关玉楼春的消息。

  这玉楼春,据说名字起自“小楼一夜听春雨”这句诗……看到这一行信息时,应禾忍不住吐槽你是楼齐了、春也齐了,那玉字又在哪?

  不过吐槽归吐槽,他还是接着朝下看。

  玉楼春是二十多年前在花城开业的,据说为了开玉楼春,老板还专门去日本学习了一段时间娱乐场所的营业和管理,才信心满满地回国做这行。

  起先玉楼春并没有这么大,老板只包得起起两层楼高的建筑。招来的女侍应生也不稳妥,和客人还没唱歌跳舞呢,玉楼春一不小心就搞成了集体淫秽场所。要知道老板的本意,可是要开一家花城的“百乐门”,结果一不小心让色欲成了最主要的东西,一下子就和玉楼春的本意南辕北辙了。

  也幸亏是二十多年前,扫黄的打击力度不像现在严格,但罚款还是有的,几次罚款后,老板也意识到了问题在哪。他自派出所里出来后,又重整旗鼓,严格要求,先是将女侍应生外派日本学习,让她们明白女人的美不只是流连于皮肉之相,更要自内心发挥出来。又聘请各路美学教授,给所有玉楼春员工上课。最后也不知从哪弄来的融资,终于让玉楼春成了如今的模样。

  这二十多年里,花城内也有不少像玉楼春的娱乐场所兴起,可玉楼春就像是小说中的东邪西毒,牢牢占据着花城娱乐界的半壁江山。男人们知道这里是他们的天上人间,女人们也可以在玉楼春的歌舞声中寻到自己的快乐。

  只是……

  应禾看到的,是玉楼春对外特意放出的消息。应禾可不相信,玉楼春真是如表面这样。花城如今势力复杂,既有“长生”、“天荒”两个庞然大物,又有不少盘踞在这二者旁的小势力。越是深入,越会感觉花城不像表面上那般安宁。所以,应禾认为,如果玉楼春真的是一个单纯的娱乐场所,那在花城的风风雨雨中,它早被风吹雨打去了。

  可它偏偏没有,相反的,还坚守了整整二十年,隐然成了花城娱乐行业中的龙头老大。

  应禾不由想到那位一直在信息中出现的老板,他的本意真是准备开一家不涉其他的娱乐场所吗?那二十年了,为什么从玉楼春的老板从未露过面?甚至是流露出一点关于自己的消息?

  真是个神神秘秘的地方。

  应禾在心内如此想着。

  可能是在门口站太久了,一位漂亮的女侍应生出了列,她走到应禾跟前,微微躬身,语气温柔地说:“客人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应禾回过神,他看了眼这个漂亮的女侍应生,她挽着一个发髻,因而露出修长如天鹅颈的脖颈,精致小巧的脸蛋上也带着温柔的微笑,并没有因为久站在外而有丝毫不耐。

  这样的小美人居然只是个侍应生,就不知这玉楼春内还有多少这样的美人了。

  老玻璃应禾如此想着,他又掏出手机看了看,道:“我是被人邀请过来的,房间号是……嗯,天字13号,请问在哪?”

  女侍应生想了想,道:“天字13号吗?请出示一下您的请帖。”

  应禾将手机给女侍应生看了看,手机屏幕上面是个二维码,也不知女侍应生从哪摸出个手机,对着二维码一扫。女侍应生的手机界面瞬间跳出一个核对正确,她这才将手机收回,道:“请您和我来。”

  女侍应生朝着玉楼春里面走去。应禾将手机扔回兜里,跟了上去。

  虽然是仿民国风的建筑,里面还是装着室内空调,一进来,应禾便感觉到一阵凉风拂面。

  迎面而来的是一块巨大的墙面,上面继续用楷体写着:“小楼一夜听春雨,明朝深巷卖杏花。”

  倒是极其雅致。

  有小提琴的琴声在耳畔响起,只是听不太清。女侍应生带着应禾自左边绕过这面墙,小提琴的琴声也清晰起来,伴随而来的,是一道温柔婉约的女声,她在唱——

  “我有一帘幽梦,不知与能谁共……”

  柔和的灯光落了下来,应禾的视野也一瞬变大。定睛一看,只见一楼内有一个极大的舞池,舞池内不少穿着西装、旗袍的男女们相拥慢舞。舞池的尽头,是一个高台,高台上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正用清甜的嗓音唱着《一帘幽梦》。

  恍惚之间,以为穿越至上个世纪。

  却也只是一瞬间,应禾清醒过来。他本欲离开,却发现女侍应生正恭恭敬敬地站在原地。

  应禾道:“走吧。”

  女侍应生点点头,带着应禾走向左手边,女人的歌声却依旧在耳畔回响着——

  “窗外更深露重,今夜落花成种——”

  应禾突然道:“这位小姐唱歌倒是挺好听的,是这里的常驻歌手吗?”

  “瑶瑶姐只在一三五登台,今日客人正好碰到了。如果您喜欢的话,可以点歌的。”

  他又不是来听歌的,点歌就算了吧。

  应禾谢绝了女侍应生的提议,两人继续走着。突然,女侍应生停下脚步,他定睛一看,才发现自己来到了一扇门前。面前这扇看起来泛黄的旧门,竟是一扇电梯门伪装着的。

  电梯门缓缓打开,女侍应生先进去,应禾跟着进去。他看着女侍应生按下三楼的按键,这才道:“我在来时路上,看到你们这起名玉楼春,是取字‘小楼一夜听春雨’这句诗,楼和春我是见到了,玉呢?取自哪里?”

  此话一出,应禾便见到女侍应生抿着唇笑起来。他有些不明所以,难不成这是个秘密?

  女侍应生忍不住轻笑起来,但声音还是柔婉的,她道:“玉楼春三字的确是取自这句诗,楼与春您知道了,玉字……其实您也见到了。”

  见到了?在哪?

  应禾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察觉到狭小的空间内漂浮着一股淡淡的香气,比香水要淡,比香膏要清晰。

  再见女侍应生白皙的肌肤上慢慢涌上淡淡的粉红色,应禾脑海中如同电光火石一瞬,立刻就明白了这个“玉”字指的是什么!

  这不就是指人吗!

  问什么不好问这个,明知道这里有问题还提这么暧昧的话,应禾都想呸自己一句。

  可不管他怎么呸,电梯内的暧昧气氛正在缓缓上升已是不争的事实。

  应禾对此的法子只能是眼观鼻鼻观心,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

  女侍应生就见应禾突然板起一张脸,也不知哪里得罪了这位爷。俏脸瞬白,红是不敢红了,她低下头,一言不发。

  “叮——”

  一声响后,电梯抵达三楼,女侍应生连忙走出去,应禾跟上。

  这里却不同一楼视野开阔,迎面而来是一条走廊。走廊两边都是门,可能这就是房间。而这里没选择民国风,换成了现代风格。

  视野比较暗,但好在有灯,加之地上也有地毯,摔倒时也不至于摔伤。

  女侍应生在前领着路,没一会儿便站在一扇门前,她回过头看了应禾一眼,然后低下头:“这里就是13号。”

  应禾道:“和里面打个招呼吧。”

  “好的。”

  应禾本以为女侍应生会直接敲门,哪里想得到她在墙上摩挲了一阵后,按下一个按钮。

  “叮当——”

  略显沉闷的一声在里面响起,未过多时,大门自里面打开,里面传来隐约的歌声,应禾听不太清。只能听见女侍应生道:“有位客人受到邀请,前来天字13号,请帖已经确认过了。”

  “请客人进来吧。”门口有人回答道。

  应禾一听这话,便走了过去。原来这扇房门内侧也站着个女侍应生,见到应禾后她微微躬身,道:“欢迎光临玉楼春。”

  “他人在哪?”应禾直接了当地说。

  “请您入内。”

  女侍应生展臂一邀,应禾跟着进去。

  这里面不像外头走廊狭窄,可以说别有洞天。

  一进来,便如孙悟空发现水帘洞一般,灯光亮着,可以让人看清里面的一切:里面是个极大的客厅,客厅内,沙发、茶几、摆设一应俱全。

  这可能还不是天字13号内的全部内容,应禾回头看了看客厅另外一边,那儿也有两扇房门。只是此刻紧闭着,并无人影。

  既然不在这,那便是……应禾视线看向另外一边,那也是个房间,门却是紧锁着的。

  应禾道:“他在那?”

  女侍应生道:“没错,需要带您过去吗?”

  应禾摇了摇头,他直接走过去,将门一推——

  一阵震耳欲聋的配乐夹杂着歌声在耳边炸开,有人声嘶力竭地吼着:

  “马蹄南去人北望,人北望、草青黄、尘飞扬——”

  “我愿守土复开疆,堂堂中国要让——”

  “啪”一声,应禾拉上门。

  他闭了闭眼,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可被那歌声一顿吼,脑子里乱哄哄的。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应禾看向留在房内的那位女侍应生,问:“有耳塞吗?”

  此言一出,他好像看到女侍应生温柔微笑的脸上僵了一下。

  但幸好,天字房内不仅有客厅沙发茶几卧室洗浴间,耳塞这种小东西自然也备着的。

  在确定耳塞戴好后,应禾握着房门把手,酝酿了一会儿,再推开——

  “狼烟起,江山北望——”

  “龙旗卷,马长嘶,剑气如霜——”

  这歌声倒也不算难听,问题是声太大。再好听的歌,也得耳朵受得住啊。

  幸亏他戴着耳塞。

  应禾走了进去,将房门关上。他看了眼站在KTV面前好像要把老命都吼出来的人一眼,自行去沙发上坐着。

  沙发前面又是个茶几,茶几上还摆着两罐啤酒,盛着些瓜子花生,还带着糖果和一盒……润喉糖?

  应禾真的很想叹口气,但情况未明前,他还是耐心等着吧。

  于是,接下来的十五分钟内,戴着耳塞的应禾被迫听了三遍《精忠报国》,两遍《被遗忘的时光》。应禾瞅着那人脑后的马尾辫随着声嘶力竭的歌声晃动,忍不住打个哈欠。

  就在他琢磨着要不要开罐啤酒喝喝,那人终于唱累了,他放下手里的话筒,清了清嗓子。

  他转过身看见应禾时,似乎也不怎么惊讶,直接走到沙发边坐下。他拿过润喉糖,打开取了两块,含在嘴里。

  过了一会儿后,应禾好像听见了对方的哼哼声,他转过头看了看:“你说什么?”

  那人又哼哼了一句。

  应禾下意识想说没听清,忽然想起他还戴着耳塞。

  应禾连忙将耳塞摘下来,这下能听清了。

  应禾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那人道:“我说,我唱的如何?”

  应禾想了想,道:“你要听实话?”

  那人道:“当然。”

  “吵死了。”

  应禾直接了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