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事端之初
“没什么满不满意的。”萧宁明没有明确回答，他了解林澈的脾性，若是回答满意或者不满意，阿丢很有可能都被处置。
林澈抿了抿杯中的茶，想了一会儿道:“日后师尊还是少出门的好，我最近在殿内的时间很少，护不了师尊的周全。”
这算是对萧宁明下了一道禁足令了。
萧宁明观察了一下林澈的脸色，对方面上没有任何表情，眼神也看不出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嗯。”萧宁明点了点头。
“我把悦明放在师尊这吧。”林澈将腰间的剑取下，放在了桌上，“如今青玉不在师尊身边，若是我不在之时有什么变测，师尊也可自保。”
萧宁明垂眼看着桌上浑身都散发着魔气的悦明剑，以往昔不同，悦明如今已经被林澈身上的气染得漆黑，萧宁明若是吸吸鼻子，还能隐隐约约地闻到上面的血腥味。
他能够感受到，悦明如今已经斩杀了不下百条性命。
“我在魔尊殿内，能有什么变测。”萧宁明不想把悦明留在身边，如今它浑身魔气不说，若是时刻带在身边，萧宁明更感觉自己是在被监视一般，“你还是将它带在身旁吧。”
林澈眯了眯眼:“看来师尊不喜欢弟子的悦明，而是喜欢林生的无害。”
无害是林生的剑，萧宁明今日用它之时瞥见过剑身刻着的名字。
林生那般顽劣之人给自己的剑取名无害，倒也不知道是在讽刺些什么。
林澈将剑拿了回去，还没等萧宁明再回答，他就站起了身来:“时辰也不早了，弟子今日也有些乏累，就不打扰师尊休息了。”
林澈的语气还是和刚刚那般一样平静，让萧宁明一时也判断不出他的情绪。
“弟子告退。”林澈对着萧宁明行了一个简单的礼，便就退了出去。
随后没一会儿，阿丢就低着头推门进来了。阿丢进门后，先是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房里只有萧宁明一人之后，他才松了口气，飞扑跪在了萧宁明面前:“剑仙！”
萧宁明立马起身将他扶起，面上有些生气:“你怎么进魔尊殿来了？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
之前还看起来强韧的少年阿丢此刻看见萧宁明之后眼中才包起了一点泪水:“我以为……我以为你被魔尊关押起来了，想来救你！”
“糊涂！”萧宁明将他扶到了椅子上，虽说心中有些责怪这孩子的鲁莽，但是在看着阿丢那双单纯中又带点委屈的眼睛之后，他就怎么也生不起气来，“我哪需要你来救。”
“你之前看起来比我还弱！”阿丢实话实说道，“怎么不需要我来救？”
这孩子，真的是口无遮拦，不，或许该叫是童言无忌。
每次和他对话萧宁明都感觉自己内心会受到伤害。
“你知不知道魔尊殿里有多危险，如若我今天不来，你就被那些人抓去吃了！”萧宁明无视了他刚刚的话，瞧他的眼睛总是时不时地瞥着桌子上的糕点。
就将糕点全部推到了他的面前，示意他可以吃。
阿丢想必也是饿坏了，今日还在那边受到了不小惊吓，他得到萧宁明的同意之后，飞快地拿起几个糕点就往嘴里塞，连说话都有些说不清了:“窝当然知道……！可是……咳咳咳！”
阿丢话还没说两句，就被嘴里的东西噎得涨红了脸，开始疯狂地咳嗽。
“慢点吃，没人和你抢。”萧宁明见他的模样，急忙倒了杯水，一边拍着他的背，一边给他喂水喝，“知道你还来，不要命了吗？”
阿丢一口气把杯中里的水全部喝进了肚，咽了咽嗓子，才觉得好了些，他扭头看着萧宁明:“反正我也是烂命一条，当初救不了姐姐，如今也救不了你，还不如死了算了。”
萧宁明完全不敢想象这句话是从一个孩子的嘴巴里说出来的。看着阿丢坦然的模样，似乎真的已经把生死抛之脑后。
萧宁明觉得心口处被揪得发疼:“你先在我这好好待两天，等过段时间我找个办法把你弄出去。”
“我不出去！”阿丢叫道，“我本来就是为了救你而进来的，哪有人没救到自己就先跑了的道理？”
“我都说了我哪需要你来救。”萧宁明叹了口气，“你也看见了，魔尊既没关押我，也没虐待我，我现在过得挺好的。”
“你是已经投靠了魔尊了吗？”阿丢脸色变了变，他看着萧宁明，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没有。”萧宁明无奈地摇了摇头，“只是暂时的妥协。”
“什么叫暂时的妥协，也是妥协的意思吗？”阿丢又拿块糕点，狠狠地咬了一口，“为什么要向这些坏人妥协，你不是剑仙吗？”
“阿丢，你还小，现在和你说这些你也听不懂。”萧宁明轻轻地用手拍掉了他嘴角沾着的点心碎，“我有自保的能力，但你就不一样了，听话，过两天你还是离开魔尊殿，然后找个地方躲断时间吧。”
“我都说了我不出去！”阿丢还是不理解萧宁明的话，他有些生气了，“我要留在这里，我要看着你，免得你被魔尊迷惑！”
萧宁明有些哭笑不得:“我怎会被他迷惑。”
“而且现在外面乱得不得了，我出去了也是死。”阿丢说道。
“外面很乱吗？”萧宁明想起这几日林澈确实都是正午就离开，要到入了夜才会回来。
“乱得不得了！”阿丢用力地点了点头，“听说圣女失踪了，魔尊怀疑是乌达干的，这几天就一直在城中乱搜，看见鬼鬼祟祟的人就杀。”
阿奴雅失踪了？
确实，这几日都没有看见阿奴雅的身影。可是她功力那般高，怎会说失踪就会失踪，还有着南诏圣女的头衔，谁敢动她？
萧宁明心里暗自想着，看来林澈这个魔尊的位置坐得也不是很稳。
林澈之所以能够如此快的上位魔尊，其中和阿奴雅有很大的关系。阿奴雅的手下的部落在南诏拥有很大的话语权，应该算得上是南诏魔修之中的首席。
当初就是阿奴雅极力支持，林澈在坐上了魔尊的位置。
如今自己的支持者莫名失踪，来自四方的压迫也肯定不少，林澈现在估计每日也都烦得焦头烂额的吧。
或许他该趁乱而乱？
萧宁明心中突然萌生出了如此的想法。
“那乌达呢？”萧宁明问道，“乌达没有任何解释吗？”
“没有，但也没有承认。”阿丢说道，他生活在市井小巷，对这些八卦事情掌握的十分透彻，“茗都几乎有一半的势力都是被乌达掌控着的，魔尊也不好与他石头撞石头，而且乌达那个混蛋最近一直在抓人去修炼，城里也有好多百姓失踪！”
说到这里，阿丢不禁咬牙切齿:“听说他最近又在炼什么邪术，害得不少人为他失去了性命！”
在这种魔尊与乌达对立的情况下，阿丢肯定还是希望魔尊获胜的。
“真想去南诏的外面看看，听说你们那边还有个仙首，在仙首的管理之下每个人一定都活得很幸福吧……”阿丢看着萧宁明，刚刚还紧握的拳头慢慢松开了。
对于甘怀逸的评价，萧宁明如今心中还是无法说的，不过作为仙首，他确实把仙鸣山为中心的周边地带治理的很好。
没有妖魔困扰，人们都衣食无忧。
可这背后一切的代价是什么？
萧宁明也不清楚。
他握住了阿丢的手，对他笑道:“等以后我带你离开南诏，去外面看看。”
“真的吗？”阿丢的眼睛中瞬间有了光，“那意思是不是你愿意收我为徒了！”
“我可没这么说。”萧宁明有些不解这孩子是如何理解的，怎么突然又扯到收徒这事上面去了。
“不是只有师尊才会带徒弟游历四方吗？”阿丢看着萧宁明似乎又要反悔，有些生气，“你说好了要带我出去的，就是要收我为徒的意思！”
萧宁明被他吹胡子瞪眼的模样给逗得无奈地笑了，只能摆摆手说:“下次再说，下次再说。”
或许是阿丢又看到了萧宁明收他为徒的机会，一晚上殷勤得不得了，伺候着萧宁明洗漱躺下，自己又抱了床薄被子，吹灭了灯之后就躺在地上守着他睡觉。
“魔尊。”林生刚处理完手头的事情，就被林澈给叫到了大殿之中。
他看着林澈翘着腿坐在大殿之上，没有感情的红眸盯得林生心中发毛。
今日是必定要受罪的。
林生跪在地上，静静地等待着惩罚的降临。
坐在大殿之上的林澈只是勾了勾手指，林生腰间的无害就飞出了剑鞘，落在了林澈手中。
“这把剑你用了多少年了？”林澈把无害握在手中，另一只手扶着剑身仔细打量着。
林生不知道他想干嘛，只能如实回答:“有十来个年头了，是属下的第一个师尊所赠。”
“师尊所赠。”林澈冷笑，“那你和这剑感情挺深咯？”
“属下修的功法杂乱，剑法只是其中之一。”林生回到，他偷偷地抬眼看了看高高在上的林澈，随后又飞快的收回了眼神，生怕被对方捕捉道。
林生修得功法确实杂，不过剑法却是他最上心的一门。
无害更是从小陪伴他长大的伙伴。
但是看林澈如今的表情眼神，林生不敢把心中真实说出。
“哦？那意思就是不重要了。”林澈将无害横握在手中，手中微微发力。
林生察觉到不对劲快速抬头，却发现此刻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林澈把自己的无害给生生掰断，随后甩在了自己的面前。
“以后别再练剑法了，换点别的练吧。”林澈拍了拍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