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人狗皆不醒

第二天，一大早，王大憨就出门了。说是为了迎接副市长视察城中村。

所以，王大憨急着组织村民挂标语，以及安排相关的迎接工作。

他的妻子郑萼却是要去给在读高三的女儿王小蓉送些吃的，让女儿补补身体。读高三了，凡是经历过的，都知道，那时候，想要考个好大学的，基本上都在拼命的学习了，营养很重要，营养要跟上，而学校里吃的那些饭菜，只够吃饱，什么营养，那就谈不上了。

她做好了饭菜，放进保温炉里保温着。更在桌子上给还在熟睡的大雀儿留了一张纸条，告诉他菜在保护炉里，醒来之后就在这里吃饭

然后，郑萼开着自家的小车去给女儿送饭了。

大雀儿睡在王小蓉的卧室里。王小蓉一直住校，以往每周六日，都会回家歇息，自从上高三以后，连周六周日都不回家了，回家了也不在家睡。

此刻的大雀儿仍然是一脸的笑容，但眼睛紧闭着，似乎还在沉睡。

而就在他的身旁，那只名叫小虎的狗儿，也是一样的匍匐在床上，眼睛紧闭着，莫非这只狗儿也在沉睡吗？

如果通狗相的人，此刻看见小虎的样子，那嘴角微翘的模样，一定会说这狗也在微笑了。

都说物肖主人型，这小虎学他主人大雀儿到学的似模似样了。

大雀儿和他的小虎一直这样沉睡着。

从早上七点郑萼出门，那时候大雀儿还在沉睡，到现在中午十二点了，大雀儿和小虎依然在沉睡。

下午一点的时候，郑萼给女儿送完饭回家了。打开家门之后，她就喊了声大雀儿，没听见回答，以为他已经离开她家了。也就没怎么在意。而她女儿王小蓉的卧室也一直是房门紧闭着的。桌子上的留给大雀儿的纸条，还在那里，郑萼也没有多想。因为大雀儿虽然不愿意住在她家里，但在她家里吃饭，可还真是家常便饭的事，大雀儿也是不客气的。因为他能清楚的感受到，自己在郑萼郑姨家里吃饭，她由衷的高兴。虽然憨叔常常奚落自己，但他也知道，那是在逗他玩了。

何况，在旁人的眼中，他和憨叔还是名义上的父子关系了。

直到下午要做晚饭的时候，郑萼打开电饭煲一看，饭丝毫没动，再打开保温炉一瞧，菜也丝毫未动。她心中有点急了，然后急冲冲的跑去推开女儿的房门，不由惊呆了。大雀儿还躺在床上睡了。

她心里知道，这太不正常了。大雀儿平时可是起的很早的，小小年纪，就凭借拾破烂养活了自己，虽然她们家也时不时的帮衬着，但真的帮衬不多，帮多了，大雀儿也不接受。

她心里一急，立刻走到床前，先是大声呼唤了大雀儿几句，没反应，然后轻轻的推动了几下，还是没反应，最后她用力的摇动大雀儿，依然不见回应。

一刹那间，她的眼睛竟然就充满了泪水，她哭了，她哭喊着，“大雀儿，你这是怎么了，你醒醒啊，你可不要吓郑姨啊。”

哭了一阵，她立刻拿起电话，打给自己的丈夫王大憨，电话一接通，王大憨就听见他的妻子郑萼哭的那个昏天暗地啊，只听郑萼边哭边说，“大憨，大雀儿现在都还没醒，我怎么叫他，摇晃他，他都不醒，你快回来啊，我担心，大雀儿他，是不是……”

王大憨不由急了，立刻要郑萼去探大雀儿的鼻孔，看有气没有，当被告知有气的时候，心中就没那么急了。

他也想回去瞧一下大雀儿，可是现在这个时候他能走开吗？他正在市里最好的酒店陪客了。

在座的都是市里和区里的领导，他王大憨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村支书，但官不大，位置很重要。城中村要拆迁改造，怎么也越不过他这个村支书。甚至可以说，他村支书可以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直接事关拆迁改造的成败。

他只好安慰郑萼，并急切的安排，“你这个婆娘，你赶紧将大雀儿送医院啊，看医生有什么办法，你快点啊，我现在抽不开啊，忙完了，我立刻去医院看大雀儿。”

郑萼不迭的点着头，然后出门叫来了两个人，郑萼开着车子三人一起把大雀儿送往了就近的市第一人民医院。

至于那条名叫小虎的小狗，他们就顾不过来了，都忽略了它。

大雀儿送往医院的时间是下午五点半，先是主治医生检查，发现除了大雀儿不能醒来外，身体没什么问题，但是他又不像是在睡觉，因为睡的再沉的人，经过了这么一番折腾，也该醒来的。

最后主治医生报医院的专家小组，专家小组先是来了两名医生，最后一共来了七名医生。还有一个是外国人。他们围着大雀儿研究来研究去，都是一脑门子的疑惑。

心电图显示，小孩的心脏似乎有点问题，跳动的频率很低，按照这种频率，只怕是专业的运动员也不一定比的上。

然后是脑电图显示，却让所有的专家惊愕的大睁着眼睛，脑电图显示此时的小孩的大脑电波十分的活跃，也就是说此刻小孩子的大脑正在工作，而且按照这个电波的数值，小孩的大脑正在超负荷工作。

“oh,mygod,”这是专家组的外籍专家汤姆孙科洛逊发出的惊叹。

“怎么可能，这还是人的脑电波吗？”这是医院的资深专家罗玄教授发出不可思议的惊呼。罗玄教授还是深海市医科大学心外科的的权威教授。即使是在全世界都是有一定名气的。

“这小孩子的骨骼似乎在发生变化噢，”骨科专家韩明远一脸疑惑的看着小孩子的全息透视图像若有所思。

“嗯，脉洪大有力，张弛有度，血气旺盛，这小孩是不是吃多了补品啊？”中医专家孙瑞的发言，直接引来诸专家的白眼。

不过，孙专家却一点都不放在心上，继续说道，“可是血气旺，而气不虚，脉络之间，隐隐有雷鸣之声，古怪，古怪，还真是古怪。”

还有三名专家却是一言不发，只是神情比较凝重。

一旁的郑萼听的心情一上一下的，急切的问道，“专家，我这孩子到底是怎么了？他得的到底是什么病？什么时候能醒来啊？”

几名专家都有点为难的看了看郑萼，但是她提出的非常简单的问题，却难倒了他们，因为他们也不知道小孩子到底患的是什么病，说小孩子正常吧，比正常人还正常很多倍，说小孩子不正常吧，通过仪器检测出来的数据，一个个都说明了这小孩子身体强健的不像个人。

几个专家不由对视了一眼，最后大家都把眼神落在中医专家孙瑞身上。

孙瑞心中不由一阵苦笑，“这些鸟人，诊断不出病情的时候，就想到我了，怎么治好病人的时候，就一个个把我抛开，贬低的我一无是处，都说是自己治好的了？”

孙瑞轻轻的咳嗽一声，引起了郑萼的注意，她知道这名专家有话要说，她很清楚的看到了是那些专家一起用眼神示意他，他才走出来的，可见，这人一定是专家组里实力最强的医生吧。她期待的看着孙瑞。

孙瑞已经年过花甲，脸型清癯，一头的白发，胡须也是白的，可以说走在外面，随便拿个木棍，挂一面旗子，上书上知五百年，下知五百年，金口一开，断人生死的神算子，想必也是响者云集，信者甚众。

他微微一笑，这未开声，笑先行，可是大有讲究的，笑，是沟通人际情感的最有力的工具，它直接散发的是一种感情，会笑的人，即使面对陌生人，便是不需要任何语言，轻轻的一笑，就能够消除彼此的陌生感，取得对方的信任。

古人所说勾魂夺魄，并非虚妄。

孙瑞的这一笑，让郑萼直觉的就放心了不少，心下自然而然的便对眼前的这位老医生多了几分信任。

这位中医专家继而言道，“是郑女士吧？”郑萼点了点头。

孙瑞继续说道，“令公子气血旺盛，神完气足，你看，”他指着躺在病床上的大雀儿示意，道，“看他的额头，是不是有神光流动？你看，就是这里，这里，”他说着，还用手比划着。一旁的其他专家都怕自己忍不住会出口斥责他装神弄鬼，刻意的侧过身子，不看他了。

“这里吗？哪里啊，我怎么没看到了。”郑萼两只眼睛睁的大大的，却还是没有看见这专家所说的流动的神光。

其他的专家都憋不住要笑出声来了，但还强行抑制着。

孙瑞不由露出一丝尴尬的神色，但他立刻转弯道，“哦，我弄错了，你是看不到的，你不会气功吧？”

郑萼一呆，“这和气功有什么关系了？”但还是老实的回答，“我不会。”

“哦，这样啊，”孙老中医似乎斟酌了一下，然后道，“我给你发功，我发次功让你亲自看一下，你就明白了。”

“哦，”郑萼不由心中惊喜，难道传说中的气功真的存在？

“不过，不好意思，郑女士，我功力还不够深，不能隔空发功。所以，”孙老中医似乎一时间难以启齿。

“哦，老专家，你说吧，该怎么做，我按照你说的做就是了。”郑萼倒很爽快。

孙瑞老脸微红，然后说道，“这样啊，你右手紧握你儿子的左手，你左手轻握着我的右手就可以了。”

郑萼没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这老头子的年龄都足够做自己的父亲了，现在又不是古代，讲究什么男女授受不亲什么的。

孙瑞见这位女士如此直爽，不由点了点头，然后道，“我要发功了，你仔细体会，当你感觉到有一股气流从你的左手往右手传的时候，你就想着这是一道水流，你紧握你儿子的手就是出口，如果你感觉到了那气流沿着你的右手往你儿子体内流动的时候，你就集中精神，往你儿子的额头上看去，你就能看到我说的那流动的神光了。”

其他专家都是一副有趣的眼神看着这一幕，这一幕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到了，虽然他们心中多不屑，多指责，甚至有直斥其非的，但往往结果让他们目瞪口呆，所有的病人经过他这一弄，都对孙瑞这老头子信服的五体投地，看那老小子的眼神简直就不像是在看一个人，而是一个神。他们心中猜测着，不知道这一次会不会是一个例外？

郑萼立刻遵照这位老中医的说法，静心凝神的去感觉他所说的气流。

不到一分钟，她神情一变，“真的，真的感觉到有股气流了。”孙老中医急促的道，“不要分心，按我说的做。”

郑萼立刻按照老专家开始所说的，想着右边的手是出口，果然，几乎在一个呼吸之间，那股气流就从自己的右手传输进了大雀儿的左手内。

她立刻集中精神往大雀儿的额头上看去，果然，就在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了从体内穿行而过的气流加大了传输量，然后她看到了大雀儿额头上猛的发出了一道亮光，如同一道闪电，一闪即逝，如同一条灵活的游龙，瞬即隐没到大雀儿的额头内了。

她正要张口说，“我看见了”，却突然感觉右手边的那想象中的出口，似乎突然变大了不少，似乎从大雀儿的体内产生了一股吸力，不断的吸引着那股气流加速往他体内流去。那穿行而过的气流，在这一瞬间，以倍速更快的往大雀儿体内涌去。

她觉得很好玩，一个劲的在心中想着，“快进去，快进去。”这无异于风助火势，火上浇油。

孙瑞这名老中医，心下叫苦不迭，“这下玩完了，以后别想再装神弄鬼了。”他不断的皱眉，想要引起郑萼的注意，可这个时候的郑萼正在心中不断的念“进去经”了。哪能看到他的痛苦的表情。

而孙瑞这位老专家又不敢开口，因为一开口，气只会泄的更快。

那股气流，随着郑萼的心中的念头，流动的速度更快了。

不过三分钟，她就感觉到那股气流稀薄了不少。

然后她一回头往老中医看去，不由心中一惊，惊呼道，“老专家，你怎么了？”她这一开口，心思分了，右手边的想象中的出口立刻关闭，孙瑞大出了一口气，心下直呼侥幸。

虽然心中还是痛惜不已，但幸运的是这位女士还算及时的止住了气流的外泄。

他运功一检查，真是欲哭无泪，“我的天啊，竟然丢掉了三分之二的功力。”那可是他辛苦一辈子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

然而，郑萼却没闲心去关心这老专家，而是急切的问道，“有神光流动就怎么了，我儿子会有什么事吗？”

孙瑞轻吁了一口气，缓过劲来，脸色苍白了很多，然后才没好气的说道，“你儿子一点事情都没有，他现在不知道有多好了，我就不好了。”

郑萼一听大雀儿没事，心下就放心了，高兴了，直接忽略掉了老专家最后说的那句话，但她还是追问道，“那我儿子什么时候会醒了？”

“问老天爷吧。”孙瑞没好气的转身就走了。

“这，这，这老人家怎么脾气这么臭，他难道不知道医生最重要的就是医德吗？”

唉，其他专家见此，尽皆莞尔。

孙瑞这老头子，还真是费力不讨好哦。难得一次装神弄鬼弄砸了的。他们都是一副看笑话的神情。

几位专家好笑的摇着头，离开了病房。

倒是那位骨科专家韩明远在离去之前，对郑萼说道，“据我推测，你儿子在48小时以内应该就会醒过来的。”

郑萼听了，彻底放心了，不迭的感谢着韩明远。

让韩明远心生啼笑皆非之感，“唉，中医，要是不改变一些治病的套路，即使治好病了，也难得到病人的认同啊。”他心下慨叹着，倒是为孙瑞那老头叫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