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差点被他吓了
海景别墅的主卧在二楼,有一面很宽的阳台可以看到外面的海滩,但此时外面天光未亮,什么也看不清。
房间的中央空调时不时启动又暂停,发动机发出有些嘈杂的声音,蒋悦在黑暗里眨了眨眼,觉得身体和大脑已经分离了。
他的胸口压着一条手臂,环过身体搂着他,但并没有搂得很紧,熟睡的呼吸声在耳边有节奏地起伏,床上还残留着沐浴露和体液混合的暧昧气味。
蒋悦不知道现在几点了,只知道自己突然惊醒,发现自己被一个人搂在怀里,身体的酸痛和赤裸的身体,让他很快记起了不到两小时前的事 —— 他和自己负责的客人上床了。
蒋悦的确喝了不少酒,也不太能清晰记起一些细节,只能记得身旁的人压着他一直做,正面做完一次后,很负责的把他半抱去浴室冲洗,又在花洒下做了一次。
花洒里淋下来的恒温水把蒋悦的脸和头发都淋湿,严速把他按在墙壁上,两个人相贴的唇间分不清是口水还是流水,吻得像亲密的爱人。
再后来蒋悦就不记得了。
身旁的人动了一下,轻轻咳了一声,然后松开了手,翻了过去。失去了禁锢的蒋悦深吸了一口气,所有的理智慢慢回到了他的大脑里。
有80%的惊恐、10%的后悔,剩下的10%是羞耻。
严速要在这里呆到弄完快闪夜店,而自己始终将会是他的客房经理,两个人还要以这种身份继续相处,而不是那些蒋悦以前遇到的一夜情。
在被窝里动了动,蒋悦觉得自己肋骨附近有些刺痛,伸出手摸了摸,又没有摸到什么伤口,继而想起之前做爱的时候,严速的手一直很用力地压着这附近,按住他往里捅。
那么粗的东西,就这样蛮不讲理地在蒋悦体内进出,如果不是知道严速也不是什么“好鸟”,蒋悦险些怀疑身上的人是第一次开荤吃肉的处男。
“醒了?”
忽然,身边传来一个暗哑的男声,蒋悦吓得顿时不敢再动,呼吸也停了一瞬,被子被人拱了一下,然后突然进来一阵冷风。
严速翻身下床,顺手打开了声控灯,在暗黄色的光线里,蒋悦看到他赤裸着身体去拿了一瓶矿泉水过来。
“是要喝水吗?”严速自己没有喝,而是走到蒋悦这边,把水递过去,然后又说:“拿的时候小心点。”
蒋悦并不想要喝水,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严速会这么觉得,或许是因为他之前每一次和人约炮完,对象都会半夜起来喝水。
于是他只能坐起来,这样一动更加觉得腰酸背痛,严速拿起一个枕头,先蒋悦一步放在了床头贴着,让蒋悦能靠上去。
接过矿泉水后,蒋悦才知道严速为什么要说“拿的时候小心点”,他提前给蒋悦拧开但没有盖紧。
“谢谢。”蒋悦低声说了一句,原本不觉得渴,但喝了一口下去后,仿佛开启了“口渴”开关,很快就喝完了小半瓶。
他放下水后,侧过头看向已经倒回床上的严速,他的头发很多,又蓬松,睡了一下便很乱,完全没有了之前那种潇洒精英的模样。
“几点了,蒋经理。”就这样看了一会儿,被盯着的人突然闭着眼开口问道。
蒋悦看了一眼自己放在床头的智能手表说:“4点18分。”
“你要走吗?”严速依旧没睁眼,开口问道。
蒋悦想了一下,觉得在此刻只能回答“是的,我要走”,否则他不知道到底有什么立场说“我要睡在这里”。
“嗯,我先走吧。”说着他就准备掀开被子下床,可没他等一条腿下地,就被人抓住了手腕。
“这么晚回去,你不怕被同事发现?”严速问。蒋悦这才想到这一层上,的确,如果他现在回宿舍,肯定会被宿舍的安保好奇去哪里了。
“再睡一会儿吧,我定了七点半的闹钟起来跑步,你也那个点走吧。”严速没等蒋悦回答,直接把他拉回了被子里。
“谢谢。”
“不用谢。”
刚刚做过一场激烈性爱的两个人,此刻相敬如宾得如同共用一张大床的初识者。
躺在被子里时,蒋悦始终没有睡得着,心生出一股焦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过了几分钟,原本隔了一个人远的严速挪了过来,长臂一搂,把蒋悦半抱到了怀里,两个人都浑身赤裸,严速的性器贴着蒋悦的后臀,胸膛贴在他的后背上。
严速没有说话,也没有做其他,他甚至没有勃起,只是这样抱着蒋悦然后用嘴唇在他耳侧贴了一下,似在哄他睡觉,下一秒又跌入了睡眠中。
严速醒来的时候,身边的人已经不在了,枕头也被很整齐地摆放好,像是某种工作强迫症。
他揉了揉眉头,爬起来去冲了个澡,打开了电脑准备进行早会—— 他和Hanson的公司成立时间并不长,一开始只是两个人出钱开了一家夜店,后来生意越来越好,圈子里的投资人想要和他们合伙,建议他们俩开更大的。
严速家是做房地产发家的,但父亲因为癌症,在他研一那一年就去世了,只剩下母亲和小七岁的妹妹严婧。家里的一些业务都是严速在看,但他也没有什么兴趣。
倒是他妹妹严婧对此很感兴趣,几次都在吃饭时说“要是哥哥不想继承家里的生意,我可以,我可以。”
严速说你最好真的可以。
现在严婧快毕业了,偶尔一些公司的日常会议严速也会带着她参与,让她闭麦旁听。
今天的会开完后,严婧倒是破天荒地打了一个微信视频给自己哥哥,严速接起来后,就听到那边的人咋咋唬唬在讲话。
他眉头一皱,拉远了一些,把手机随便靠在桌面的杯子上,低着头在看ipad里的邮箱。
“哥,你在哪啊?”严婧在那边问,“什么时候回来看看妈和我?”
“在王子岛。”
严速报出一个地名,那头的妹妹吸了一口气,声音提高了许多:“哇,那个真爱度假村是不是在王子岛啊,在网上可火了,之前那个名媛还在那边结婚呢,弄得很气派。”
“怎么,你想结婚?”严速放下手里的ipad,看着镜头里手舞足蹈的妹妹问道。
手机歪着靠在水杯上,镜头以已经仰视的角度对着严速那张冷峻的脸,他没什么表情的时候,看起来十分的人如其名:非常严肃。
“哎呀,我就感叹一下,谁说我要结婚了。”严婧切了一声,“哥,你真的很不幽默,倒是妈妈那天问我你和ben的事。”
严速在几年前和母亲出柜,意外地没有收到太多的阻力,他母亲性格温和,兴趣在做慈善和吃斋念佛。
严速在自己二十五岁那年和她坦白,母亲只是说她需要消化一下,没有再讲其他。
“她关注了ben的视频账号,那天看到了ben发的说你们分手的视频。”严婧咬了一口面包,继续给自己哥哥汇报:“她就问我,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严速停顿了片刻,问她怎么回答。他从不和家里人说私人感情的事,过得很独立,很自我,ben的事会被母亲知道,因为因为严靖某次说漏嘴。
母亲在他回去吃饭时问起,严速就大方承认了。
“我说不知道啊,我哪里敢乱说啊。”严婧是真不敢,她还是挺怕自己哥哥的。
“嗯,别让妈太担心,她容易想多操心。”严速交代了几句,又说:“最近又看上什么包?发给我吧。”
“嘿嘿,哥哥最好咯。”严靖欢天喜地挂了电话。
严速看了一眼时间,又收到了hanson的电话,说他已经醒来了,喝太多了很难受,问严速要不要出去吃早午餐。
他们在酒店的大堂碰面,hanson原本就是来过周末,顺便见一下严速和kevin的,晚上就要坐船离开了。
王子岛有有一家很出名的早午餐店,今天天气很好,他们坐在店外的桌子上用餐,阳光照得人很惬意。
“对了,刚看到那个商场好像要完工了。”hanson咬了一口汉堡,说道。
“哪个?”严速问道。
“你爸以前那个朋友弄的那个啊,叫什么来着,崔叔叔?”hanson提醒道,“不是他当时在王子岛收了一块地,然后要修高级商场吗?”
严速记起来了,这个商场的修建过程堪称曲折,当时差点都要流产:那块临海的海滩附近出过一次海难,有一艘不算大的游艇在极端天气出海,结果船上七人都没能幸免于难。
尽管和这个商场毫无关系,但距离太近,事发后很多人都觉得那块地风水不好,有两位特别信这些的投资人撤资后,导致项目停摆了三年。
“我以为不弄了呢。”严速说道。
“那天我看到有人在提到招商的事,他这个综合体概念还是很好的,和王子岛其他商业地产不同。”hanson放下了刀叉,喝了一口水,“我朋友问我,capsule有没有兴趣来这边开个店。”
“在商场里开夜店啊?”严速反问。
“不是,他们后面有一条街是临海的,招的对象都是小酒馆,开夜店不是也挺好。”
“再看看吧。”严速说,“现在也不知道他们这个开起来到底人流量如何。”
hanson点头说好,又说还是严速谨慎,不像自己总是容易被人三言两语说冲动。
“没事,hanson哥是老板,我出脑子,您出钱就好。”严速笑着打趣。
两个人吃完后,又去买了杯咖啡,才打了辆车回到度假村,hanson的老婆有事找他,他决定提前离开,找安妮定了一艘离港的船。
严速说太热,回房间冲个澡再陪他过去港口,就先回去了。
刚走到门口,他想起蒋悦今天都没有找过自己。
走进浴室,严速发现因为昨天晚上的事,浴巾都脏了,一条丢在浴室地板上,一条还湿漉漉地搭在浴缸边,其他的毛巾也不太能用。
他转身去了客厅,打了个电话给前台,问他们能不能送两条干净的浴巾过来。
不到五分钟,门铃响了,送毛巾来的人不是清洁人员,而是蒋悦。
他手里拿着两块包好的浴巾,穿戴整齐地站在门外,喊了一声严先生。
“谢谢。”严速接过了浴巾后,蒋悦转身就准备离开,严速发现他走路有些慢,显得很别扭。
原因不用多想,他叫住了蒋悦。
“蒋经理。”
两个人隔着几步路,声音不需要很大也能被对方听到,在日光的暴晒下,蒋悦用手挡住了阳光,看着严速问他有什么事?
严速想了几秒说:“能不能来房里,找你帮个忙。”
“哦。”
严速没有什么忙需要帮,他在蒋悦的疑问下,直接问他:“还难受吗?”
严速往前走了一步,发现蒋悦的脸很快就红了,“没什么事,只是想问问你情况如何?”
“还好。”蒋悦答道。
早上他没有等严速闹钟响就走了,拖着酸痛的身体回到宿舍,洗了一个澡,在床上躺了半小时就去开早会,一直到现在都因为睡眠不足和体力透支感到很晕。
严速对待炮友并不绝情,而无论他和蒋悦有没有下一次,也很希望自己能留下一些好印象,所以才会表达关心。
“对了,hanson先生去港口的车,我刚刚安排好了,大约三点出发,您看可以吗?”
蒋悦主动问,态度公事公办,和严速确认服务安排,似乎并不想接下他的关怀好意
“哦,好,谢谢。”严速也只能顺着他的话,点头道谢。
“那我先走了,您先洗澡,洗完我安排人来做清洁,可以吗?”蒋悦又问。
严速发现他没有被衬衫遮完全的脖子右侧,有一块很浅的、还没消下去的吻痕。
那是自己的留下的。
“可以的,谢谢,蒋经理。”
“不用谢,应该做的,那我先走了。”蒋悦回以客气微笑,转身轻轻离开了房子。
在洗澡的时候,严速想起蒋悦冷冷淡淡的模样。以往的炮友,大多是他们贴上来,事后还会和严速温存几日,直到双方都没有兴趣了,才算是结束。
原以为蒋悦再怎么两面派,和严速睡了之后,多多少少会露出一些粘粘乎乎的姿态,但非但没有,还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仿佛一切都是严速憋太久的春梦。
擦沐浴露的时候,严速低下头,发现自己的胸前也被抓出几道手指印,腹肌靠下的地方还有抓痕,是蒋悦高潮的时候胡乱抓的。
一想到蒋悦在自己身下被干得乱叫的模样,严速那根不争气的东西又有起反应之势,赶紧冲干净,扯过一条浴巾,离开了浴室。
一直到送hanson上船离开,蒋悦都始终保持专业态度,反而是搞得严速心烦意乱。
在返程的车上,只剩下他们俩,蒋悦在前面开车,严速透过后视镜能看到蒋悦漂亮的双眼。
在经过那片即将完工的商业体时,严速没话找话问蒋悦,岛上的人对这块地的态度。
他只是想打破点尴尬,也想打探下这里之后的发展,如果当地人还是觉得都很忌讳,也自然没有入驻的必要。
“那次海难挺严重的,死了那么多人,岛民还愿意来这里逛街吃饭吗?”严速问。
一向回答问题都很快的蒋悦,破天荒地沉默了,严速以为他没听到,又问了一次。
“不知道。”蒋悦终于开口回答,严速觉得他语气和之前有些不同,声音变得不稳。
他透过后视镜看到蒋悦眼睛垂下去。
一向我行我素,心直口快的严先生,又没能忍住,在红灯前说:“蒋经理。”
他又换了一个称呼:“chris,你是不是身体不舒服?”
反常的态度,起伏的情绪以及肉眼可见的倦态,都只能让严速想到这个答案。
“chris?”严速又喊了一声,他有点担心蒋悦是不是低烧了。
可话音刚落,车子就被踩了一脚急刹,蒋悦僵硬的声音从前面传来:“严先生,能不提昨天晚上的事了吗?”
语气带着一些不易察觉的怒气,严速第一次被人这样回怼。
他其实不应该深思一个一夜情对象突然发怒的原因,但下了车后,他等停车的保安开远,站立在蒋悦面前看着他。
“没什么事的话,我就先走了,严先生有需要再找我。”
这是蒋悦对他说得最多的话。
几乎没什么脾气的严速看着蒋悦那张情绪低落得很明显的脸,开口低声问他:“怎么不高兴了?”
严速能感觉到蒋悦心情不佳,即便他本人极力掩盖,也还是被严速察觉,就像那天晚上在严速家公寓门口,蒋悦对待严肃和ben的争吵不耐烦那样。
蒋悦听到这句话后,回神过来觉得自己有些过分了,陆云生的事过去那么多年,严速也并不知情,他不应该这样发脾气。
可他实在太累太困,不想再继续和严速站在一起,丢下一句抱歉便转身离开。
傍晚时候,蒋悦刚从食堂吃完饭,就收到了严速的信息。
—— 能来一下我这里吗?
—— 好,我现在过去。
毕竟是客人,蒋悦没有怠慢的理由。
等他赶到严速所住的别墅前,看到他站在门口,房门敞开着,严速眉头紧皱看着这边。
他顿觉不对,小跑了几步到跟前,看到屋里沙发上坐着一个赤裸上身的男人,下体裹着一条浴巾。
蒋悦心都麻了一瞬,瞪大眼睛看回严速,只见严速悠悠地说:“他情妇的老公来抓奸,翻到我的泳池这边来了。”
蒋悦再往里看了一眼,发现里面垂头丧气坐着的男人是严速隔壁那栋的住户,一男一女说自己是夫妻,前天刚入住。
“全裸,站在我泳池旁边。”
严速的语气听起来很不爽,他跟着蒋悦进入了房间,那个男人一副很羞愧的模样。
“我差点被他吓阳痿了。”
“严先生,你先安静一下……”蒋悦头晕脑胀,还没理清眼前的事,实在受不了身后的人受委屈一般的喋喋不休,“好吗?”
严速挑了挑眉,说好,转身去了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