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意外
周末,陶秩准备回一趟家。
余彦伦没空接他,妈妈想让家里司机去接他,陶秩拒绝了,他决定自己坐公交车和地铁回家。
陶秩往自己包里塞好零食,特别宝贝地把自己的平板单独装进一个夹层,他还站在桌边思考了几分钟要不要把自己的电脑带走,最后尝试着塞了一下,发现塞不进去只好作罢。
他出门前特地多穿了几件衣服,跟出门郊游一样背上书包出发。
陶秩特别认真地比对手机地图,转了一圈发现自己找不到公交站,屏幕上的导航还显示他越走越偏,他站在原地转了一圈,愣是对不准那个箭头。
好在还有实景导航,陶秩顺利到达公交车站就被本国人口数惊到了。
他在车上被挤得揉圆搓扁,还坐过了站。
陶秩在陌生的站点下车,他先是在风中凌乱了几分钟,认命坐下打开书包啃了一包薯片,吃了两个南瓜蛋挞,一个瑞士卷,半盒麻薯,吃得有点干,还跑去附近商铺买了一瓶青柠饮料。
好在后面的路程都比较顺利,陶秩一脚踏进家门,还没高兴几秒,就在客厅沙发上看见了一张陌生的脸。
陌生的脸的主人对他友好微笑,妈妈坐在另一边沙发上也对他友好微笑。
气氛有些许的诡异。
陶秩有点迟疑地探头看了片刻,又缩回头往大门看了看,确定是自己家又探头进来,活像一只谨慎的王八。
妈妈站起来笑着说:“陶陶到了,陶陶你来认识一下,这是于鸿光……诶!你跑什么!”
陶秩没等妈妈说完话,原地蹿出几米远。
被抓回来的陶秩低眉耸眼地坐在沙发上。
妈妈对于鸿光歉意一笑,陶秩来之前,她和于鸿光聊了一阵天了,陶秩坐在一边不吭声,她就接着和于鸿光聊天。
于鸿光打量了一下陶秩,似乎很满意,主动说:“我最近晚上总是睡不好。”
妈妈:“年轻人压力大睡不着很正常,我这有些助眠的香薰,等会你带些走。”
于鸿光看了一眼陶秩,陶秩正好转过来脸对着他,陶秩脸小,显得混血的眉眼更加精致,绿棕的眼眸像某种干净纯粹的水晶,他视线转移到陶秩雪白的手腕上,感觉自己有点脸热。
“谢谢阿姨。”于鸿光喝了口水,“我的朋友和我说,他结婚后可以抱着老婆睡,就没有失眠过,老婆信息素很香,比香薰还好闻。”
妈妈捂嘴笑:“那肯定的。”
陶秩在一边看看妈妈又看看于鸿光,真诚提议说:“别人的老婆你也不能借用呀,还是用香薰吧。”
“……”于鸿光硬是接不下下一句话。
妈妈责怪地拿胳膊碰了他一下,把对话拉回正轨上,轻声说:“介绍一下自己啊。”
陶秩就咳嗽了一声,挺直腰板字正腔圆地说:“你好,我不孕不育。”
妈妈一个胳膊捅在陶秩腹部,陶秩就闭嘴了。
陶秩第一次相亲,就这样黄了。
等对方一走,陶秩就讨好地把自己书包里的零食掏出来,殷勤地递到走妈妈面前,热切的眼神将一切都融在不言之中。
“你不孕不育是吧?”妈妈居高临下地质问他,陶秩立马怂了,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是不是不是。”
“我一胎一百零八宝。”
陶秩还没说完,妈妈就作势要来拧他耳朵,陶秩缩头逃开,嘴里讨饶,“我错了我错了,我不说了。”
被教训了一通,陶秩抱着自己的书包跑到楼上躲进了房间里,贴在门边听了一会动静,妈妈没有对他多加追究,他便松了口气,蹑手蹑脚走到床边躺下。
躺了一会,陶秩一个鲤鱼打挺起身,从书包里摸出自己的平板,开始玩一款恋爱物语游戏。
这款游戏的可玩性很高,玩家可以在里面装饰房子,饲养宠物,还可以外出选择职业,种菜开店经营一应俱全,还有精美的游戏人物立绘,陶秩乐此不疲地玩了三年,算是游戏的开服老玩家了。
他刷了一下游戏对象的好感,过了新的剧情,正好游戏出了新活动,陶秩把公告看了三遍,往游戏里充了一笔钱,得到自己想要的装饰家具后,迫不及待地把它摆放在了游戏屋内。
陶秩退出游戏前看了一眼自己的好友列表,之前和他互动次数最多的游戏好友还是没有上线。
这个游戏好友游戏名叫做“陶心陶肺”,陶秩一看到好友申请就通过了,积极主动地和人打招呼:“你姓陶吗?我也姓陶诶。”
对方发了个“是的”,陶秩就对网络世界之大缘分之妙而感到神奇。
“陶心陶肺”问他:“你为什么叫这个游戏名?”
陶秩的游戏名叫“出水辣芙蓉”,他贴心地给人解释:“因为我是人间富贵花的弟弟——出水辣芙蓉。”
“陶心陶肺”隔了好久才给他回复:“很有趣。”
这人也太古板了,陶秩想,不过“陶心陶肺”第二天就在游戏里送了他很多东西,还给他的主页点了很多玫瑰,陶秩非常吃惊,为了不让对方吃亏,回送了些道具回去。
两人一来二去就这样互动多了,“陶心陶肺”上线的时间不多,平时聊天说话也少,陶秩去他游戏内的家里看过,东西都是胡乱摆放的,价值好几百的游戏氪金家具毫无章法地堆叠,真是暴殄天物的氪金玩家。
最近他都没有上线过,陶秩给他主页点了玫瑰,又帮忙给他打理了庭院,在他留言板上留下了自己的问候,提醒他新的活动开始了。
做完这些陶秩就退出游戏,拿出笔打开平板上的绘图软件,打算画些板绘打发时间。
陶秩主攻的是油画,不过他的教授是个比较新式容易接受新事物的人,陶秩的板绘也是他教的,板绘比传统绘画更方便,陶秩自己额外学习了一些板绘技巧,他在作画方面有很高的天赋,很快就把握了新的绘画方式。
到了晚饭时间,余彦伦还是没有回来,他打了一个电话回来,说自己被一些事情耽搁了,可能要晚点回来。
陶秩和父母一起吃完晚饭,他陪着妈妈到附近的商场逛了逛,回来的时间有点晚了,妈妈就叫他今晚在家里睡下,陶秩也不想奔波,就打算留宿在父母家里。
陶秩回去洗完澡接着画自己未完成的画,指针走到十点,余彦伦还是没有回来。
陶秩给他发消息他也没回,陶秩隐约有些不好的预感,惴惴不安地躺下。
陶秩中途惊醒一次,他从枕头下摸出手机,打开看时间在凌晨两点。
陶秩迷糊地翻了个身,他听见外面有人开门走动的声音,还有保姆低声说话的声音,陶秩猜想是余彦伦回来了,揉了揉眼睛下床,拉开灯,打开房门。
房间的光线照在黑暗的走廊上,凌晨的风格外的冷,陶秩扶着门把手缩着肩膀往外探看。
余彦伦从走廊另一边走过来,陶秩说了一声:“你回来了,怎么那么晚?”
余彦伦走的更近了些,陶秩看见他衣服上有一大块不和谐的颜色,他睁大眼睛仔细一看,居然是褐色的血。
陶秩小声惊叫了一声,余彦伦忙上前捂住他的嘴巴:“别怕,别叫。”
陶秩被吓得一愣一愣的,转动眼睛,眨动眼皮使劲看他,余彦伦放开手,轻声说:“别把爸妈吵醒了。”
陶秩退后几步,神情严肃语气认真地说:“杀人是要付出法律代价的。”
“你小脑袋瓜能想点正经事吗?”余彦伦用力点了一下陶秩额头,“我是这种人吗?”
陶秩白着脸声如蚊呐地说:“过失杀人也是一样的。”
“我没事,我一个朋友出事故了,失足从山崖上滚下去砸到脑袋,医生电话打到我手机上。”余彦伦叫陶秩赶紧回去睡觉,“我等会换身衣服还要回医院。”
余彦伦一身血,本来也不想回家吓人,但是自己的房子离医院远,他还是就近到了父母家,不想陶秩就在这过夜,还正好撞见了。
余彦伦催他回去睡觉,陶秩“哦”了一声,犹豫地站在门口,蹭着不肯回房间去。
余彦伦问他:“怎么了?”
“我也去帮忙。”陶秩说完就要跑房间换衣服,他想到余彦伦估计忙了一天,都没有时间休息。
余彦伦扯住他后脖领,“你能帮什么忙啊,医生说没什么事,就是需要人陪护,我去病房休息就行。”
陶秩只好作罢,他重新躺回被窝,闭着眼睛等了会,再次听到了门开合的声音,在寂静的凌晨中声音很是轻微,却在陶秩耳边作响,很是嘈杂。
等听到车驶离的声音,陶秩走到窗边拉开一线窗帘往下面看了看,只看见一辆车开着前灯消失在夜色里。
陶秩呆立了几分钟,睡意渐渐消失,陶秩窝回床上,有点百无聊赖地点开手机。
他在通讯录里翻看,短信页面早就被各种信息塞满,他也没有处理,陶秩一条一条信息翻下去,直到翻到最底下的那一串信息。
陶秩向这个号码发了很多条短信,频率有低有高,有的短信很简短,有的短信却很冗长。
对方始终没有回信,但在陶秩眼里,每一条都得到了回应,每一条回应都让他陷入甜蜜的陷阱。
最后一条信息发送时间是两年前,圣诞夜。
收信人只是一串数字号码,没有任何备注。
信息内容是:“天有点冷,还没下雪,我有点想你。”
发信当天陶秩应该还打了很多字,他有很多话想说,他思绪万千,爱意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又慢慢随着时间下降,他想尝试拙劣的试探,甚至想询问对方,喜欢什么款式的戒指。
陶秩删删减减,最后只发出了语焉不详的一句话。
实际上没什么话好说,陶秩闭着眼睛都能默背出这些短信的内容,都是很没营养无意义的话。
陶秩回国前,把自己另一张电话卡注销了,这一串自导自演的电话号码终于重新变成了一串普通的数字。
陶秩继续往上翻,看得眼睛有点痛了,才关闭手机,闭上眼睛重新睡过去。
作者有话说:
严述:掉下山崖断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