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迷雾(1 / 1)

痞夫难防 忒不 2184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六十六章 迷雾

  费凡神情呆滞的坐在警察局的椅子上,已经不知道多久了。

  他的眼神很空,嘴角轻轻下压,脸色惨白,只有鸦羽的阴影处是一片暗色的青黑。

  他几乎一夜没睡,自从接到警局的电话匆匆赶来之后便一直守在这里。

  但他并没有见到詹长松。

  凌晨两点,周秉义领着律师从他身前走过进了那间接待室的时候,费凡才惊觉夏天已经悄然过去,初秋的夜风也可以这般彻骨寒凉。

  他还记得周秉义寒夜里仍旧反射着光亮的奢华皮鞋。他走过来站在自己面前,自己的目光从他的鞋上一点一点抬起,最终落在那张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用沙哑的声音问道:“他怎么样?”

  周秉义和律师在里面呆了半个小时,出来后的神情并不轻松。

  “他还好,情绪平稳,只是担心你。”

  担心我?担心我为什么不让我进去见他?审讯期间只能见代理人和律师,他却无视自己指名让周秉义全权处理。

  是了,周秉义确实比自己有经验有能力,费凡默忖。

  他转动僵硬的脖子,看向旁边的律师,轻声问道:“他什么时候能出来?”

  周秉义皱起了眉,手指搭在西服扣子上解开又系上:“詹哥这事有些棘手,叫李晨的那个人刺伤自己的时候,是背对着摄像头和众人的,只有坐在地上的他的那个情人看到了刺伤的全部过程,但...那人的口供也对詹哥不利,说看得清清楚楚,是詹哥夺了刀然后刺伤的李晨。”

  “摄像头的位置都摸得清清楚楚,这明显是做局陷害詹哥。”周秉义坐到费凡身边,“你知道最近詹哥有得罪什么人吗?”

  “得罪什么人?”费凡下意识的重复这句话,他的脑子乱极了,内心的焦灼随着纷乱的思绪越来越剧烈,一个声音压也压不住,撕开了粉饰已久的太平。

  明明自己是与詹长松最亲近的人,明明詹长松说自己是他在这世界上唯一的羁绊,可自己却好似一点也不了解这个男人。他不知道詹长松为什么背着自己三番五次的去壹公馆?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一个男人抱着他叫老公?不知道他到底得罪了什么人能让人设局陷害?不知道周秉义在他心里分量几何,为什么警局的第一个电话是打给周秉义的?

  费凡痛苦的埋下头,不想陷在这些问题中,现在最重要的是要将詹长松救出来,可是混乱的思绪又让他提供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他只能懊恼的敲了敲脑袋喃喃的说道:“我现在脑子太乱了,一时想不到他与谁结过仇。”他抿了一下干裂的嘴唇,看着周秉义问道:“其他的有我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周秉义摇了一下头:“暂时没有,詹哥这边我会尽全力,另外他自己也还有一些关系门路,你不用太担心。詹哥让我转达给你一句话,说他会没事,让你安心等他,什么也别想,什么也不用做,过几天他就去你家找你。”

  费凡垂下眼眸,没有应声。现在他心里有一种沉重又飘忽的感觉,既担心詹长松目前不可自证的艰难处境,又担心自己从未细想却已燎原的感情能不能经住这番狂风大浪。

  詹长松,你到底是不是我认识的那个园田镇上吝啬小气、跋扈嚣张,又温柔善良、生动有趣的男人?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地平线迸发,穿过警局的玻璃射了进来,将窗棂的影子投在地上,暗黑色的线条好似牢不可破的监牢,网住了费凡消瘦孤独的影子。

  别过周秉义,费凡失魂落魄的从警局出来,竟一时不知道要去哪里。

  路边的早餐摊子已经支了起来,笼屉上冒着腾腾的热气,费凡不饿只是冷,他走过去买了一杯热豆浆捧在手里,站在这个寥落的清晨很久,才抬手截了个出租车直奔了医院。

  晨间的医院也是喧嚣忙乱的,费凡在护士的指引下找到了那个被詹长松刺伤的人——李晨。

  他站在门外向病房内看去,这是一个普通的三人间,李晨躺在靠窗的那张床上,面色苍白,嘴唇干裂,微微合着目,似乎还在睡。

  他的床边守着一个很瘦的男人,好看,眉目如画那种精致的好看。他似乎刚刚买了饭回来,勺子在掉了漆的搪瓷杯子中轻轻搅动。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床上躺着的男人身上,好一会儿才发现注视着他的费凡。

  男人怔了一下,然后似乎很害怕的瑟缩了身子。但见到费凡有进入病房的打算时,又很快的起身迎了上来。

  “我们外面说。”他眼里有着惧意,但还是毫不退让的将费凡带出了病房。

  “你是许艺侬?”费凡问道。

  男人点了点头,靠在了楼梯间的墙壁上。他是真的瘦,不似费凡那种瘦得青春飞扬、挺拔俏丽,他瘦弱萎靡,怏怏无力,似一束严重缺水即将凋败的兰草。

  即便这样,这个男人也是漂亮的,虽然细看之下,他脸上已经有了细小的纹路,不再年轻,但不得不承认此时一脸怯懦轻愁的他也是极为好看、夺目的。

  “我是詹长松的爱人。”费凡又说。

  许艺侬似乎思考了一下费凡口中的名字,待他反应过来,脸色不但更苍白了,眼神也开始躲闪。

  “要怎样才能说实话?”费凡轻轻的问,“钱吗?需要多少?”

  许艺侬慌乱的看了费凡一眼,又马上别开脸,气息不稳的说道:“我说的都是实话,就是那个男人刺伤的李晨,我不需要钱,我已经和那个大老板说过了,我不需要钱,不要!”

  “大老板?周秉义吗?他找过你?”费凡轻轻一笑,果然自己能想到的,周秉义早就已经做过了,难怪詹长松会选他替自己筹谋。

  许艺侬不置可否,悄悄向楼道门的方向蹭了一步:“我可以走了吗?李晨快醒了,我还要...”

  “都不知道他叫什么吗?”

  “什么?”许艺侬不知眼前这个满脸疲惫的年轻男人是什么意思。

  费凡上前一步,微微倾身威逼着许艺侬:“你刚刚说‘那个男人刺伤了李晨’,那个男人?是詹长松吗?你不是口口声声叫詹长松‘老公’吗?怎么会用\'那个男人\'来形容他!”

  柔弱的男人狠狠一惊,苍白的脸上显出惊慌的神色,他磕磕巴巴的解释:“我知道他叫詹长松,我当然知道,我知道他住在园田镇,开超市。”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

  “没...没多久,不到一个月吧,他也没和我说过太多关于他自己的事情。”

  显然,这个男人是做了事前准备的,这些说辞基本上都合理,不然也骗不过警察的审问。

  费凡揉了揉太阳穴,低声问道:“是不是有人让你们这么做的?如果是,请你不要害怕,我会帮你,只要你说出真相。”

  许艺侬看着疲态尽显又不失真诚的费凡哽了一下,但也就是一瞬就慌忙摇头:“没人让我这么做,我说的都是实情,我要回去了,李晨醒来看不到我会着急的。”

  他转身就走,手握住门把手的时候,听到身后虚弱又急切的声音。

  “可以出具谅解书吗?什么条件都行。”

  许艺侬的脚步停了一下,然后拉开门走出了这方狭小沉闷的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