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小王子
詹长松本想说“担心你”,但又想到自己昨天被费凡赶出屋子时的狼狈相,因而他耸耸肩:“说了要追求你妹妹,总得有点实际行动才行。”
话音落了很久,费凡都没有言语,那双又沉又暗的眸子一直盯着詹长松,让他心中顿时慌的一批,直到被看得头皮发麻,示弱讨饶的话即将脱口之时,才听到费凡低低的说了句:“随你,我妹妹的眼光没这么差。”
没我这么差。
青年带上耳机转头去看窗外,只留给詹长松一个看起来孤寂又落寞的后脑勺。
詹长松抓耳挠腮,又不敢再次招惹费凡,只得用衣服蒙上脑袋睡觉,一觉醒来便到了终点站——省城。
“你不是要回家吗?怎么来了省城?”詹长松跟在费凡身后,一脸不解的问道。
“鹤城的有钱人都时兴在省城买房子,我爸怎么能免俗?”费凡头也不回的给出了答案。
又行了三五步,费凡忽然站住,詹长松一个不察差点撞在他的背上。
“怎么不走了?”
费凡转过身来:“我现在要回家,你一直跟着我干什么?”
詹长松露出惊诧的表情:“我是陪你来的,自然要跟着你。”
“少自作主张,我不需要你陪。”费凡翻起眼皮咄咄逼人,“再说我怎么介绍你?邻居?债主?还是我未来的妹夫?”
“八字还没一撇呢,你别...”詹长松瞄了一眼费凡的脸色,急急的止住了后话,“还说我是你的男朋友吧,我也好护着你。”
“我用不着你护着!”
“用得着,用得着,你看我千里迢迢来了,费老师就给个面子吧。”
然,詹长松这次真将费凡得罪狠了,年轻人趁他不备一转身便上了出租车,拉上车门的时候还向司机吩咐了一句“快开车”。
詹长松傻在原地,不相信费凡能赶出这等背信弃义之事。
车子行驶了十余米,又逐渐停了下来。
詹长松阴郁的脸上立时扯出一个笑容:“我就说费老师不能这么心狠。”
他刚想起身追上去,就见车窗内缓缓伸出一只手,竖起中指,利落做了一个国骂的手势。
然后车子再次启动,毫不留恋的绝尘而去。
草!
詹长松望着省城川流不息的街路,掐死费凡的心都有。
......
盛夏艳阳天,华丽的别墅中依旧开着灯。
人造广源此时颓败又滑稽,淹没在阳光下显得灰突突的一脸菜色。中午时分的阳光抛洒出来是带着十二分的力度的,炽烈的光线打在大理石罗马柱光滑的纹理上,反射回来,刺痛了费凡的眼睛。
他微微合上眼睛,宁愿被阳光晒着也不愿挪动一下坐在欧式沙发上的屁股。
今天的费凡格外不同。
纯白色巴家当季新款休闲西服质感妙不可言,修身的裁剪将费凡劲瘦的腰肢勾勒得淋漓尽致,肩膀的弧度和垂坠的线条又显得人挺拔俊秀、飘逸隽朗。
他打理了头发,修剪了漫过眉毛的刘海,又染了一个时下较为时兴的浅咖色,映得皮肤更加白嫩,眼波流转间钟灵毓秀,宛若云端客。
此时的他被阳光晒得皮肤微微有些发红,像刻意掺了水的红酒,丝绦一般浅淡的红晕弥漫开来,印证了那句酒不醉人人自醉。
费凡不愿意离开座位,是因为他左边坐着周森,右边坐着自家妹妹费悦。
周森是个渣男,又是个煞笔。他觊觎费悦不是一天两天了,费凡自然要做一堵密不透风的墙,隔在两人之间。
费凡两日前回到家,还未进家门就听到继母赵百惠的抽泣声。她以无比忧心的母亲之姿将费凡交了不三不四的男朋友,杜撰了他在小镇上不要廉耻、放浪形骸的行径,诉之费父。以至于,费品恩一见到费凡就招呼一只拖鞋过去。
费凡想到这里,心下更加烦躁,他想拉着费悦离开这张铺满热辣阳光的沙发,顺带离周森远点,可费悦正与旁边的两个闺蜜聊得火热,他并无理由拉人就走。
“费凡,我去你们学校找过你。”热气吹到费凡的耳廓中,说话的人是周森。
他摇着红酒杯歪头笑嘻嘻的说道:“才知道你休学了。”他挑挑眉毛,做出一个自认为潇洒的表情,“放心,我没和别人说,连我爸妈都不知道。”
费凡靠向沙发背,找了一个离周森最远的姿势,他透过浮在阳光中层层叠叠的浮灰看过去,勾了一下嘴角:“这又不是什么大事,干嘛弄得这么神秘?休学是很正常事啊,上过大学的都懂。”
他在周森的脸上看到了一瞬的狼狈与阴狠。
痛快之余费凡又自嘲一笑,心中暗忖,自己一个二流大学的大学生,寻常的如同漫山遍野的蒲公英,竟然也能在这些不学无术的煤二代中算了翘楚。
费凡学业稀松平常,考上大学也并不以此自矜,但架不住身边的煤老板都是知识洼地,字都认不全的主儿,自然拿大学生金贵万分。
他记得自己拿到大学入取通知书那天,小区中其他别墅里都是噼里啪啦打孩子的声音,周森是被揍得最惨的,因为他小学肄业,字儿还没他爸认得多。
周森这样的打从小到大没少挨,费凡在鹤城煤二代中妥妥就是别人家的孩子。
因而周森羡慕妒忌恨,从小就和费凡不对付。
他最扬眉吐气的一次就是一年前费凡被爆出是同性恋。
一群土鳖煤老板谁听过这个?自然像引爆的烟花在费家的交际圈中炸得那叫一个灿烂。周森也因此在他爸面前挺直了腰板,三五日便在他爸耳朵边上说上一句“虽然我不争气,但我能让你上抱孙子!”
这话确实有安慰到周父,但在周森做事一次次纰漏百出之后,周父骂他的话也改成了:宁愿有个同性恋的优秀儿子,也不想要他这个废物点心!
周森想到这里面色更加扭曲,他一直都知道如何拿捏费凡,因而他摘了一颗果盘中的葡萄,堪堪擦着费凡的唇递到了费悦的嘴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