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耳濡目染(4000以上每章)
李言蹊获得了自由穿衣的权利,为了尽量遮盖脖子上的痕迹,他还是选了有领的衬衫,当然并不能完全遮得住,只求个心理安慰罢了。
坐在车里的时候,李言蹊今天没有像以往那样沉默着一动不动,而是打开了电脑,动作甚至有点急促,把轻薄的电脑放在腿上双手便噼里啪啦敲了起来,他出门的时候忽然记起来,昨天的一个设计方案还没有写完,今天早上就得第一次过方案,不行的地方大家讨论了又改,可是昨晚被周颂耽搁了,他原本想着昨晚一定要写完的。
白净匀称的十指在键盘上翩翩起舞,灵动得像蝶。装备好的好处这时候就展现出来了,只要你速度够快,机子随时紧跟主人的步伐,绝不耽搁你半秒。
双目专注,电脑屏幕反射的微光映在李言蹊瞳孔上,原本灵动的双眼此时更显晶亮莹润,前额的黑发细碎的缀在笔挺的鼻梁上方,画面定格在周颂的一瞥里,余波荡漾。
周颂想着:只是头发有点长了,得带去剪个毛。
这人薄唇紧紧的抿着,专注到忘记了身旁的一切,完全进入了工作状态的李言蹊又是另一种姿态,一如质地清冷的玉,有点凉,却又吸引着人想把它握在掌心里捂热。
果然认真工作的人是最有魅力的,不论是谁。
李言蹊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稿子里,庞大的数据和逻辑推论在他脑子里飞速运行着,结尾处还差一点什么,他食指不经意的轻轻叩着紧抿的双唇,大眼微眯,眉间轻蹙,右手滑动着往上翻看前面的内容,这时候的他有点冷冽,又很严肃,跟在大床上或是其他任何一处哭着求饶的那一个判若两人。
单单面对周颂的那一个,盈弱似珠,受不得半点吹弹,稍微蹂躏,就散成了一汪泉水,把人彻彻底底浸湿,那些喘息,那些婴宁和颤栗,都让人欲罢不能,引诱着恶徒兽性大作,从里到外把他嚼透。
一旦进入工作状态的这一个,坚若琥珀,看着没什么变化,可却有种不可随意触碰侵犯的冷,让你不由得跟随他一起凝结成冰,要专注,要无我无他。
周颂不知不觉中把车速降了一些,身旁这个人连带着让他也想要慢下来,静下来。
事实证明,有的人还就是不适合慢下来,比如周总裁,慢下来的结果就是两人都迟到了。
他先送李言蹊去公司,把人放下车的时候,时间已经八点三十五了,李言蹊迟到了五分钟,而周氏距离这里在不堵车的情况下还要二十分钟的车程。
李言蹊的设计稿终于赶完了,下车的时候才发现迟到,随即他立马想起来自己跟着老板第一次约见周颂的时候,迟到了一分钟,对方非常不高兴。后来相处之下,他发现周颂的确是个很守时的人,同时也很讨厌没有时间观念的人。
想明白了什么,李言蹊要走的时候,大着胆子说了句:“周总,你要迟到了。”“周总”两个字咬字清晰,甚至有点重。说完这句话,李言蹊不等周颂反应,大步跨进公司,把黑色大G连同那人一起甩在马路上。
周颂低声说了句什么,可惜李言蹊没听见,他现在满脑子都只是设计稿余留的残韵,大脑还得冷静片刻呢。
周颂手指轻轻敲着方向盘,看着那人消失在视线里,才转回目光,但心情却格外的好,发掘了猎物不一样的一面令他莫名兴奋,他哼着小曲儿踩下油门,绝尘而去。
那句“小兔崽子”消散在风里,让人来不及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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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言蹊跨进办公室之前,脚步顿了几秒,他抬手摸了摸脖子上那个痕迹,耳尖染上了些红,重重深吸了一口气,他才走进办公室。
严格早就往他办公桌那里去了几趟了,这一次转身终于见着正主来了,“嗨哟我说言蹊啊,你再不来我得电话轰……”话没说完,严格使劲眨了眨眼,没声了。
李言蹊轻咳了一声,越过大家疾步走回座位,好在大家伙儿都在忙,只是背对着他打了招呼,除了严格没人看见他那显眼的咬痕。
严格肥胖的身躯凑了过去,朝自己的脖子上指了指,然后小声说:“这是……你跟方静和好啦?”
李言蹊许久没有听见这个名字了,虽然分手已经几个月,但这会儿心里还是像被什么扎了一下,随即周颂的样子便梗在了脑海里,这些想法只是几秒之内的事情,完全是条件反射。
“没有。”他低声说,然后把电脑打开了。
严格注意到他的语气,又说:“给你带了水煮蛋和粥,知道你喜欢吃清淡一点的,顺道给你买了,你还没吃吧?哎但这会怕是都凉了,谁知道你今早会迟到呢!”
李言蹊伸手摸了摸粥和蛋,的确凉了,但他还是笑着说:“谢谢严哥,我已经吃过了。”
严格原本还想问问怎么回事,但他心细的发现李言蹊可能不想说,所以只是另挑话头说起了工作上的事,“设计初稿出来了吗?老板今早来的早,还问我呢。”
“写好了,一会开会就可以讨论了。”他说着把文件群发在了工作群里。
严格起身要走,临了又帮他扯了一下衣领子,可惜那痕迹位置刁钻,根本盖不住,除非戴一条围巾,可这是夏天,“啧。你这女朋友够野啊,咬这么狠!这独占欲也太旺盛了,恨不得粘个喇叭在你身上重复播放你是有主儿的人。”
李言蹊压根不敢看严格,他被“女朋友”三个字戳了一下,只是盯着电脑屏幕说:“嗯,他很凶。”
严格自然听不出“他”和“她”的区别,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小声安慰道:“说明她很在意你,在意你是件好事啊!再者,这样子你也可以省了许多麻烦,看那群小姑娘还盯不盯着你。”说完,严格起身要回位置,走了两步又折回来,“过去的事情就翻篇儿了,哥以后也不跟你提那谁了哈,人总要往前看,乖哈。”
这个不经意的“乖”字让李言蹊再次想起来周颂,那人总要他“乖一点”,不乖就要挨罚,每次的惩罚都让他惧怕不已,早上的事情余威犹在,要不是他认错及时,可能现在坐在椅子里的自己,怕是生不如死吧。
严格到没多想,他不知道李言蹊为什么突然跟好了四年的方静分手,感情这种事么,本来就说不清,谁能保证看起来要好的两个人是真的要好呢?也许在别人看来的样子,根本不是事实真正的模样。
再者,李言蹊重新开始的这段感情,未必不比之前的好,只要留心,就能发现李言蹊跟从前的不一样。
穿着不一样了,用的东西不一样了,而且他也没再开以前那辆**。那就说明,有人送李言蹊来上班,只不过恰巧没有遇到过。
他还发现,李言蹊谈吐跟以前相比有了一些变化,从前大家伙谈起那些高档商品或者高档地方,以及商圈热门话题之类的,李言蹊一般插不上话,只是辅以微笑表示在听,完全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宅技术男,而最近,他虽然一如既往的寡言,但还是能说上几句,并且一语惊人,只是他发现大家注意到他说的话之后,他就闭口不言了。
那天工作量不大,大家伙扎一堆吹散牛,顺便等着下班,几人你一言我一语谈论着本市老城区拆迁的事儿,谁谁谁的哥们又要坐直升飞机成为拆二代啦,那可不得了,政府的补贴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动辄几十万几百万的补助款,要么就是等价交换房产。
又有人说不完全是政府出资改造,听说有企业参与的,哎嗐,企业补款那就另当别论了,不会有多高的,老百姓还不是冤大头,政企联合好处全跑他们那儿了,那些拆迁户也没大家伙想象中的那么富。
李言蹊听着他们说,大家渐渐地开始骂起来政府,连带着能骂的企业也都没能逃过,俗人嘛,俗事缠身,利益落不到自己头上,总有他们能说的能骂的,嫉妒也好,真仗义也罢,逞逞口舌之能又不犯法。
李言蹊见大家骂得差不多了,才说:“其实也不像大家想象的那样黑暗,老城区拆迁重建是必然的,很多道路、线路,设施都很破旧,总发生一些意外,政府一直在促成重建,修成了新城,对于老百姓来说也算是件好事吧。我看很多人都还是乐意的,说明款项给到位了,这笔钱不论是企业出还是政府出,总之老百姓满意了就好。”
周氏在后方督建老城区,这个事他知道的,周颂工作有时候完全不避着他,时间长了他能从只言片语里得到一些信息,甚至有时候周颂还会抱着他给他说一些他所不知道的人和事,周颂接触的阶级跟他们接触的不一样,很多我们以为的并不是我们以为的这样。因此听大家一味地胡猜瞎骂,他还是没忍住出来缓和一下。
当时李言蹊这么一说,大家伙唏嘘了好一会儿,没想到这闷葫芦还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居然没跟着我们一起骂啊!哪怕抱怨半句也行啊!后面是严格打圆场打过去的。
男人嘛,见识广阔一些是件好事,不论是对物质还是时事,这样子社交圈才能打开。李言蹊是温和,也很好相处,但是太独了,很多聚会他从来不去,总以喜欢安静和不会喝酒为由拒绝大伙的邀请。
人是群居生物,不可能独立出这个社会去,喧闹热烈才是人间真本色。
所以严格想:李言蹊换了这个女朋友,未必是件坏事,而且他这个女朋友,看来不简单,原先他还以为就是个普通富婆,这么看下来,李言蹊跟她在一起,两人一起谈论时事,商圈热点,约会自然也会去一般人去不起的高档场所,穿着用度,无一不是高品质的,耳濡目染,所以李言蹊也在悄然变化。
这些东西,李言蹊本人未必能察觉出来,所谓旁观者清。
严格没有故意窥探别人隐私的癖好,他只是关心李言蹊,而且跟李言蹊关系亲近一些,所以比别人多注意一点李言蹊也属正常。
当然,这些想法,他从没跟李言蹊说过,有的话,看破不说破,只要当事人觉着好,旁人的看法根本不值一提。
潇洒二字的真谛不外乎两句话:关你屁事!关我屁事!
但严格忽略了一个关键问题:李言蹊从来没有正面提起过这个女朋友。
开会讨论方案的时候,李言蹊是主讲人,他得站在众人视线里,因此那个痕迹嚣张的拉扯了大家的视线,李言蹊顾不上别人会怎么想了,反正既是他们想的那样,也不是他们想的那样,他尽量放大了声音,把大家的注意力拉回到设计方案里。
会议之后,消息不胫而走:香饽饽李言蹊有主了!
而他本人没有反驳,那就算是默认。
别说一个吻痕就能说明李言蹊有主,万一不是呢?现在的人,约个炮什么的简直就是家常便饭,可偏偏是李言蹊,大家伙就毫无疑问,他们了解他的为人,内里跟长相一样,清冽干净。
周颂的目的达到了,这次之后,在没人给李言蹊塞情书,也不敢再去告白,况且李言蹊也亲口拒绝了当天有个不死心的人:“对不起,我不能再接受别人了。”
这话恐怕只有李言蹊自己听得懂它真正的含义:不论是谁,他往后都无法接受了,周颂给他的创伤他终其一生可能都无法被治愈。
而被拒绝那个人听起这话来,更觉伤心失落,同时也暗暗嫉妒,“不能再接受别人”,那么就是只能接受现在这个对象了,李言蹊该有多喜欢对方啊,才能这么说!没想到这么温润的一个人,真正爱起来也这么热烈霸道!
无论他们怎么理解怎么臆想,总之周颂想要的效果是达到了。他甚至不用出面,就解决了问题,也不管自始至终站在风口浪尖的唯独李言蹊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