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团乱麻。这里的一切熟悉而又陌生,她似乎不只在这里生活过。记忆中,有人叫自己‘安娜’,还有——
“她还那么年轻,能不能请最好的医生主刀?只要有用,多少钱都没有关系!”
“病人除了烧伤,还有骨折和大面积软组织挫伤,现在的医疗方案正在讨论中。”白大褂一脸严肃地回答:“我们当然会尽力。”
好痛……全身都好痛。
她再次闭上眼睛,无尽的疲惫扑面而来。
对了,卡车……
我是做了一场梦吗?开罗大学,大英博物馆,灾变,伊莫顿?
噪杂声加重了,门口传来护士的叮嘱:“一次只能进两个家属。请其他人在外面等待。”
一个中年人大步走进病房,身上套着白色的无菌服:“建欢,焰焰醒了?”
“是的,但是又睡过去了。看着她这样,我心里——”
“醒过来就是好事,其他可以慢慢来。”他说着,坐到女儿床边,脸上还留着前一晚通宵守夜的倦意。“医生怎么说?”
她闭着眼听着,刚刚接受了自己‘重新’活过来的事实,紧接着就是无边的惶恐。
全身烧伤,意味着无止境的手术,费用,拖累家人。还不如……
“你们好,我是皮肤科的主治医师,来看看病人的情况。”从门口传来的,是个沉稳平和的男子嗓音。
“大夫,她刚刚睡。你看这孩子还能恢复吗?”
“年轻人的自愈能力比较好,我相信她会恢复的。”出乎她的意料之外,那位医生简直是违背常识地答道,口气还极为肯定。
“……”虽然她的父母带着残存的希望问了,但是又实在不敢相信这样的回答。
她眯着眼睛,向那个男人望了一眼。他肤色微深,大约三十三四岁,架着一副黑框眼镜,标准的有为青年长相。
“谢谢大夫,以后要麻烦您了,请问您的名字是……?”
“我姓伊。”
-------------------------------------------------------------------
无责任番外(2)
她的意识大多数时候都是模糊的。
为了止痛而一日三次的针剂,同时会麻痹神经,让人昏昏欲睡。她没能跟父母说几句话,厚厚的纱布把头部都包了起来,连开口说话,都会牵动烧伤的下颚肌肉。
在疼痛中入睡,又因为疼痛而清醒,整个人就好像不是自己的。安娜,不,肖焰再一次恢复知觉的时候,就听到一个稳重的男音:“换药时间到了,请家属回避。”
男人?她有些奇怪,微微睁开眼。有人把她的被子轻柔地揭开,低声问道:“醒了吗?”
她点点头,从混沌一团的脑中勉强抽取出关于这个人的印象——那个皮肤科主治医师。父母到底塞了多厚的红包,才能让医生来做护士的事?
他伸手覆上她的额头,隔着纱布停顿了一会儿,随即熟练地开始拆已经被伤口溢出的液体染黄的绷带。她无声地仰起脖子,那种连皮肤也被一圈圈剥下的剧痛让咬紧的牙关咯咯作响。
伊医生是个沉默的人,他迅速地在露出的肢体上覆上油膏,再撕开一卷新的绷带开始包扎。她感觉油膏所到之处,那种火烧火燎的难受立时减缓。
先是手臂,肩膀,脖颈,下行到胸前的时候,她本能地挣了一下。虽然现在已经惨不忍睹,但是他毕竟是男性……
“别动。”依旧是那么低沉的声音,她的手被小心地按住了。清凉的药膏糊上患处,
当她被严重烧伤的右侧部分的绷带解开,安娜用视线的余光看下去,红红的一片,整块皮肤都在高温下毁坏了。银色的手术刀直接拨开化脓的伤口,剔除新坏死的组织。她整个人不可抑止地发抖,耳膜嗡嗡作响。当她感觉到一块医用棉贴在自己眼角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哭得一塌糊涂。
“别哭,会流进伤口。”大夫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头皮的烧伤恶化,以后就没有头发了。”
“已经这样了,还管头发!”肖焰咬牙说道,感觉喉咙被什么堵住了。她想大哭一场,但是现在轻微的震动都会带来无可避免的疼痛。所能做的,只是紧紧闭上眼睛。
大颗大颗的泪水滑下眼角,她突然感到那里有一个干燥温暖的东西擦过。猛地睁大眼睛,正好看到那个医生的脸向上拉远,淡色的唇上有一点的湿润。
“你……”
“肖先生,请你搞清楚,这5万块钱完全是公司看在肖焰在这里工作的情面上给的。如果你嫌少,我们可以全部收回。”门外争吵的人蓦然加大音量,“那个卡车司机和我们没有合同关系,他的过失不应当由我们赔偿。”
“我女儿到你们工厂去出差,你们派车来接,怎么和你们没关系?”肖爸爸急怒之下,几次停顿,话都将不完整了。
“肖先生,你女儿已经是成年人了。既然她觉得司机带孩子危险,为什么不马上要求下车?你如果觉得我们违法,随便去告没有关系的,法院离这里就两站路!”
“深更半夜,又是那么荒凉的地方,你叫她一个女孩子下车去哪里?”肖爸爸几乎在咆哮了,很快就有护士的声音□来:“先生,这里是医院!请保持安静!再这样我要请你们出去了!”
外面的声音低了下来。肖焰气的浑身发抖,伊医生望着门口,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
这天晚上,即使注视了大量的止痛剂,她依然无法入睡。疼痛是一个方面,难以控制的忧心是另一个。烧伤病人的医疗费称得上是天价。如果没有赔偿,父母怎么办?他们都是要退休的人了,以后本来是要指望她的。可恨公司要她等卡车的电话都没有录音……
她左思右想,前路都是一片漆黑。正在烦躁时,房门突然‘吱呀’一声打开了。借着廊灯的微光,她看见一个人影走进了房间。
To be continued……
作者有话要说:新的番外放上,买过这章的不用加点数哦。
讨论一下,大家希望这里的安娜继续叫安娜还是叫她的中国名字?反正可以有英文名吗。
顺序已改,求收藏,求评论
☆、62最新更新
地毯一放到地上,就快速地翻滚了几圈。一个满头银发的中年男人挣了出来。踉踉跄跄地往外逃,立即被安娜做成了透明的夹心果冻。伊莫顿上前一步,抬手让它悬在半空:“我们有一些问题要问,之后,你可以带他走。”
“你……您真的能……”瑟琳娜下意识地绞紧了双手:“我是说,我父亲……”
“基本上,它会复原的。”安娜答道,一个念头出现在她脑海:“倒是你,是否想要和它一样变回正常人呢?”
她还不知道伦敦出的意外,安娜确信低级感染体能‘康复’,但是像瑟琳娜这样的高级体呢?如果瑟琳娜可以,那么巴新也可以。
“我……”瑟琳娜第一次思考这个问题。她惊异地发现,自己竟然在抵触回到之前的状态。那时候她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