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如果一切都没有发生
他撑起了沉重的身子，来到了外面，一片冷寂，什么都没有，就算是鬼都没有。
他不由自主的打了一个寒颤，最近天气越来越冷了，他坐在了平时姥姥坐着的地方，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是姥姥平时经常看的那个台，又在播那些婆婆妈妈的剧情，他看着看着，眼前一片模糊，“啪嗒，”一声，“啪嗒，啪嗒，”两声，“啪嗒，啪嗒，啪嗒……”越来越多的声响击打在他的腿上，他并没有在意，只是想起了那梦，想来姥姥和小凡肯定是怨上了他，他害死了姥姥，也害死了小凡，他们生气是应该的。
他好像泪失禁一样，泪水止不住，昏昏沉沉间，他又看见了姥姥和小凡，这次的他们只是坐在他的旁边和他一起看着电视，期间两个人说说笑笑，剧情完了，他们对着小凡笑着摆了摆手就走了，他哭着伸出手求他们别走，却抓了一把空气，他醒来又睡着，睡着又醒来，他有些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窗帘再也没有拉开过，灯也没有打开过，外面的岁月和他再没有关系，从今往后他只能生活在黑暗中，他感觉自己一直在黑暗中下沉，下沉……
“嘭嘭，嘭嘭嘭，嘭嘭……”他被一阵剧烈的敲门声惊醒，揉着自己的眉心有片刻茫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下一秒，所有的事情又悉数回到了脑海中。
他甚至都懒得去开门，可是外面的人一直孜孜不倦，他听得有些心烦，“谁啊？”
打开了门，原来是楼上的钱奶奶，“小志啊，你……”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到一声惊呼，“哎呦，小志啊，你怎么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了？”
张得志：“？？”什么样子？他也不知道。
钱奶奶二话不说直接挤进了房间里面，“这窗帘也不拉，灯也不开，饭也没吃吧？”
张得志：“……”
钱奶奶还在絮絮叨叨关怀着张得志：“我多做了一点饭，给你带了点，快过来吃。”
张得志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多久没有吃饭，也不知道过了多少天了，只是不饿不渴。
可是长辈的好意也不能不知，最重要的是他懒得说话。
钱奶奶看他肯吃饭了，心里总算欣慰了一些，继续劝解道：“你姥姥生前我们关系最好了，她有点什么好吃的，好穿的，都要给我试试，没成想……”说着还叹了一口气，“不过，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你也不要太伤心了，要不然你姥姥走的也不放心。”
张得志：“……”
他只是慢吞吞嚼着自己嘴里的食物，不是不想应承钱奶奶，只是好像没有力气，说不出什么来。
“以后你要是一个人不想做饭了，就上楼到钱奶奶家来吃，我家里也只有我和你李爷爷两个人，多一个人也热闹一些。”
钱奶奶看着沉默不语的张得志只是又多了些怜悯和同情，“没事出去走走，透透气，一个人在这房子里都要闷坏了。”
“我知道了，谢谢钱奶奶。”张得志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终于开口了。
“都是邻里邻居的，不用这么客气。”说完又把菜往张得志跟前推了推，“快，多吃点。”
张得志：“我吃饱了。”
钱奶奶看了看他碗里的饭，还有一半呢，“这么点就吃饱了？”
张得志轻轻点了点头。
钱奶奶顿了一下，才说道：“也行，吃点就行。”
钱奶奶又拉着张得志说了好一会儿话才离开，张得志知道她的好意，也感谢她的挂念和担忧，但他却体会不了，对于钱奶奶说的所有安慰宽解的话，他内心一片平静，没有半点波澜，他自己给自己的心门上了锁，谁也进不去，什么话都没用。
他靠在沙发上，看着因为被钱奶奶拉开窗帘从窗外照进来的阳光，他静静地盯着光线，慢慢跟着它移动，移动，在他不知不觉间，脸上又湿润一片，他抬手摸了摸脸，他明明什么都没有想，不知为何又泪流满面？
相比起姥姥和小凡的离去，让他更加难受的是他原谅不了自己，可能他是一个冷心冷情的人，这种时候想得最多的依旧还是自己。
如果不是他，小凡也不会消失，姥姥也不会这么快就离开他，他们三个人还是能痛快又开心的度过十几天甚至二十几天，就算最后姥姥还是不得不离开他们，那他身边也一定还会有小凡，那他会不会比现在好受一点？是不是就不会这么孤独了？
可是，是他不相信小凡，小凡曾经给他说过，让张得志相信他，他会一直陪在张得志身边的，可那时他根本没有听进去他的话，只是责怪他没有救姥姥……
如果当初，他没有把小凡带回家，现在又会是一副怎样的景象呢？
“啊！”突如其来的剧痛让他暂时收起了所有的伤春悲秋，他抱着自己的头，里面好像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太快了，他根本没看清，只是一片模糊景象，“啊！！”
“小凡……”是小凡，他看到了，是小凡，其他的呢？其他的为什么看不清？
“啊！！！”
……
“哎，醒醒，醒醒……”他睡着了吗？
随着“唰”一声，一股刺眼的光照在他的脸上，他皱了皱眉头，本能的伸手捂住了眼睛。
“快醒醒，你想不想救魂主？”
魂主？魂主？小凡！
他立刻睁开了双眼，又被强光刺激的闭上了眼睛，但他一骨碌起身，掉转过身，才看清面前的人，不，准确来说，是鬼，一个他见过的鬼，“是你。”他嘶哑着嗓子说道。
蓝色的袍子看着让人亲近不少，就连那可憎的面目，也觉得有些温暖，“你刚刚说什么，救小凡，小凡还活着吗？”
蓝袍鬼阴森森地说道：“本来是死透透了，可我们冥帝救回了他，现在他由于失职之罪，被关在冥殿中，你想不想救他？”
“想，怎么救？我该做什么？”他突然就来了劲，突然就热了起来，他感觉到手脚都在颤抖。
蓝袍鬼看了他一眼，“怎么这么长时间了，你的圣魂还没有反应。”
“什么圣魂，什么反应？”
“你是圣魂你不知道吗？”蓝袍鬼的眼睛咕噜了一圈。
张得志：“……”
蓝袍鬼，“算了，我告诉你吧，魂主其实是阴阳两节界的使者，他的职责就是把那些横死的找不到冥府之门的孤魂野鬼都送到冥府去，而你是他偶然得到的一缕圣魂，你身上的纯阳之气，可以让他在阳间不受影响，行动自如，你们一直都在一起，应该有个几百年了吧！”
张得志：“……”
“那，那我又是怎么成为现在的我的？他怎么又会成了小凡？”
蓝袍鬼摇了摇头，眼睛也咕噜咕噜翻滚了几圈，“这就不知道了，但是我知道的是，你能救他。”
“好，救，我应该怎么救？”张得志急急应承道。
“我带你到冥殿，你用你的血滴在绑着魂主的锁链上，然后我助你们脱逃，只要你们回了阳间，冥帝就没那么容易对付你们了。”
“好！”张得志只会应承，蓝袍鬼说什么就是什么，一想到能救小凡，他已经做不了思考。
蓝袍鬼伸出他那枯瘦如柴的冰手，抓住张得志的手腕，一股寒意立马传遍全身，一瞬似梦幻影，他们就到了冥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