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出轨
即鹿不知道段从祯到底给他注射了多少,他只知道那一管安定剂让他睡了整整十个小时。
醒来的时候,天蒙蒙亮,还很混沌,即鹿只觉得浑身都是虚脱的,层层冷汗把被褥都浸湿,脑袋隐隐作痛,虽然睡了那样久,却一点轻松的感觉都没有。
四肢带着一点不正常的酸涩,肌肉无力,连站起来都显得艰难。
从床上爬下来,即鹿咬着牙,把昨天换下的衣服和被他汗湿的床单都塞进洗衣机洗了,才倒了杯水,坐在沙发上喘气。
段从祯昨天下午接过电话出去之后就再没回来,一个电话也没有,即鹿不知道他去哪儿了,也不知道该怎么找到他。
空落落的紧张感霎时弥漫至整个心脏。
偏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挂钟,即鹿脸色憔悴,皱着眉,只觉得脑子里糨糊似的不清不楚,无法思考,过了好一会儿,才抬起手,按着胀痛的太阳穴,小口呼吸着。
在沙发上躺了半个小时,直到被冻醒,即鹿才打了个喷嚏,摇摇晃晃地从沙发上起来,抓过手机,拨了段从祯的电话。
意外地,在第一次响铃后,电话就被接起来。
“醒了?”这次是对面先说话。
难得的关心,让即鹿一时有些怔愣,呆了几秒,才点点头,又想起对方看不见,带着鼻音开口,“起来了。”
“醒了就出去转转,别老待在家里。”段从祯漫不经心地说着,电话那头不时传来翻动纸张的声音,看样子应该是一边工作一边打电话的。
“好。”即鹿乖顺地点头,鼻子有点堵,想到什么,“哦”了一声,稍微有些抱歉地说,“段哥,你之前说要去买玉,能换个时间吗?我……我有点不舒服。”
反正今天是肯定不行,今天他状态实在是太差了,脑子也不灵光,待会儿还要跟酒吧那边请个假,连班都没办法上了。
电话那头却沉默下去。
即鹿有些被他的沉默吓到,飞快地思索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了话,声音又低了些,“段哥?”
对面传来一声犹疑的呼吸,片刻,才沉声道,“我们已经去过了。”
简简单单几个字,却让即鹿有些茫然,“……啊?”
“买了一个小荷花玉坠,放在你口袋里了。”段从祯顿了顿,有些迟疑地补充,“之后你说不舒服,就回来了。”
话音刚落,即鹿猛地站起来,朝阳台走,也不管洗衣机是否还在运行,拉开盖子,伸手去拽被绞得拧起来的衣服。
颤抖着指尖从口袋里摸出那枚玉坠,看上面的红绳都被卷得凌乱而湿润,即鹿霎时惊得眼角都红了,慌乱地攥着袖子,小心翼翼擦拭玉坠表面的水渍。
听见这边动静,段从祯也察觉出不对劲了,“怎么了?”
即鹿不敢说,只能紧紧攥着玉坠,翻来覆去地检查,生怕在这贵重的礼物上留下丝毫裂痕。
“斑比!说话!”段从祯几乎是吼着的。
即鹿吓了一跳,连忙抓起手机贴在耳边,小声道歉,“我不小心把你送我的玉扔进洗衣机了,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段从祯啧了一声,语气带着责怪,“你怎么这种事都做不好?”
“对不起,我……”
“昨天的事你都能忘,又把玉扔洗衣机里,你还能做好哪怕一件事吗?”
即鹿没说话了。
他没有理由反驳,因为段从祯说的都是真的。
他自己都没办法判断自己什么时候是清醒的,什么时候是混沌的,自从断了药之后,他的记忆力越来越差,意识也总是模糊不清,情绪极端化变得严重,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和肉体正在渐渐剥离。
剥离到他无法控制的程度。
段从祯说得对,他什么都做不好,甚至连自己的大脑,自己都无法掌控。
“对不起,是我的错。”即鹿靠在墙上,攥着玉坠的手渐渐收紧,掌心传来的刺痛让他找回一丝理智,不至于哭出来。
段从祯撒完火,才堪堪冷静了一点,声音仍然带着不悦,“你今天晚上不用做饭了。”
即鹿垂眼,咬了一下唇,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在整个口腔里,正打算说好,又听见段从祯说,“我会回来做。”
·
段从祯的确说到做到。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即鹿睁开眼,望着灰蒙蒙的天花板,有一瞬的茫然,从床上支起身躯,四处看了看,卧室空无一人。
耳边敏锐地捕捉到外面传来的细微声响。
慢慢走出去,一股软糯清甜的香气窜入鼻腔,即鹿一眼就看见正在往餐桌上摆粥的人。
段从祯抬头看了他一眼,抽纸擦手,“你又在睡觉?”
指尖卷着单薄衣衫的一角,即鹿小幅度点点头。
自从上午那个电话之后,他就觉得头重脚轻,像是着凉了,又像是熬夜通宵那样,很累很累,强撑着吃了点东西,又窝进被褥里了。
“睡了多久?”段从祯问。
“不记得了……”
段从祯默然看着他。
即鹿不自觉缩了缩脖颈,觉得有些冷。
他真的不记得了,但是记得自己午餐没有吃,醒来的时候,天快黑了,那应该就是睡了一整天了。
段从祯怀疑地盯着他,擦手的动作都慢了很多,“你还好吧?”
即鹿低头,心虚地避开他过分尖锐的目光,盯着地面嘟囔,“没事啊。”
“那你怎么睡那么久?”段从祯显然不信,“生病了?”
“没有啊。”即鹿脸色仍然淡淡,内心却早已慌得不行,故作镇定地补充,“我没生病。”
默了一会儿,段从祯才挪开视线,“那就快点吃饭吧。”
即鹿点点头,坐过去,却看见段从祯没有坐下的意思,而是走到玄关,取下了外套。
“你要出去吗?”即鹿拿着勺子的手微微收紧。
“啊。”段从祯心不在焉地应了,“去医院看一下祁然什么情况。”
望着他整理领口,即鹿的呼吸都滞了一分,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脱口而出,“你能不去吗?”
过分强势的语气,让段从祯也有刹那的怔愣,扣袖扣的手顿了顿,眉峰微蹙,带着不解偏头扫他一眼,“不行吗?”
尾调微扬的语气,带着戏谑和讥诮的反问,即鹿有些怯,脸色微僵,没再说话,不动声色地平缓着呼吸,竭力压住胸腔里那股几乎要控制不住的火。
手在抖,勺子磕到碗沿上发出声音,即鹿咬咬牙,把勺子抬起来。
“怎么回事,最近都。”段从祯倒是没有过分计较他恶劣的态度,反而不解地笑了,“你们一个两个都怎么了?闹脾气也这么统一吗?”
即鹿没说话。
“祁然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后续治疗消极抵抗,也不愿意见我,不知道在闹什么脾气……”
手里勺子“哐”一声摔在桌上,即鹿眼神阴沉又狠戾,神情微微扭曲,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陌生感。
“因为他出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