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情之所动
弗兰克因为监狱暴乱一事,被免去典狱长一职,也算提前退休,应遇初顺理成章的坐了狱长位置。这是因为江继山冷冻后的身体会保存在锢龙山监狱。
为了保证这座隐藏的史前文明宝藏不遭到有心人的破坏,他们必须做最好的安全保障。
确实只有应遇初是最好的人选,再没有人比他更在乎这座“宝藏”,如果连应遇初都做不到,那恐怕也找不到第二个人来胜任这份工作了。
应遇初自然是要接受,这个时候的他还并非往后那个第十色领袖,他抵抗不过世界政府,其实,能留在江继山身边他便已经知足了。
哪怕等江继山醒来后,自己很可能已经化作坟土——他倒绝不希望在自己老态龙钟,步履蹒跚的时候,再见到他,那个时候,江继山也许更年轻了,人最好的年华大概就是在此时和化为尘土这两个时候了。
应遇初告诉他这个想法。
江继山正躺在床上输营养液,平静的看着他:“如果我要算,我也很多岁了,那时候的地球一年就有六百天,我们的六十岁就相当于你们的一百岁了。”
他笑了笑:“我在十五岁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军衔很高的战士,那个时候正遭遇了地球极恶劣的环境,虽然早就做好了逃离太空的准备,但很多同族都是在没有反应时便失去了生命,我们的宇宙之旅是仓促慌乱的,那些飞船像一只只大鸟仓皇飞离地球,转眼便消失了,早早预备好的摘星计划都没来得及做后续考量,我的意识就被剥离下来,我已看不清,感受不到,只有空荡荡的意识,我能意识到我是谁,我是为了摘星计划而‘活’,可是在之后,我突然也明白到所有人都走了,地球已经空了,在独处一片荒凉坟墓时,我也不再是人了。”
应遇初静静的坐在那里,他听着他平稳的流畅的叙述,在江继山的眼睛里似乎化开了一片昏黄贫瘠的天地,地球和太阳遥遥相对,那里冷清虚无,荒凉寂寞。
输液瓶一点一点的滴落,寂静的房间里,两个灵魂相对慰藉。
“自从你承认自己的身份后,似乎话也多起来了。”
“你嫌我啰嗦了?”江继山笑起来,眉眼舒展。
应遇初的眼中又陡然有了伤情:“你的声音真好听,我只是在想我很快就听不到了。你之前却吝啬与我多说几句话。”
“你的话比我还少。”江继山这么说,心里却道:我想说的远不止这些,若真说给你听,这些话恐怕永远都说不完。
应遇初被他一句话反驳住了,过了许久才道:“每次离开你,总觉得有很多话要说,可是和你呆在一起,就忘记了。”就算和他牵牵手也足够了。
原来两个人都像毛头小孩初遇情爱时那么羞涩和天真,只要呆在一块就胜过一切了。
江继山敛下眼睫,放空了思绪,他突然道:“如果你是我,你会怎么做?”
“无论怎么做,都只是背叛者。”应遇初双手撑在他枕头上:“但你知道,我从不是一个舍生取义的效忠者,所以我不会被推上这样的绝境。”
江继山笑了笑,他的阿四真的聪明又理智。就是这个姿势太感性,有点儿暧昧和霸道。
他们靠的很近,两双眼睛同时看着一个方向,在那个方向里,有彼此的天空和大海。
江继山眼睛蒙上深深笑意:“你想想说我傻?还是说我愚忠?”
应遇初颤了颤睫毛,闭上眼,用自己的脸颊贴着他的脸:“我不知道,你的本质只能你自己领悟,我的本质是,只要喜欢你这个人。”
江继山将他微卷的头发勾到耳后:“你喜欢的我,本质就是一场震动的能量弦……”
应遇初不说话,心道,老子特么听不懂啊……你倒是亲我啊。
江继山突然笑起来:“你听不懂吧,你别装的什么都明白啊,我知道你就是个一根筋的傻瓜。”
应遇初忍不住掣了一下他的肩膀,然后就被江继山拉下来,吻上了嘴。
他们接吻的时候,恰好是锢龙山的野花开的最盛的时候,沈步的案件终于也开始了。
方书英再一次站上法庭,还是那个法院,只不过站的位置换了,沈步站在被告席,一丝情绪也不多余,额头上的疤细细的倒算是增添些故事性的,图卡斯的家人及律师一径用严厉悲伤的措辞谴责他。
方书英心想,这样的人渣有什么好辩护的。
雷欧也被要求出庭作证,当时他看见图卡斯等人尾随方书英进了休息室厕所,久久未出。
“所以我将这件事告诉了当时正在找方书英的沈步。之后就看见他冲进厕所了。”他耸耸肩,有些吊儿郎当:“我好奇跟进厕所,见图卡斯从鞋底里掏出那么大的刀片。”他的眼睛夸张的瞪着:“我只在我妈妈切骨头的砧板上见过那么锋利的家伙了!他挥起刀片,划了他额头一下,再深一点恐怕便要切进头骨了。”
方书英从没发现雷欧说话也这么风趣,他在监狱里就是个不苟言笑的老大,或许这是俄罗斯人的幽默感。
“沈步杀了他们,不过如果换了是我,我也会那样做的,法官大人,图卡斯他们一向都是人渣,我不介意向您陈述他们在监狱里所干的事,上帝听了也会愤怒,史前人类听了也会忍不住摇头……”史前人类一词早已经铺天盖地,人类从开始的讳莫如深到如今观望的态度,已不再那么恐惧,底下陪审团开始交头接耳,有的甚至笑出声。
法官道:“肃静!”
方书英在怔愣了片刻后,才被呼唤着回过神来。
“证人一号请回答问题!”
方书英就是证人一号,他看了看沈步平静的脸庞,他到任何时候都与自己不同,从不会慌乱,就算自己像平川那样临时反咬一口,对方估计也是皱皱眉头。不过他倒绝不是平川那样忘恩负义的人,虽然在之前心中想起自己有二十年的大好时光待在监狱里,而沈步却只有几年便可以离开了,他心中多少有些别扭,说起来可复杂。
“是的,我证明,被告是为了救我。”之后的细节问题详尽,很快判决便下来,沈步比他好运,那为他出庭的大律师在业界名声犹如泰山北斗,列出图卡斯等人之前的种种恶行,几句话说出来好似张无忌的乾坤大挪移,使得人人都厌恶起图卡斯等人了。
他这才又意识到沈步的父亲是谁,心想,自己真是糊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