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杰出的恶魔(1 / 1)

二十亿岁男友 江暗 1652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12章 杰出的恶魔

  从三年前案件审理之初, 应遇初就开始自虐,母亲变成竭嘶底里的疯子,看见应遇初时还保留几分疼爱,到后来发现他时常自虐后,开始咒骂他辱骂他,见应遇初不为所动,装得更像一个疯子了,又自嘲又讥讽。

  应遇初知道,她是装的。

  整个庄园乌烟瘴气,迪恩斯管家和几个帮佣都相继走了。

  两个月后,应家来人,把他们接到了中国,那个更大更深邃的山庄。

  应望峰看着应遇初,说了一句:应家的子孙总要认祖归宗的,至于应长仁的死,他保持了沉默。

  他多了很多侄子侄女,兄弟姐妹,叔叔伯伯,不过对他来说只是一群陌生人。

  母亲也不用装疯了,她甚至精心装扮自己的新房子,只是变得异常安静,那或许是另一种疯狂的表现。

  应遇初的自虐倾向越来越严重了,他的身体愈合速度越来越快。

  应望峰没有因为他的眼睛而放弃对他的培养,更不会因此而对他放松要求。

  这位老人的目光总是独到深邃,他看穿了每一个应家子弟今后的位置——在社会上的,以及在这个大家族中的。

  他塑造的不是个人,而是长盛不衰的整体。

  三年后,也就是1988年,遇字辈第八个孩子出生,李河清来到了应家庄,惊动了应遇初的母亲,她远远的认出了将军身后的少年军人。

  江继山成为了国家军校最年轻的学生,这让她又开始竭嘶底里的发疯。

  应遇初听见这个尘封三年的名字时,正摸着盲文,他的手一顿,正好摸到了一个字——光。

  “那个恶魔,出现了!那个恶魔,他害惨了我们家,他把……他把……”她按着应遇初的肩膀,强迫他正对着自己,咬牙说着什么,应遇初没听清楚,从他听见那个名字,脑子里一片空白,像被雷击中了。

  “他害了你爸爸,害了我……那个恶魔!他迟早要不得好死,迟早要对主忏悔,迟早要死在主的面前!”

  “你听到了吗?阿初,那个恶魔回来杀我们了!”她使劲摇晃着儿子。

  应遇初终于反驳:“不,他不会那么做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说什么,这是大脑无意识的否定,是他心里不愿意相信母亲的话。

  母亲眯起漂亮的眼睛,冷冷盯着他:“你不是我儿子……你怎么会是我儿子?呵呵……你只是个喜欢被虐待的疯子!”她尖叫着抓起一个瓷杯,砸在他头上。

  应遇初推开她,跑了出去,他的额头在风中愈合,一点痕迹也没有。

  他在黑夜中躲进了花园,打破了那里一个小盆栽,用碎瓷片割自己。

  他的耳朵比眼睛还有用,他听见有人走近,军靴踩在松软的泥土上,听见花朵枝叶轻轻拂过他臂膀,听见他怔在那里,有复杂的表情,那种轻微的声响愉悦人心。

  可是,应遇初一点也不愉悦,他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混混沌沌。

  直到江继山抓住了他的手腕,好像被烫到了一样,他缩回来,瓷片划到了江继山的手背。

  第二天,母亲自杀。他在江继山怀里哭的晕过去,半梦半醒中时常能觉得江继山抱着他,安慰他,就像在森林里,他每一次害怕的时候。

  可现在,他心里唯一的光明却亲口告诉他,他杀了自己的父亲。

  葬礼在第七天下午,地点在市内的一座陵园,程序走完,没有人哭。

  应长仁因为早年被逐出家门,娶妻生子都在美国,因此这对母子对很多应家人来说,认同感和融入感都不算太厚。

  应遇初穿着干净的白色西装,微卷的发让他看起来更像一个王子,他的表情淡漠,该流的泪,早流光了。

  江继山没有出席,他可不想看见诈尸的现象——那个女人恐怕死了也还狠狠的瞪着自己。

  他坐在天空的庭院里,抬头看见白云飞过,像野草,一棵棵坚实的树木,有两片云朵就幻化成在原野中的那两个奔跑的小孩,一高一矮。

  “我能问你在想什么?”

  江继山看见应川浩正朝他走过来,手上抱着篮球,六岁的孩子眼中却充满睿智。

  “你四叔。”

  应川浩瞪大眼:“你们原先认识?”

  “我们是朋友。”

  他坐在江继山旁边的木梯上:“我以为四叔孤僻的没有一个朋友。”

  江继山道:“他不是孤僻,只是不屑于跟别人说话。”

  应川浩惊讶的看着他:“那有区别吗?”

  “……”

  他摆弄着那颗篮球:“你会打球吗?”

  “……不会。”

  葬礼过后,应遇初随那个青年人一起回来,他叫应长杰,是长字辈最年轻的一个,那天就是他第一个到达现场,庄内的事务大多经由他的手。三夫人的葬礼也是他安排的。

  他看见夜灯下,应川浩居然在教江继山打球,难得的笑了。

  应遇初听见他的笑,道:“你笑什么?”

  “你的老朋友不会打球。”

  “他不是。”

  应长杰立即接道:“不是什么?”

  “他不是我朋友。”

  “唔……”应长杰做出遗憾的喟叹,又道:“没关系,川浩会跟他做朋友的,他一定是最杰出的军人,应家以后会需要他。”

  应遇初面无表情:“他是杰出的恶魔。”

  应长杰若有所思。

  江继山停了下来,篮球在地上孤单的弹跳。

  应川浩奇怪的看着他:“你怎么了?”

  “很难受。”江继山说话利落直白。

  “川浩,来我房里打游戏。”应长杰高声喊他。

  “不,我没空。”他正准备安慰一下这位新朋友。

  “十七老爷的话都不听了?”

  应长杰大了他两辈,这辈分压下来,应川浩乖乖走人。

  江继山独自坐在黑夜之神的庭院里,星空在扭曲中再次压迫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