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我们村人就种蘑菇这件事上说开了。几个村里老人也聚一起讨论了好一会儿,我没凑过去听,大概也能猜到他们打算。
晚上吃完饭之后,大家聚大厅里烤火,陶六爷就出声问我们村有没有人懂种蘑菇这回事,结果没人吭声。
“咋都不出声,咱村不是好多大学生呢嘛?听说他们村就是一个大学生回家开始种蘑菇,那孩子可能了,种出来蘑菇比别人家都好,还省料,听说都上市电视台了。”相比之下,同样是回家务农,我觉得自己真是很惭愧。
“六爷,这哪能怪我们呢,我学那是信息工程,跟种蘑菇根本就不搭噶。”村里有个小年轻憋不住了,瓮声瓮气地回了一句。
“你学个球,还信息工程呢,家里电脑死机了,你都不会修,别跟这丢人了,一边呆着去。”一旁他父亲听不下去了,一巴掌拍他儿子脑门上,让他别出声,这时候谁出声谁丢人,他家小子还太嫩,这点道理都没弄明白。
“阿石啊,你儿子当初不是读农学院吗,问问他,看懂不懂。”六爷又问另一家子。
“啥农学院啊,学园艺,就是摆弄些花花草草,蘑菇这玩意儿,他那里会种?”他爹揣了儿子一脚,儿子无奈地往边上挪了挪,让一个学园艺小伙子去种蘑菇,确实是有些勉强了。
“陶亮啊,当初你不是种蕨菜吗?知不知道蘑菇咋种?”陶三爷一开口就冲着我来了,可惜这次我可能要让他老人家失望了。
“就顺便看了一下,知道用稻草牛粪石灰啥,具体怎么种那都没看清楚。”知道怎么种又怎么样,那个村人不可能会给我们白蘑菇菌种,一切都是白搭。
第二天这些人又挑着担子来到我们村,前一天下午他们回来时候并没有经过我们这里,可能是太晚了,也可能是生意不错。
“今天啥行情啊?”我们村人打趣道。
“嘿嘿,加一斤。”对方也乐呵呵地回答,看来昨天是换了不少粮食回去。
“那还是没差多少么?”我们村女人还是有点犹豫,也许再等一天,还得加。
“婶啊,就别犹豫了,再等也是一样,一斤红薯丝换三斤蘑菇,再划算不过了。”这也是实话,他们要不是为了省点时间上山去砍柴,肯定不能这么降价,没办法,都是这老天爷给闹。
“成,我去拿一斤红薯丝出来换。”那女人说着就会屋里去了,村里东西都放一起,基本上现还没人敢搞一些小偷小摸。
“那啥,听说你们家还有白米。”昨天那个孙海,说自家媳妇儿怀着那个卖蘑菇小伙儿,今天找到我这里来了。
“是有,不过也不多了。”
“我跟你换点成吗?我今天挑了一担子蘑菇呢,你要多少,说就是了。”孙海一脸你说了算表情,可惜我也没有狮子大开口心思。
“昨天你不是说五斤吗,那就五斤吧。”
我从屋里头拿了一些白米和一个箩筐出来,孙海颠了颠那些白米,就往我箩筐里装蘑菇,都挑大给,分量也足。
“那个……你知道你们村还有谁家有盐没有?”孙海给我装好蘑菇之后又打听起盐来了。“我家盐不多了,这要去海边话,路途远不说,还不安全。”
这年头大部分人家家里都是屯了盐,但是谁会拿出来呢?粮食还能指望明年再种点,盐就不同了,镇上没人卖盐,海边倒还有晒盐,可惜这一路太危险,一不小心就得把命给丢了。
我想了想,还是进屋去给他拿了两袋盐出来,葛明当时屯了很多,这会儿让两包给他,也没什么大不了。“我家里也不多了,你别跟人说是我给。”那人一下把盐揣进怀里,高兴地向我道了谢,然后把一担子蘑菇都留了下来,转头就要回去。
“哎,孙海你去哪儿。”刘阿全后头喊他。
“卖完了,回家。”那孙海背着空箩筐头也不回,直奔着家和媳妇方向就去了。
“给我回来,你个憨货,这会儿正乱着呢,你一个人敢走山路?”刘阿群三两步跑上前去把孙海扯了回来。“好好磨盘村里待着,我们一会儿回来时候稍上你。”虽然态度不怎么好,但是这刘阿全人还是不错,那孙海只好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刘阿全看了看孙海空空箩筐,又看了看他怀里抱着一小袋白米,皱着眉头瞪了我一眼,大概是觉得我不怎么厚道,欺负老实人。
那天孙海跟着我们一起上山去砍柴,等我们回到村里,那些卖蘑菇人已经早就到了,众人把孙海埋怨了一顿,然后一起回去了。他们把手随意地搭前面扁担上,扁担另一头挂着两个叠起来箩筐,里面多少都有些粮食,看来今天生意也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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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0、兰亦磊
8、兰亦磊
那个叫孙海年轻人留下来一担子白蘑菇,我们吃了一些,大部分都切成片晾干了,这些干蘑菇,够我家吃很久了。虽然蘑菇真很便宜,但是我们村人还是不肯放弃种蘑菇想法,大家用换来蘑菇做了各种实验,可惜摸索了一阵子,一点门路都摸不到。
小黑不太喜欢吃蘑菇,小龙却很喜欢,熬汤时候放一把下去,他一个人就能喝掉半锅。晚上吃饭时候,我又把陈果他们几个叫了过来,近我经常这么做,因为陈果他们粮食不多了。
陈果好像我们村适应得很好,他跟鲁德走得越来越近,两个人也算是同病相怜,都各自带着一个疯了女人。陈果母亲后来也到那边去了,我想她待我们这边大概是觉得有些不自。
晚上吃是蘑菇汤和烤土豆,我们并不经常吃烤出来东西,因为吃多了上火,只是偶尔吃一些,现很少有人家会炒菜了,这么弄太费油,而且大家都已经没有了蔬菜,除了有几户人家屋子里种那几棵像豆芽一样又细又白青菜。
李郁情况近有些好转,连婶也一样,这两个崩溃女人凑一起,好像是可以相互安慰一样。鲁德和陈果也已经不像开始时候那么拘谨,甩着筷子吃饭,就跟自家似地。
记得陈果他们刚来那会儿,每天吃饭时间都是尴尬时候,李郁和连婶不知道客气,陈果母亲倒是平静,并没有显出特别情绪,就是陈果和鲁德这两个人,有些无措。
有一天上山砍柴时候,他们两个把我拉到一边,吱吱呜呜地说起了这个话题。
“那个,陶亮啊,你家还有多少粮食?”鲁德先开了口,陈果一旁踢着地上一茬干草。
“够吃到明年夏天吧。”这些都是有数,山谷里面堆着那些,就多了去了,因为我已经很久没有往镇上送粮食了。
“那啥,因为近总你家吃饭……”鲁德搓着手有点不知道该怎么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