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泄归泥甚为警惕,家主若要诱为己用,恐甚难也,况且此处写泄归泥『性』情孱弱,无有主见,对轲比能言听计从,直如忠犬,如此之人,若用则恐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也。”
我也看到了纸上所写关于泄归泥的评价,不由微微一笑,对张任道:“君兴可曾闻‘咬人之犬不吠’一语?”
我这话其实带有几分玩笑的意思,想他一个一千多年前的人,怎么可能听说过“咬人的狗不叫”这种话?
不过张任还真是颇为认真的想了想,才很是严肃的摇头道:“赐惭愧,所闻不足,不知家主所言之句。”
我见他这般一本正经的模样,不由险些喷笑出声来,强自忍耐才压了下去,随后道:“君兴何出此言,此不过井市俗语,不知亦不为过,不过想来当晓越王勾践之事乎?”
张任恍然,不过有些难以置信的道:“莫非家主觉那泄归泥,正为昔日勾践之行否?!”
我笑着点头,却不多说,历史上,这个泄归泥日后的确在步度根的诱使下,叛离了轲比能,而且还带走了不少部众,大大削弱了轲比能的实力,因此这个人绝对不是等闲之辈,此外更为重要的是,他无论是在轲比能麾下,还在步度根帐前,从来未曾侵犯过汉境,更对日后的曹魏表现得极为友善,甚至后来还归附曹魏,被封为王。而此次轲比能所派的使团中,正有此人在列,既如此,我当然不会介意暗中与他交往一番。
吴尚送来的这些资料,我与张任观看、分析了将近二个时辰,直到日暮西山之时,却得出了一个令我甚难接受的结论,那便是步度根及素利、弥加两部如今的处境比表面看上去的更为不妙,虽然我希望这个结论是错的,但以我多年做财务分析的基础,再加上张任这蜀中名将的补遗,现实已真真切切的摆在了眼前。
从人口到占地;从马匹到粮草;从青壮到『妇』孺;从统帅谋略到士兵战力,步度根和素利、弥加两方的综合实力已与轲比能相差了不少,而且他们两部虽有联盟之名,却无联盟之实,而且还多有摩擦,以这样的形势,恐怕用不了多久便会被轲比能各个击破,说起来比孙、刘之盟不知逊『色』了多少。虽然孙、刘两家之间也曾大打出手,但纵观三国时期,毕竟还是和多于争,即便东吴出兵配合西蜀伐曹的次数并不太多,但也很少拖过后腿,而这,也正体现出了鲜卑人在大局观上的差距。
其实我当然并不是真的替步度根和素利、弥加着想,只是眼下只有鲜卑继续混战下去,才对大汉最为有利,因此看来此次三部来朝,让步度根与素利两部意识到危机,并且真正结盟才是最为紧要之事。不过令我最为郁闷的是,原本按照历史,如今这个时期的轲比能虽有优势,但并未这么明显,而且应该直到曹魏青龙元年(公元233)年后,轲比能才几乎一统鲜卑,可如今照这形势发展下去,恐怕不出五年,就会出现他一家独大的局面,之后用不了三年,鲜卑就很可能统一,难道这是由于我带来的蝴蝶效应所至?还是原本历史就记载有误,而在这几年中,又发生了什么改变鲜卑各部实力对比之事?
“哎~”我有些无奈的叹息一声,没想到会遇上这样棘手之事,难道当初曹老大早已知道了一二?所以才会动意招三部来朝,所以才会让我负责此事?
想到此处,我不禁冒了一身冷汗,靠!倘若如此,曹『操』实在是太过可怕,真不愧为一代『奸』雄,好在我一向比较低调,也从没太详细说过如何应对鲜卑之事,否则怕已是漏了冒牌“天机”的麻脚,不过如今看来,也只能硬起头皮上了,至于结果如何,则应了那猪哥说过的一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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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初考
第一百二十一章 初考
夜近三更之时,府中仆从多已安睡,唯有书房中还亮着微弱的烛光,鲜卑三部的事虽然棘手,不过尚有时间筹划,曹丕曾言不出两月三部使者将至,那保守一些的话,即便还有一个月,也足够了,而我自昨日得到庞德公的传书之后,在欣喜之余,却发现自己心中对于身在鱼复的家人亲友分外思念起来,虽然从前也会不时想起,但却不想如今这般,稍有闲暇便不由自主的回想起与他们一起的那些日子。
“哎~”我微微叹了口气,说起亲友,我不免又自责起来,被莫名其妙的扔到后汉三国已经快五年了,无论是生活习惯、举止、言行、处事,还是思维方式,都已逐渐习惯,而且也感觉到自己开始慢慢融入了这个时代,虽然从生存的角度看,这并非是一件坏事,但我却不时感到一阵阵『迷』茫、恐慌,因为我发现,我对于自己原来世界的亲人、朋友的思念已经渐渐淡化,曾经在午夜梦回之时,我甚至以为那些只不过是一场梦,而当清醒之后,我便不禁冷汗淋漓,不禁为自己的想法感到羞愧,难道,我竟是这么一个无情之人么?所以我『迷』茫,『迷』茫于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一切,所以我恐慌,恐慌于有朝一日,会彻底忘记原本的一切,这个世界很疯狂!
“家主,吴管事已来。”张任打断了我的思绪,忽然道。
我有些失神的“恩”了一声,随后才想起今晚吴尚会带“绅谊道”豫州佐事杨综前来见我,于是忙收拾起心情,点了点头道:“有请。”
我的府邸后院有一扇脚门,杨综应是从此处而入,这是我所知道的,至于他如何能避开曹『操』派来的那三个耳目,或是其他人,则不在我的关心范围之内,总之以吴尚的能力,自会办得滴水不漏。
昏黄的烛光之下,吴尚垂首恭敬的走了进来,而我的视线,则完全落在了那跟在他身后的年轻人身上。
一袭暗灰『色』的长服,个子不高,身材略微偏瘦却腰身笔直,发髻以最普通的样式扎起,瓜子脸,肤『色』虽白却不娇细,一双并不大的双眼炯然有神,却无有跳脱轻浮之『色』,薄薄的嘴唇紧闭着,显得甚为坚毅,他的脚步很轻,却也很稳,透出一股与其年龄不符的沉稳气度。
我暗自满意的点点头,这个年轻人给我的第一印象很不错。
“属下见过少主。”吴尚微微躬身,恭敬的道。
我略微颔首,道:“有劳管事也。”
“属下不敢。”吴尚说了两个字,随后往一旁微退了小步。
书房中的气氛很肃穆。
“属下豫州佐事杨综见过少主。”年轻人亦是微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