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四章 ...(1 / 1)

丑奴 莫笑为月醉 3633 汉字|0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一百三十四章 ...

  夏末一过,就是秋日了,初秋的天还不怎么凉,柔光照来只令人温暖舒适。

  现在还是白日,阳光犹照,自然是温暖柔和的,等到天色暗下了,这山中就凉寒了。

  站在木屋前的男子望着天边的暖光,睁着眼也没觉着眼底发疼,只想多看看。感受这温暖之意,到了夜里就见不到这暖光了。

  那日的一切还历历在目,他本以为只藏在心底且行了,没想到藏得越深,心底就越发地疼痛。

  男子沉浸着,呆愣着,一点也没察觉身后有人走近。直到一具温暖的身子贴来,那双熟悉的双臂紧紧拥着他,他才恢复了神志。

  “外面风大,回屋吧!”身后的少年言语轻轻,柔情无比。

  他轻点头颅,转了身,与那少年一同回了屋。

  夜里他也没入睡,看着身旁睡得香甜的孩子,蓦然地记起那日他只顾着这孩子,忽略了那人。一想起那人胸口的血流,还有那冰凉的面颊,他就觉着冷寒,心头都发颤。

  如今回想起来也不知那日是怎的了,竟下得去手,竟真伤了他!

  他本以为离开了,离得远远的,时日一长心头就不会难受了。然而这几月来总是在梦里见着那人,见着那人凄寒的眼紧紧盯着他,见着那人胸口上插着一把匕首,血流不止,鲜红然满了全身。

  每每他都是被梦惊醒,一醒来就睁着眼到天亮,故而现今怕了入睡,怕见着那人。怕那人用凄寒阴冷的眼望他,那人一这样望他,他的心就疼痛不堪,像是被撕裂开来了。

  这几月以来,阿丑都是这么过的,心中一刻也没安宁下来。只是对着那少年之时,还是面露笑颜,装作已经忘了那些。

  也是自从那日起,少年在没与他亲近,只是偶尔贴身而来说几句话,再没亲近交缠了。

  阿丑明白少年之意,少年只是等待,只是在慢慢等着,等着阿丑能真心接受他,再不想着别人了。

  睡不着的阿丑起身到了外头,一出屋子感到凉意深浓,清风冷寒。

  看看四周皆是黑漆漆的一片,再抬头看看夜空,明月皎洁,繁星满天,真是美了。

  山中的夜虽凉寒,可这夜景是美的,月儿照不到的地方时黑漆漆的一片,到得到的地方却是明亮美丽。

  他欣赏着山中夜景,眼光流转远处,可他不知另一间木屋也打开了,也出来了一人。那人的眼光就落在他身上,久久不离去。

  天渐渐地白亮了,天空洒来微微金光,那东方的红晕一点点升起,照着高山木林。这景致也是美的,他来此几月,他从不知山里的夜和早晨都这么美,从来不知。

  那这几月来他都在想什么呢?脑子里都装了什么?竟没好好看看这美丽的山林。

  阿丑摇了摇头,唇边淡淡地笑着,准备回屋去了,可他一转身就看到了屋外的少年,少年凝望着他,那眼神温柔似水。

  阿丑走到了少年身边,好久才说一句话,“下午你去镇上…………我同寒儿陪你…………我也许久没到外头去看看了……………”

  少年听他一言,唇边绽开了柔柔的笑,倾身吻了吻阿丑的面,“寒儿可能要醒了,你去看看,我先去做饭。”

  阿丑面上带着点笑,进了屋子去,少年沉静一刻,才转了身。

  自从到了这山林中,阿丑从没出去过,少年担忧他,怕他心中苦闷,每回去镇上都说要带阿丑去逛逛。阿丑一直以来都拒绝着少年,今日阿丑主动说是要到外头去看看,少年怎不欣喜呢?

  午时不到两人就带着那七八个月的孩子下山去了,下山时脸上都贴了张面皮,面貌都变得普普通通的。看着同寻常百姓没什么两样,反正是丢在人群里也找不着的模样。

  并非他们定要如此,只是那回就是在村子里没有带面皮,以为再没人会寻他们,也就放松了警惕。后来还是有人寻来了,寻到了那个偏远的小村子,寻到了他们。

  今早转身见着少年时,阿丑下定了决心,今后只好生对这少年,只陪伴他身边,再不乱想了。他们带着那孩子能好好过日子的,会好的,等那孩子大些了,再到外头去走走去看看,就这么游历天下,看天下美景。

  他只想同少年好好过一生,好生爱着少年,再不去想那些痛楚了。

  那些过往的美好,就留在心底吧!即便有时疼痛,可过了十年八年还会如此吗?十年八年后,他许久不会疼痛至此了。

  镇上热闹非凡,人多拥挤,攘攘熙熙的。

  阿丑抱着孩子尽量避开人群,以免挤伤了孩子,夏梓晏见阿丑辛苦了,就要接了孩子过去。谁知那孩子就不要夏梓晏,白嫩的小手进抓住阿丑的衣衫,阿丑无奈地对着夏梓晏笑了笑。夏梓晏面色不变,眼中露着笑,只说前面有个茶馆,到里头去歇歇。

  阿丑看着抬头看看前头,真是有个茶馆,虽是初秋了,可白日的阳光还是热烈的,今日走得累了还真有些口渴。

  到了茶馆,见里头人多热闹,似乎在议论着什么。阿丑也没在意,等到他坐下来,隐约听到说什么新皇,再是什么伤重,他也忽视过去。

  等到小二送来了茶水,他捞着茶壶就为少年倒茶,可这时旁边的人话语声大了。他正捞着茶壶的手微微一晃,那茶水就洒在了桌面,水湿一直流淌,细细下滑,沿着桌腿淌到了地上。

  “我来吧!”

  一声轻柔嗓音接近,随后手中的茶壶就到了少年那儿,少年为他倒了茶水,将杯子推在他面前。

  “喝茶吧!”

  阿丑一手抱着孩子,一手断过茶杯,试图转着视线,不去看那些议论纷纷的人。

  可双眼就是不听使唤,接着喝茶的瞬间,抬眼往那人多的地方看去,只见众人又是惊诧,又是高喊。

  他细细听了,只听了两句,说是朝中无人,正寻前太子回去。

  阿丑低头看看怀里的孩子,这孩子睁着大大的双眼瞧着他,张开嘴对着他笑,那模样可爱极了。

  阿丑只知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那人寻这孩子回去,回去只怕是没命活了。

  阿丑放下了茶杯,一转眼就见少年盯着他,目中含着柔情,唇边弯着笑意。少年也是刚喝了一口茶水,这会儿也是才将杯子放下。

  “走吧!外头还有好玩的,带寒儿去看看可好?”阿丑先站起身,笑着对少年言说着,少年见他如此,也起身了。

  就当两人正转身走时,只听有人叹息,说了一句,阿丑就定住脚了。回过身去,寻找说话之人,寻到了就往那人走去。

  “兄台刚才所言可是真的?”

  那人看着阿丑,又看看他抱着的孩子,“若太子还活着,也像这孩子一般大了。”

  阿丑听言,紧紧将孩子保住,再道:“兄台刚才所言可是真的?”

  “这朝堂里要是有主儿,还寻前太子做何?”那人淡淡笑着,看看另一些还在言说的人,对着阿丑又道:“这茶馆里这么多人说了,你且没听见?”

  阿丑沉着面,心下涌现针刺一样的疼,眼中也是黯淡着,那人见他这般变色,再道:“你不信可到街头去看看那告示,不就是寻太子的?”

  阿丑再没听那人言语,一心想到哪街头去看看告示,可等他来了街头时,又怕看那人多围观的告示了。

  “孩子给我吧!你去看看。”夏梓晏跟着阿丑来了街头,将阿丑怀里的孩子抱了过来,任凭那孩子哭闹也不放手。

  阿丑只觉怀里一轻,身上似乎也轻松了,上前几步,避开人群,看着那张告示。

  只扫了一眼,就震住了身子,满眼都是那驾崩二字,再看不到其他的了。

  夕阳西下,冷风袭来,有些冰凉。

  他就这么望着那二字,也不知身在何处了,只记起那日怀里的那人身子冰凉得紧。那面也冰凉,唇也无血色,他亲上去的时候只感受到了冰冷的柔软,那冷寒渗进了心底。

  温热的湿润沿着面颊滑下,落了唇边,有些咸湿渗了口中,他也像是不知。

  “回去吧!”

  身边有人声话语,接着手心一暖,有人握住了他的手,他回了头去,怔怔地看着那人。

  那少年看他落泪,眼中满是心疼,只想为这男子擦去那面上的泪。

  天色越来越晚,风越来越大,面上的湿润冰冷如霜,他不禁抬手一抹,才见了手上的透明。

  原来不知何时他已落了泪,面上尽是冰冷的湿意。

  他伸手揭下面上的薄皮,温热滚滚而落,有风袭来,吹冷了水湿。面上的寒冷更贴近了,也更清晰了。

  少年见他眼中哀恸凄冷,心下一疼,只想拥他入怀里,好生爱他,再不让他哀恸至此。

  街市的行人越来越少,夕阳都快不见了,那一间间酒楼华阁开始明亮起来了。

  夕阳落山,华灯初上,街市行人虽不多,也还算热闹。

  只是有不少人诧异站在街头的两人怎默默相对又不言语呢!而且还是两个男人。不过在看到另一男子抱着个孩子时,只当那抱着孩子的肯定是个女扮男装的,这样想来,行人都没有看热闹的念头了。就是路过那两人身边,扫了一眼也就继续往前走了。

  “他已不再…………你还有我相伴…………”少年离近他一步,不顾大街之上,众人的眼下,亲吻了阿丑的面,将那冰冷的咸湿吸进了唇舌里。

  阿丑感到面上温热划过,怔了一怔,轻轻推开了少年,声音有些颤栗,“我…………我不信了他…………不信…………他就这么去了!我不信!”

  言罢,回身他就私下了那张告示,不顾众人惊愕之意,将告示揣在了怀里。

  “阿丑…………”夏梓晏不知他要干什么,只跟着他走。

  “他定是哄骗我的!定是哄骗我的!他气我伤了他,气我将他扔在路边,他只是哄骗我的,他定还活着!定还在那皇宫里头享受!”阿丑冷着面,冷着双眼,冷着声喊着。

  夏梓晏听他喊着,眼中只有苦涩,心中更是哀伤凄凉。

  “他定是在哄骗我!这天下他得了,权势他得了,他是这天下的主人了!他怎会丢了天下,就这么去了?”阿丑冷着面突然笑了,转过身来对着夏梓晏道:“他怎舍得将这天下给了别人?他费尽心机,使尽手段,不管山河血流…………他得了这天下怎会拱手相让?”

  夏梓晏沉静着,走到阿丑跟前,冷声道:“倘若他真是哄骗了你,真是还活着,你当如何?”

  阿丑愣住了,面上呆滞着,如是真是这样?他当如何?他要离开这少年?回到那人身边?

  不!不能!他不能离开这少年,不能负了这少年。

  “倘若他真去了……………这孩子…………还得送回去…………”阿丑看着夏梓晏怀里的孩子,轻声言道。

  夏梓晏似乎忘了这孩子的事,那告示上说皇上遇袭,伤重不愈,半月前已驾崩。现今寻前太子继位,就不知是真还是假。

  告示上还说前太子没死,是因被前皇后被送出了宫外,只为保太子性命。后来这送出宫外的太子一直下落不明,现今皇上驾崩,寻前太子回朝继位。

  夏梓晏想起那时病重的皇后同他说的话,他有负于皇后的嘱托,并没做到应承了皇后之事。不仅如此,还归降了敌军,奉上兵权,故而才背了骂名。

  现在看着怀里的孩子,心里有些挣扎,不知该如何才是对着孩子好。

  这孩子本不要他抱,刚才他强行抱来了怀里,这孩子也是哭闹,不过就一会儿且停止。现在正咯咯地笑着,抓着他的发丝玩弄,扯得他的发都有些疼痛了。

  “若是想知他是否活着,只问一个人便知了。”夏梓晏将目光移回了阿丑身上,淡淡语道。

  “你说何人?你大哥?”阿丑摇了摇头,他不是不信夏梓晏,他是不信夏铭。夏铭想要这少年回去,什么谎言编不出呢?阿丑想到此,言道:“你大哥怕是信不过。”

  “我说的不是他,是另一人。”

  阿丑沉思了一刻,知夏梓晏所言的是何人了,“他…………不知他过得可好…………”

  那夜回山中之后,两人带着孩子就离去了,明知那有可能是个陷进,可还得回去。

  那皇城里他们能信的也只有一人,那时他们能逃出皇城也是得了那人暗中帮衬,此时回去若是寻个信得过的人问话,也只有那人可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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