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1 / 1)

我,渣攻,绝不爱慕师尊 胥禾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垂落树枝,疼到整个身子都在颤。

  他看到了,白梅染上的靡丽艳红,那是师尊的血……

  他看到了,缠缚深勒双翼的锁链,禁锢住的是他的师尊……

  他看到了,深深扎入骨骼的钉子,是在要他师尊的命啊……

  “师尊……”

  “师尊!”

  他喊着他,一遍遍喊着,可茂密花丛中的那只华羽白鸟并没有听见,早已陷入疼痛的深渊中,对外界无从感知。

  只是忍着,忍着,再咬牙硬撑着……

  这样的疼痛和折磨总会到来,也总会散去,接着再次袭来……

  一次又一次,周而复始。

  总会习惯,习惯了千年了……

  夜未至,盈月却已凌空,本不该在此刻到来的夜已经到了,本不该在今日盈满的月也已圆润。

  耳边的雷鸣声静止了,眼前刺目的闪电也消弭了。

  唯独潭水中央的那簇白梅花丛依旧颤着,一切还只是开始,一切难以结束。

  幽静的水潭倒影着圆月,水声哗啦,被艰难徙倚的少年搅晃出圈圈涟漪。

  明明不大的水潭为什么要走那么久?

  为什么明明不远的白梅树要那么难以企及?

  将夜不知道自己究竟费了多大力气才攀上那株虬粗的白梅树,才将那只浑身缠缚锁链,双翼深扎钉子的白鸟抱入怀中,那双雪白的羽翼几乎已被鲜血染透,昏迷不醒中,还是若有感应般,掀开缝隙,露出琉璃珠瞧见了将夜,而后便使劲挣扎,似乎是在斥责将夜不听话。

  但白鸟实在没什么力气了,那点挣扎只是让伤口撕裂地更疼,疼到又昏厥过去。

  只隐约听见,少年哽咽着喉咙,近乎泣不成声地安慰他。

  “师尊,你别赶我走。”

  “我都知道了,你别怕……我陪着你呢。”

  白鸟就算是昏厥过去,那种非人能承受的疼痛还是不断折磨他,身体无意识地痉挛,抽搐,又因本能寻觅温暖,潜意识中往将夜怀里钻。

  那双琉璃珠般的眸子,除了师尊,还有谁会拥有?

  将夜倏然明白了,脑海中混乱的记忆在此刻终于拼凑起一面光可鉴人的明镜,里面照出的是师尊的面容,那双琉璃珠未变,那身雪白的衣裳也未变,变化的只是云淡风轻,温柔至极的师尊被蓦然闯入的锁链绞住双臂,一颗颗钉子深戮骨骼,将他死死钉在白梅之上。

  一年前,将夜还不知道白鸟就是师尊的时候,就试过了,他根本拔不出扎入白鸟双翼的钉子,也扯不断那些缠缚师尊的锁链。

  他感到无能为力,只能紧紧抱着白鸟,将自己身体里的灵流输入师尊体内,好让他减缓那种疼痛。

  自身灵力的流失,让他站在冰寒刺骨的潭水中,渐渐感受不到腿脚的知觉,已经被冻到麻木了。

  他紧紧抱着白鸟,额头抵着,意识渐渐不清醒了,昏昏沉沉地睡去……

  不知自己的神识早就因濒死的凶险而离体,化作一道轻烟,慢慢没入白鸟识海中。

  将夜在一片白茫茫的迷雾中,听到一条潺潺溪流淌过耳畔,又指引着他往前走去。

  那是一株极盛的白梅树。

  不似神隐峰的那一棵阴森诡谲,这一株很温柔,似泛着柔和的光泽,片片飘然飞舞着落下,绕在将夜身周,引着他继续往前走。

  他看到粗壮的树干后露出一截白衣,绕着白梅走过去,便瞧见那熟悉的白衣银发,青年支着颀长的手指,轻撑鬓角,正在浅眠。

  梦里的人很多时候是记不住自己因何入梦,梦外又是如何的。

  将夜一眼看见熟悉身影,便兴奋地喊道:“师尊!”

  他蓦然扑过去,却见那道身影忽然犹如窑烧的玉瓷,承受不住烈火的炙烤,忽地斑裂出细碎的纹路。

  那张昳丽的面容上裂开无数道裂痕,且那些缝隙越裂越大。

  似乎要将这个人完全揉碎了,坠成无数道残破的玉片才肯罢休。

  将夜慌张地伸出手,轻抚过师尊的脸颊,他捧着那张脸,想将斑裂开的纹路挤回去。

  可他一碰,师尊的额角就坠落一片白瓷,那片白瓷一落地就化作烟,燃成雾,蓦地被缠绕在周围的水流吸收干净。

  将夜慌了,他捂着师尊的脸,不让那些斑驳的碎瓷片坠落……

  可到了最后,就连那双琉璃珠都滑落眼眶,如一对皎洁的明珠飞向白梅树顶,白梅树也变了。

  那不是白梅!

  那是一株红极烈焰,仿佛刚嗜过鲜血的梧桐树!

  他眼前的师尊斑驳地彻底碎裂了,一片碎瓷都不留,化作了烟,燃成了雾,彻底消弭在他眼前。

  有时候,人越是执着于什么,当那样东西彻底消失的时候,情绪来的其实是很缓慢的。

  他先是瞪大了眼睛,看着还维持着捧着师尊脸颊的手。

  掌心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

  他盯着看了很久,才倏然感觉到心头像是被利刃锥了一下,蓦地钝痛。

  沉默。

  沉默……

  沉寂了很久,才像是终于被捞出深渊,从深海中仰起头,空气一下子撞入气管中,剧烈喘息着。

  “师尊……”

  喊到声嘶力竭,喊到喉咙剧痛,喊到……他终于意识到,对师尊的在意,原不止是怜悯、同情、救赎、治愈……

  是不是早就相熟?

  为何?

  为何啊?

  他对他的在意,从心脏中长出一颗参天,可是他看到他彻底碎裂,斑驳,消失,化作烟,化作雾。

  湮灭……

  “师尊——”

  ……

  “将夜……”

  “将夜,你醒醒……”

  是不是有人在喊他?谁在喊他?

  不是师尊……

  师尊?

  师尊——

  将夜倏然睁开眼,他坐起来,眼前一阵发黑,头晕目眩,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就忙不迭一把攥住身边人的手。

  “师尊呢?我师尊呢?”

  “没死。”

  “呃……”将夜缓了口气,喉咙干哑得要命,却倔强着急促开口:“他……他怎么样了?”

  不等步凌尘开口,将夜视线还未完全恢复就要冲下床榻,却腿脚一软,跌在地上,他不知道自己的腿在弱水潭中浸泡了一夜,就算没废掉,也被寒气侵袭地太严重。

  步凌尘摁住他,叹了口气:“我说了,他没事,你这时候关心他不如关心下你自己,这样的事,他每个月盈之夜都要承受,早就习惯了,只是这次……”

  他没继续说下去。

  只是这次来的猝不及防,又更严重了些,好在将夜的灵力竟能帮云谏缓和不少,才不至于受损更严重。

  步凌尘将他按回床上:“你什么都看见了?”

  将夜蓦然想起记忆中那无能为力的恐怖画面,他浑身抖地厉害,说话更是语无伦次,激动地又坐起来。

  “我看到……一棵梧桐树,有水流,还有……还有师尊他碎了!碎成一片片的,我粘不起来……”

  步凌尘一惊,这才意识到昨夜将夜进入过云谏的识海!

  一个人的识海是很私密的地方,除非被修为压制,被更强悍的力量强行闯入,否则没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