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孟老爷子准备了一个午宴，时间已经不早了，宾客陆陆续续的到来。

　　江林站在老爷子身边，面带微笑却冷眼旁观这一切。

　　他明明身在这场宴会中，却好像把自己与这个世界割裂开。

　　他明明同样微笑着和孟老爷子招待着宾客，听孟老爷子和每个人介绍这个是他的宝贝孙子。

　　是一个很强大的alpha。

　　但是江林微笑应和，但是脑海中却能冷静分析这个宾客的重要程度。

　　最开始来的那些在孟老爷子心里都是一些不怎么重要的。

　　随着时间的推移，连着接待一个小时宾客的七十岁老人没有一点疲惫，精神头越发充足。

　　椅子等到他特意叮嘱过的，那个名为方涛的信息素专家到来。

　　直接把孟老爷的情绪推向最高／潮。

　　因为abo三种性别的出现不过二十几年，在这个病毒的操控下，几乎席卷了全社会。

　　所以这就直接导致了研究信息素的专家成为当代最受欢迎的职业。

　　他如上世纪的华尔街精英一样受追捧，也像病毒没爆发前那些网红一样受人欢迎。

　　全世界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仿佛他们的下一句话就是至高的真理。

　　江林看着方涛在所有宾客的注视下缓缓走来，心脏逐渐被拉紧。

　　他不认识这个方涛，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应该不是研究员里的精英。

　　但是他害怕方涛认识他。

　　江林虽然不知道他现在在孟老爷子心里代表着什么利益，但是他知道，如果他暴露了他是秦老先生研究室里的研究员，即使是编外的，也会被孟老爷子缠住。

　　单是方涛这个他从来没听说过的研究员就有那么大的阵架，江林根本无法想象孟老爷子会怎么讨好他。

　　江林虽然缺爱，但却有一种感情上的洁癖，

　　这样的感情，江林有些膈应。

　　就像白壁沾瑕，舍不得丢又难以留下。

　　梗在喉间，不上不下。

　　徒增烦恼。

　　江林的不愿再想，目光落在了来人身上。

　　方涛笑着走近，这是一个五六十岁的男人，身上有一股书卷气，看起来非常有学者风范。

　　没被任何情绪裹挟着的江林能看出他眸中带着的高傲和不屑。

　　扫过他的表情和看别人的表情一样。

　　他不认识他。

　　江林在心底缓缓的舒了一口气，微笑地看着孟老子对他进行熟稔的客套。

　　然后和方涛介绍他的存在。

　　“这个是我亲孙子啊，流落在外那么多年，之前活的也不容易，但也长成了一个很强大的alpha。”

　　“奥？”方涛好像是来了兴致，但眼皮是耷拉着的，能看出来这是强打起来的。

　　他对“很强大的alpha/omage”这种话术早就没了兴趣。

　　每个和他引荐亲戚的人都会那么说。

　　好让他垂眸看上一眼。

　　好像就因此能做上他实验室的志愿者，为自己的名头镀一层金一样。

　　所有的事物永远都是两面的。

　　明明只是一场病毒带来的abo三种性别的客观现象。

　　可是世界上却又好几种关于这些性别的解读。

　　有人以为这是一种退化，说人之为人，就是拥有理智，不像野兽一样被信息素这样的本能所控制。

　　而有人则是一位这是一种进化和筛选。

　　因为成为alpha的人无一都是天赋极高的。

　　无论是智商还是体力。

　　他们以为这是世界给予的筛选，告诉他们，他们是被世界宠爱的孩子，是人上人，而omage则是唯一能控制他们的枷锁。

　　是他们这些凶刃的刀鞘。

　　所以alpha挑选omage的时候颇有一种挑选物品的莫名的矜贵感。

　　因为几乎所有的alpha都是进化党。

　　江林对此很不屑一顾。

　　他不属于上面任何一种学说。

　　就是觉得这是病毒的作用。

　　就像流感病毒能带来感冒一样。

　　所以当方涛的兴致缺缺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的时候，他只是突然顿悟到自己的价值了。

　　他抬眸看了一眼孟老爷子。

　　这是让他做志愿者给孟家镀金？

　　“江林啊，释放个信息素让老师看看。”孟老爷子吩咐道。

　　“会场上有omage。”江林的眸子紧紧的盯着孟老爷子，这样他就能看清他脸上的每一丝表情。

　　孟老爷子满不在意的笑了笑，扬起的每一丝笑纹，都代表着他对omage的漠视，“会场那么大，怎么可能被你的信息素影响到。”

　　“如果影响到了呢？”江林追问。

　　孟老爷子很少被小辈忤逆到，江林骨子里的强势无意识展露，就让老人家瞬间窝火。

　　强势的人很难和强势的人相处。

　　因为他们总是想让对方按照自己规划好的路线走下去。

　　讨厌被拒绝。

　　“这还用你操心？没准备好抑制剂被alpha的信息素勾出发／情期的omage被标记了也是活该。”

　　“……”

　　江林一时间陷入沉默。

　　他看着这位满头华发的老人难掩失望。

　　“我拒绝。”他声音硬邦邦的，格外强硬。

　　这态度甚至让方涛惊讶的多看了他两眼。

　　“有omage自投怀抱这是好事啊，年少不是omage贵。”他笑着调侃，“真当a：o是10：1的性别比例是说着玩的。”

　　“趁着年少，信息素浓郁多标记几个才是正事，免得到年纪了后悔不迭。”

　　江林狠狠的瞪了方涛一眼。

　　不知道这个人的思想素质是怎么当上的研究员。

　　他是有多大的才华，所以才非招他不行吗？

　　江林气的有些发抖，看着两人不以为意的嘴脸，心底一阵阵的发寒。

　　他不明白，明明都是人，omage这个性别就被当成了物品。

　　一个精美抢手没有自保能力任人挑选的刀鞘。

　　是alpha炫耀自己强大的资本。

　　方涛也没想到自己的好心规劝，反而被这个很没礼貌的alpha瞪了一眼。

　　他不知道一个当过志愿者的身份能带来多少资源吗？

　　啧。

　　难怪是乡下来的。

　　就是没规矩。

　　他闷哼了一声，对孟老爷子冷声道，“看来志愿者的身份，您这个好孙子还看不上。”

　　孟老爷子听懂了方涛的言下之意，狠狠的刮了江林一眼。

　　强忍愤怒，慢悠悠的打着太极，“小孩子嘛，不懂事，心高气傲的被学校里的那些omage捧惯了，哪经历过现实的毒打。”

　　“心高气傲，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您也别和他一般见识。”

　　“我给你推荐我这孙子，也是有原因的，他的信息素强度可不是一般的高，就我那孙女都都被他的信息素压过，这孩子害怕给别人带来影响，还每天都喷祛信息素的药水，问就说汗水中溢出来的信息素浓度都很高；我这一想这不就跟秦家那个孩子一样吗？这不就斗胆推荐给您？”

　　一个老人家强忍愤怒说出的这些漂亮话极大的满足了方涛的虚荣心，被江林拒绝的愤怒散去，他眯着眼睛看江林的眼光依旧挑剔，他说的话意有所指，“做人心气可不能太高。”

　　江林差点被气笑了。

　　围着桌面转了一圈似乎在找什么东西，一直关注着这里的秦望直觉不妙，走上前去，长臂一伸拦住江林的肩膀，脑袋一歪，点了点江林的脑袋。

　　嘴角含着笑，但是眸子里却带着冰冷的威慑。

　　“你们这是在聊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