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你后面有我罩着呢
乔星然跟在姜堰东身后，走进了审讯室，老老实实地坐在了被审讯的位置，对面是姜堰东跟李宗强。
李宗强理了理衣领，看向姜堰东，眼神询问他是否可以开始，得到姜堰东默许之后，他才开了口。
“乔先生，可以详细说说您当时出手伤害陈先生的原因吗？”
乔星然垂着头，脑子里浮现出一些不堪的回忆，那些自己被暗地里欺负的记忆。
“他欺负我。”
乔星然鼓起勇气看了姜堰东一眼，随后坚定道。
“欺负你，可以详细说说这个过程吗？”李宗强愣了一下，不过立马恢复了表情，继续道。
“他言语辱骂我，说我是个鸭子，说我靠卖屁股挣钱，他甚至侮辱我瘫痪在床的父亲，我看不惯，所以出手打了他。”
乔星然看似平静地说完了这段话，实际上手心里出了一层汗。
李宗强沉默了片刻，伤人原因清晰了，但是这个原因可能会让乔星然留下案底，毕竟对方伤得不轻。
“强叔，我有话想说。”姜堰东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沉，骨节分明的食指轻轻曲着，在桌上轻敲着。
“姜总请说。”李宗强微微点了点头。
“星然先出去，我有话单独跟李局说。”
乔星然心里咯噔一下，有些慌乱地看了一眼姜堰东，得到对方一个安抚的眼神才不安地点了点头。
乔星然被另外一个警察带出了审讯室，走到门口，他还是有些不安地回头看了看，撞上对方含着笑意的眼神，这才放心地走出去。
乔星然在外面等了好一会儿，就连乔玉珍都出来了。
乔玉珍想起了姜堰东的真实身份，想不通他是怎么跟A城大佬这样的人扯上关系的，所以也不敢轻易去惹乔星然。
乔星然不管乔玉珍在身边干嘛，他只是有些自责，自责自己这么没用，打了人还需要姜堰东来解决，其实他更情愿被关几天。
下次再发生这样的事，一定不能再麻烦姜堰东了，乔星然揪了揪自己的衣角，曲起手指扣着上面一块干涸的血迹。
也不知道这块血迹还能不能洗掉，乔星然有些愣愣地想，要是洗不掉就太可惜这件衣服了。
他盯着衣角上的血块，手渐渐地有些颤抖，上面的血好脏，是乔玉珍儿子的血，太脏了！
太脏了，太脏了！乔星然鼻子一酸，手上扣着布料的力度越来越重，仿佛那块血迹就像一块污点。
那块血迹就像乔玉珍一家，脏得不可理喻，让他的人生都粘上了污点，不能容忍，绝对不能容忍。
乔星然红了眼眶，心里不断地浮现出这个想法，身体也开始止不住地颤抖。
“啪嗒！”
乔星然耳朵动了动，立马抬起头，手上的动作也顿住了。
率先走出来的姜堰东眼光灼灼，乔星然下意识地转开了视线，指尖传来火辣辣的感觉，他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手指已经磨破了皮。
他把手指往身后藏了藏，看着对方一步一步走来，下意识地站了起来。
“走吧，交给张尧处理。”姜堰东冲他笑了笑，伸手揽住了他的肩，将他半搂进怀里。
“不、不用拘留吗？”乔星然揪了揪衣角问道，指尖火辣的感觉让他浑身颤了一下。
“不用，赔点钱的事。”姜堰东云淡风轻地笑了笑，低头的一瞬间看见了他发红的指尖。
“手怎么了？”姜堰东问道。
“没事。”乔星然心虚地垂下头，手往深处藏了藏。
“给我看看。”姜堰东停下脚步，伸手拉过他的手仔细看着。
葱白的手指笔直修长，仔细看还在细微的颤抖，姜堰东看见他指尖已经破皮，粉色的肉从里面露出来。
“回去。”姜堰东胸腔里生出一丝怒火，伸手揪住乔星然的后衣领，几乎是把人拎着往前走。
“等一下，你走慢点。”乔星然被他揪着衣领往前带，脚下的步伐有些跟不上，着急地叫喊着。
乔玉珍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刚想说他们怎么可以走了，谁料还没说话就被一个黑西装男人挡住了视线，正想发怒，抬头一看，居然是姜堰东的秘书。
“乔女士，陈先生，接下来的事情都会由我来跟你商议。”张尧冷冷地看着乔玉珍脸上的肥肉，不带一丝笑容。
乔星然被扯着到了警察局旁边的小诊所，也不敢看姜堰东发黑的脸，只好默默地站在一边。
“您好，请问什么事？”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抬头看了他们一眼，扯着凳子在他们面前坐下。
“帮他看看手上的伤口。”姜堰东站在一旁，身后还跟着两个壮汉保镖。
“伸手出来看看哦。”医生说道。
乔星然默默地伸出了手，期间不敢看姜堰东的眼神，自己打了架，他肯定生气了吧。
医生的手有些凉，乔星然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对方拉着他的手左右看了看，轻轻皱起了眉。
“问题不大哦，以后不要乱扣东西，手都扣破皮了。”医生说着抬眸望了乔星然一眼，看着他垂着头的模样，顿时眉头皱紧。
“我先帮你处理一下伤口，伤口愈合之前最好不要沾水，要是洗澡什么的可以先让别人帮擦一下哦。”
“好，好的。”乔星然点了点头，按照医生的指示在凳子上坐下。
医生开了单子让姜堰东去缴费，然后拿了医疗箱帮乔星然处理伤口。
“有点痛，忍一下。”
乔星然点了点头，静静地看着医生将双氧水倒在自己手上，火辣辣的感觉从指尖蔓延开，一直疼到心疼。
他平静地看着，感觉自己像是一个不会疼的机器，眼底没有一丝波澜。
医生手法很娴熟，伤口很快就清洗消毒包扎好了，他像医生道了谢，站在一边静静地等待姜堰东交费过来。
“包扎好了吗？”姜堰东迈着长腿走进来，扫了一眼乔星然包得胖胖的手指道。
“好了。”乔星然点了点头，急忙站起身。
“谢谢医生，那我们先走了。”乔星然转身冲着医生道了谢，看见对方点了点头，这才跟着姜堰东走。
姜堰东手里拎着一袋药，乔星然失落地跟在姜堰东身后，盯着那小袋子药在姜堰东的手上晃来晃去。
面前的人突然停了下来，乔星然专注地盯着那袋子药，没注意到对方突然停下来的脚步，一头撞了上去。
“哎哟。”乔星然脑袋撞上了一块坚硬的物体，疼得直冒眼泪，抬起头一看，面前的姜堰东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下来。
“在这里等司机过来。”姜堰东扫了他一眼，有些烦躁地捏了捏眉心。
乔星然局促不安地盯着自己的脚尖，转头看了看姜堰东有些不悦的神情，踌躇着开了口。
“对不起。”
“什么？”乔星然的声音像蚊子叫般，姜堰东有些疑惑地转头，轻轻瞥了他一眼。
“对、对不起。”乔星然鼻子一酸，控制不住地带上了哭腔，刚刚担惊受怕的委屈仿佛全都涌了出来。
他有些无措地抬手擦着眼泪，但是手上全都缠上了纱布，手举到眼前又无措地放下，任由眼泪从脸颊滑落。
眼前逐渐被眼泪模糊，他下意识地垂着头，不敢让姜堰东看见自己丢脸的模样，谁料下一秒一双手捏住了自己的下巴。
温热的触感在脸上擦过，乔星然茫然地抬起头，任由那双有些粗糙的手在脸上擦拭着，他看着近在咫尺的脸，对方深邃的眼睛让他沉迷。
扑通、扑通、扑通……
乔星然清晰地感受到自己胸腔里有东西剧烈地跳动着，他愣住了，脸上的温度一点一点地上升。
“为什么道歉？”姜堰东轻轻帮他擦拭着眼泪，微微低着头凑到乔星然脸侧，语气带着些缠绵。
温热的气息铺洒在耳侧，乔星然感觉那块肌肤快要被火点着了，一阵一阵地发着烫，他愣了许久，才有些局促地低下了头。
“我、我不该乱打架的，给你添麻烦了。”他后退了一步，脸上残留的触感突突地发着烫。
“我指责你打架了吗？”姜堰东收回了手，轻笑了一声，有些戏谑地站直身子，恍然地看着马路对面的建筑。
“没有。”乔星然吸了吸鼻子，有些不知所措地看着姜堰东深邃的侧脸。
“那你为什么道歉？”姜堰东扫了一眼乔星然，语气中带着些笑意。
乔星然被他这么一问，反而有些迷茫了，难道他不是因为自己打了架生气吗？
“那、那你为什么不高兴。”乔星然垂着脑袋，盯着自己的脚尖，白色的球鞋上沾上了些许灰。
“正当防卫的打架可以。”姜堰东语气恢复了严肃，转头看向乔星然，“但是不要伤到自己，最好也不要留下把柄。”
“知道吗？”姜堰东微微躬下身，凑在乔星然耳侧轻声道。
乔星然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心里扑通扑通地加速，下一秒，男人的下一句话成了他记了一辈子的话。
“真正的强者，打败对方的同时也不要留任何余地。”
“我不是生气你打架，而是生气你打架之后被人抓住把柄无法脱身，更无法原谅你伤害自己。”
“乔星然，别怕，有什么事就大胆去做，你后面有我罩着呢。”
热气撤离耳边，说话的人已经打开车门坐了进去，乔星然看着面前漆黑的车声，耳边只剩下心脏疯狂跳动的声音。
那份胆怯与不愉快，似乎因为对方的一番话，随着秋风慢慢飘散。
【作话】
你尽管去做，身后有我呢，别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