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扭曲的羔羊赞歌10(1 / 1)

白月光再上岗指南[快穿] 香葱小饼干 5346 汉字|31 英文 字 1个月前

第44章 扭曲的羔羊赞歌10

  ◇

  云泥之别,何以跨越。

  刘国柱一路引着陆识微往外走, 一直到临近校门口的地方。

  校门就像是个泾渭分明的分界口,往内是鬼魂漫天的校园,往外却是一片明光堂皇。

  只是很可惜哪怕出口就在他们眼前, 他们也出不去。

  陆识微不急不慢地跟在刘国柱的后面。

  “我们要去干嘛?”

  刘国柱却并没有回答他的疑问,而是自顾自地说到:“陆同学你也不想像现在一样不人不鬼地活在幻境中吧?我知道有个办法可以破除这个幻象,我知道的,我能救你自由……”

  我能救你自由的。

  刘国柱手上有一张谁也没有告诉的底牌。

  这张底牌就是他留给自己救命的。

  刘国柱自知是这场试炼里能力最弱的那一拨试炼者, 他不像彭依依那些经历过好几场试炼任务, 不仅有实力也有道具的试炼者一样。他只经历过两次试炼,还是运气好碰上了大佬carry全场,不然他早该在上一场试炼中就完蛋了。

  但他是幸运的。

  上一场碰上大佬带飞, 还走了狗屎运获得了一个极其强力的道具。

  这个道具名叫「破阵」。顾名思义,就是破解幻境或者结界的道具。只需要以幻境中的重要因素为引子, 就有极大(99.9%)的可能将其破解。

  在刘国柱眼里,陆识微充当这个幻境的重要因素绰绰有余。

  他一开始也不想这样做,一方面舍不得难得的强大道具,另一方面不想对陆识微造成伤害,哪怕只是有可能, 他也不想伤害这个全然无辜的NPC。

  刘国柱从进入试炼的第一刻就反应过来了世界与他道具的契合, 这简直就是bug级别的克制!他们甚至不需要做任何多余的举动,要知道主线任务仅仅是让他们活过七天就行了。

  如果幻境被破除, 没有了鬼怪的威胁,那还不是想活几天就活几天!

  正因如此, 刘国柱一直在默默观察着可能是这个世界重要因素的存在。

  然后他就绝望地发现他只能确定周景弈和陆识微是重要因素。

  而周景弈看着就不像是个好惹的厉害角色。

  他只能对陆识微下手了。

  刘国柱想这也不能怪他, 他真的只是想要活下去, 而且活下去的代价不过是牺牲一个NPC。

  他原来好好地坐在高三十五班的教室, 独自头疼该怎么对陆识微下手, 可下一秒天就黑了。

  他不知道是不是另一边的高三一班发生了什么事,但他知道强制天黑一定不是什么好事。

  彭依依说过了,现在白天的校园都不安全了,更别提本就危机四伏的晚上。

  这怎么看怎么像是他下一秒就要领便当的样子。

  刘国柱绝望了,想着自己就应该早点把道具用出去,何至于现在陷入这样被动的局面。

  但是,但是!

  天无绝人之路,他在东躲西藏的时候发现了陆识微!

  这难道不是天意,破阵的引子被他歪打正着给碰上了!

  刘国柱狂喜,极力让自己显得自然一点。

  他必须小心小心再小心,决不能让送上门的活路跑了。

  “陆同学,那个,你能帮我一个忙吗?”

  他憨厚地对着面前玉树临风的NPC说到。

  憨厚实在是一个非常好用的保护色,刘国柱有八成的把握陆识微这种友善阵营的NPC不会拒绝他。

  毕竟陆识微能不嫌麻烦主动对被教导主任带走的赵大照伸以援手,就更没理由拒绝他了。

  谁会拒绝一个憨厚的老实人呢?!

  果然!和他设想的一样,陆识微爽快地上套了,直接跟着他走了。

  校园大门是他精挑细选的地方,鬼王控制最薄弱之处,就是他成功几率最大的地方!

  “我能救你自由的!”

  我马上就要自由了!

  刘国柱有些癫狂地对陆识微说。

  【破阵】

  “破阵——”

  刘国柱声嘶力竭地吼到,纯黑深不见底的光球跳跃在他手掌之上,浓郁纯正的黑似乎能将所有的光亮吞噬殆尽。

  这个黑色的小光球在他的手心里一点一点变大,最后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

  就像是将他也吞噬了一般。

  但是这还不够,黑色的光球仍然在以几何倍的速度继续扩大,几乎是下一秒就将陆识微一起吞进了黑暗中。

  陆识微好整以暇地看着黑球将他吞噬,光洁的面容上看不见半点慌乱。

  笼罩着他们两人的黑球凝固了一瞬,仿佛结核般形成一阵特殊的扭曲空间。然后再继续贪婪地往外扩张。

  一阵黑雾袭来。

  黑雾绕着这个黑核旋转了几圈,可却找不到任何可供下手的破绽。

  于是黑雾凝固成人,正是周景弈的样子。只不过这个周景弈浑身沐浴着鲜血,瞳孔是没有留下半分眼白的纯黑。

  似乎是被眼前的黑球惹恼,周景弈发出一阵锐利刺耳的吼叫。

  他绕着黑球左右飘转,却始终不敢对它发出任何实质性的攻击。

  因为他知道陆识微在里面。

  他不能伤到陆识微。

  周景弈狂躁地破坏着四周的树木,树木被他攻击后立刻湮灭不见,世界好像被他破开了一个又一个的洞口,露出掩盖在其下的血淋淋的真实。

  黑球很快就将半边天都笼罩成了黑暗。

  夜里的校园本就无光,但这黑球却更加漆黑,吸引了校园里其他几个试炼者的关注。

  被分散在四处的试炼者不管原先准备去哪儿,都在看见黑球后立刻调头朝着黑球奔去。

  彭依依醒来的地点距离校门不远,所以她是第一个到达黑球边缘的。

  她开着道具的光,细细打量着面前纯黑的不明物体。

  不一会儿赵大照和河谷一同赶来。

  然后就是捂着伤口跌跌撞撞走来的孙文。

  没等同伴问,孙文就自动解释道:“有点倒霉,路上撞到几只比较厉害的鬼,受了点伤。”

  彭依依点点头,简单但是有效地关心道:“还有药吗?”

  “有。”孙文一边回答一边使用了自己的治愈道具,苍白的脸色肉眼可见地好了不少。

  他们四人打量着面前这个不知道是什么的黑色,顺便交流着自己的消息。

  没办法,猝不及防就天黑了,晚上手机又完全没法儿用,而白天他们都还没来得及互通有无。

  四人里,只有孙文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其余三人都是天台交流的当事人。

  于是三人简单地和孙文解释了一下前因后果,包括彭依依的猜想。

  “大概就是这样了。”

  孙文听得目瞪口呆,直呼牛批。

  “说起来,汪强和刘国柱呢?”

  以试炼者的速度,不应该这么久都过去了还没来。

  除非遇见什么事绊住了脚。

  “可能他们躲起来了?毕竟这里看着也不太安全……”

  河谷合理推测了一波,彭依依虽然觉得汪强和刘国柱不像是愿意单独行动的人,但一时也没反驳的理由和必要。

  也许他们是真的不知道他们会不约而同往黑球这边赶呢?

  彭依依安慰着自己,可内心的不安却怎样都无法消除。

  “也许吧……”

  于是四人只好将注意力重新放到了黑球之上。

  黑球绝不可能是凭空出现的,看着也和这个幻境校园的画风不太像。

  反倒是有点像他们的道具。

  “我好像见过类似的道具……”孙文突然说到。

  “但是我不太能确定。”孙文努力回想着,“我曾经在某个副本见过类似的道具,也是这样吞噬了全部的圆球,只不过那一次我看见的圆球是白色的,一片汪洋的白。”

  “那你知道那个道具叫什么名字吗?”

  “好像是叫「破阵」。”

  破阵……

  彭依依若有所思地看着黑球。

  不等他们四人有进一步的反应,黑球突然抖动了几秒,将剩下的天地一齐吞并。

  ……

  “听说高三一班来了个转校生诶?”

  “对!据说人还长得特别帅,比xxx还帅!”

  “真的假的?xxx可是我们育德百年最帅校草啊!”

  “我不知道,我也只是听说而已……要不我们下课一起去看看?”

  “可以啊!”

  少女们叽叽喳喳的声音即使是在吵闹的教室也能让人清楚听见。

  但这些都和周景弈无关。

  不管是校草也好,转校生也罢,离他的世界都那样遥远。

  这些给平静生活增添色彩的存在从来都不是属于周景弈的。

  因为对于周景弈来说,仅仅活着就已经耗尽了他的全部精力。

  转校生来的第一天,周景弈的生活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这只是他腐烂生活中最平普通的一天。

  不,或者说,更烂的一天。

  周景弈是育德实验一中为数不多的走读生。

  倒不是因为什么了不起的原因,纯粹就是他家里交不起住宿费。

  周景弈拒绝将那个地方称之为家。

  当然,如果一个赌/鬼爸爸和一个娼/妓妈妈,再加上一个不知道是谁的孩子的自闭小孩也能称之为家的话,那他确实有一个家。

  又睡了一个晚自习后,周景弈背着空荡荡的黑书包往离开学校。

  在出班级门的时候某个看他不顺眼的同学狠狠撞了他一下。

  周景弈没有任何反应,冷漠着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这个班上,不,这个世界上看他不顺眼厌恶他的人多了去了,这样不轻不重的挑衅已经无法引起他的任何情绪波动了。

  在前两年,更过分的暴行也不是没有。

  周景弈记不清是哪一次了,对他泄愤的醉酒社会人下手越来越狠,显然是对着他往死里打。

  周景弈卑贱地活着,仅仅是为了活着。

  他怎么可能任由自己被打死?

  他还没有逃离这个泥潭,还没有拥抱未来——如果他有的话。

  于是周景弈奋力反击。

  用拳头,用肘关节,用砖头,用手边能抓到的一切。

  他虽然看着瘦削,可是力气却是出奇的大。前两年管的不严的时候,他还在工地上干过短工。

  也许是想活着的欲/望过于强大,对方也被他的狠厉惊到。局势一时反转,打他的人被他压着打。

  如果非要用一个词语来形容当时,那就是失控。

  一直到不知道是谁报警招来的警察赶到现场,这场闹剧才堪堪结束。

  周景弈在医院里躺了整整一个月,好在因为是对方先寻衅挑事,他才不用面对高昂的医疗费用。

  后来再回到学校时,这件事不知怎么就传成了他跟社会人火/拼,还打死了人,但因为年纪太小所以没有负刑事责任。

  然后周景弈就发现学校里那些时不时来找茬的人克制了不少。即使还是会忍不住来犯/贱,但行为也不会太过出格了。

  所以哪怕后来人人都在传他是杀人犯,他也无所谓懒得澄清。

  世界并不总是黑白分明的,他很早就明白了这个道理。

  就像他的母亲,有时候她会用她那柔软带着劣质香水味的双手抱住他默默流着泪说对不起他,但更多时候她会将他辛辛苦苦攒下的钱全部交给那个赌徒。

  爱与恨时刻交织着,麻木不仁的情绪已经让他难以辨别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了。

  可是他现在还没有能力离开这个扭曲的家。

  周景弈并没有直接回家,他晚上还有个便利店的夜班。

  他现在已经成年了,打工也不用再像从前一样顾虑这顾虑那的,干脆就利用起了他能利用的全部空闲时间。

  他必须趁现在攒够自己上大学的钱。

  夜班有一个好处就是人流并不多,周景弈可以放空自己的思维。

  他大多数时间都会借机想一想比较难的考题,但很偶尔的他也会忍不住想象他的未来。

  周景弈不知道幸福的生活和家庭应该是什么样子,因为他没有经历过,所以他也想象不到。

  “十五元。”

  “嗨呀,我手机没有电了……”

  面前懊恼的声音让周景弈抬起了头。

  是一个黑发的少年,举着黑屏的手机正不知所措地看着他。

  “可以使用现金支付。”

  “可是我也没带现金呀……”那少年小声到。

  “呃……”周景弈楠/枫沉默,他不会认不出少年身上育德实验一中的校服,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因此伸出援手。

  二十五块钱可能只是少年手机里一顿小零食的钱,可这已经够他吃早中晚三餐的饭还有多了。

  “您也可以选择放回去。”

  “但我真的有点饿,你有充电器吗?可以麻烦借我用三分钟吗?拜托拜托,很快的!”

  少年黝黑的眸子不知怎的就让他想起了幼时遇见的一只小白狗。

  纯洁又可爱。

  只是当时他没有能力去喂养另一个生命。

  周景弈叹了口气,还是去给他拿了自己的充电器。

  这也算是他活这么久难得的心软了。

  毕竟你不能指望一块臭石头主动贴向温暖的水源。

  幸亏他前不久淘了个便宜的二手机,不然现在连个充电器都拿不出来。

  少年的手机充上电后很快就能开机了。

  周景弈熟练地帮他装袋,其实他只需要负责收银就够了,像是这种装袋的活计都是顾客自己的事儿。

  但是也许是少年黝黑的眸子太过温暖,他鬼使神差地直接上了手帮他收拾。

  不会再有下一次了。

  周景弈默默地告诉自己,只是他自己也不明白这一次指的是什么。

  少年很快就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再低头的时候,周景弈错愕地发现收银台上还有一小块白巧克力。

  不可能,他明明记得他把这个白巧克力放进了塑料袋里。

  周景弈将白巧拿起,发现白巧之下还垫着一张小纸片。

  小纸条应该是从某本书页上撕下来的,或许是因为写字的人匆忙,笔迹有些潦草。

  ——请你吃巧克力,超级甜的!

  落款是一个笑脸。

  周景弈对着那个笑脸笑了一下,然后将小纸条丢进收银台旁边的垃圾桶中。

  ……

  周景弈在第二天再见到了那个少年。

  只不过这一次不是在便利店,而是在学校。

  严格来说,是他单方面地见到了他。

  昨天转来的那个转校生作为优秀生源在红旗下发表演讲,背挺得很直,人也直直的,像一颗小树苗。

  周景弈有点被自己的想法逗笑。

  但是下一秒他又有点生气,气自己这么容易就被另一个人牵动。

  周景弈强行将自己的视线从升旗台上的少年身上挪开,但他竖起的耳朵和专注聆听的行为还是将他出卖了个底朝天。

  也正因如此,他没能看见讲台上少年看着他含笑的眼眸。

  周景弈本以为自己和那个名叫陆识微的转校生不会再有什么联系了。

  毕竟他们一看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云泥之别,何以跨越。

  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这个转校生开始频繁地出现在他生活的各个角落。

  上学时他会特意从三楼绕一圈,踮起脚从窗外找他,找到了就会冲他露出灿烂的微笑。

  明明高三一班在六楼。

  晚上他在便利店值夜班的时候他也会准时出现,他甚至已经摸清了自己的排班规律,在自己值班的时候点上一杯热可可。

  这种扑面而来的善意让他不知所措。

  陆识微不是那些挑衅他攻击他的暴徒,他只能将粗糙的拳头小心收好,唯恐伤到了他。

  但是他能怎么办呢?

  他处于极其的被动之下。

  周景弈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己也可以是僵硬软弱的。

  他在他面前,颤抖光/裸的就像是初生的婴孩。

  而少年的攻势却愈加让人难以抗拒。

  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周景弈习惯了陆识微的存在。

  他会因为他对别人露出微笑感到嫉妒,并且头一次憎恨起了自己卑劣的家庭。

  如果,如果他的家庭不让他那么难堪,是不是他就能鼓起勇气走近他?

  而不是像现在一样被动地不敢靠近,只能极力抑制自己让他靠近。

  周景弈同样憎恨如此卑劣的自己。

  可是他忍不住沉沦下去。

  ……

  陆识微是走读,每天晚上他就会默默地跟在他身边直到他安全到家。

  他也不再拒绝陆识微的热可可,只是他现在会给陆识微留一小块白巧克力。

  陆识微总是在和他畅想未来,他们一起去A大后要怎样怎样。

  A大的分数线很高很高,每年也不过一只巴掌多的人能考上。

  周景弈默默算着自己的分数,哪怕确定自己一定能上也忍不住再努力更努力一点。

  他那个混乱的家也难得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

  似乎一切事都在遇见陆识微之后变得好了起来。

  周末,他们一起在图书馆学习。

  陆识微看上去似乎有点心不在焉,趴在桌上磨磨蹭蹭不知道在写着什么。

  周景弈忍不住时不时地走神去看他。

  终于,陆识微写完了,将手上的纸张团吧团吧揉成一个小纸团,然后丢给他。

  两个即将高考的成年人在图书馆里互相丢起了小纸条。

  周景弈,你觉得我们俩谁会是今年的状元呀——是你。

  那不行,未来状元得是我男朋友——

  收到纸条的周景弈一顿,整个人静止在了自己的座位上。

  他们的暧昧是一种默契的不戳破,即使双方心有灵犀,但谁也没有戳破那层薄薄的透明膜。

  周景弈是不敢,他没有资格。

  可是他不知道陆识微到底是怎样想的。

  所以在收到这样别有深意的纸条时他瞬间红成了刚出锅的虾米,大块的潮红从他的耳廓外延,甚至有路过的人被他吓到以为他发烧了。

  陆识微坐在他的对面笑得格外开怀。

  于是周景弈也跟着他一起笑了起来。

  似乎他前十八年的苦难都是为了迎来此刻的幸福。

  高考只剩下不到两个月了。

  他好像已经看见了他们的未来,一片光明。

  作者有话说:

  我!今天!好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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