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1 / 1)

评论剧透后我成了超级侦探 痛感迟钝 3064 汉字|1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37章

  月城怜司的刀尖冲着灰发男人的心口而去,但胜山传心毕竟是专业的格斗家,他有所察觉,当即往侧方一偏,并向后横扫出拳,拳风凌厉。

  刀捅歪了,刺入“单挑”的背部肌肉,月城怜司不敢松手。

  拳套、虐杀。

  是的,他已经确定这家伙就是单挑了。

  背部重重撞上实木桌,月城怜司微不可查地皱眉,依旧死死握着刀。

  他看不见自己的表情,但胜山传心看得分明。

  这小子虽然没有章法,但眼神狠厉——

  来真的,这家伙是认认真真地想要杀了自己!

  胜山传心狰笑一声,活动手腕,刀伤不仅起不到拖累作用,反而激起他骨子里的暴虐。

  虐杀女童虽然叫他觉得有趣,但一次次把不肯放弃的对手钉死在地上——

  这才是欢呼迎接他的血腥胜利!是身于罗马斗兽场,被万众瞩目!

  灰发男人瞳孔紧缩,不断调整呼吸,血液加速流动。

  见单挑陡然兴奋起来,月城怜司逼迫自己冷静,他没有任何武力优势,所以绝对、绝对不可以松开刀柄!

  他甚至不敢确认椋的状态,生怕单挑的注意力再次转回女孩身上。

  月城怜司眼神暗下。

  只要他能坚持到警察来——

  “公平决斗,原本你应该放下武器,不过、”胜山传心嗤笑了一声。

  青年全身上下找不出几块像样的肌肉。

  胜山传心傲慢地宣布:“我允许你打破规则。”

  灰发男人高高在上的审判语气,叫月城怜司蓦地燃起怒火。

  “决定规则的人从不是你。”月城怜司抹掉嘴边溢出的血。

  ……

  断断续续压抑的闷哼,血混杂脏器碎块被呕出,粘稠的血浆砸上地板。

  一滴、两滴——

  椋惊醒了。

  少女睁开翠绿的瞳孔,她目睹青年的白衬衫染了大片血红,血腥味浓郁到令人生理不适,争先恐后钻入她的呼吸道。

  血凝固了,硬邦邦地凝结在青年身上,化作一层脆弱的铠甲,不堪一击。

  椋死死咬住嘴里的布条,眼泪大颗大颗顺面庞滑下。

  少女无声悲鸣,单挑逼迫她直视罪恶,青年却教会她残酷的善良。

  她的世界是一块镜子,被单挑高高举起、狠狠砸下。

  青年用鲜血淋漓的双手一块一块将它们拼凑回去,直到镜子里重新映出天空的颜色。

  椋从来不知道,冷色调的瞳孔也可以这么温暖。

  “这家伙冷漠、自我。”她想起爸爸对着月城怜司的照片评判。

  不是的!

  椋执拗地回应青年安抚她的视线。

  他怎么会是冷漠的人呢!

  “你在分心?”胜山传心拎起青年的领口,将人拖拽到跟前,“怎么,这就不行了吗?站起来!”

  肋骨断了几根,两根?三根?手好像也用不上力了……

  三分钟二十九秒,警察差不多该到了吧。

  月城怜司想起安室透问他要不要学格斗,当时他拒绝了。

  他应该答应的。

  胜山传心见青年脱力的模样,忽然失去了兴趣。

  “你的意志力仅止于此吗,真无趣。”

  胜山传心松手,青年没有任何抵抗,仰面倒在地板上,像石头扔入沼泽,没有声响。

  灰发男人跨坐在青年身上,高高举起拳头。

  这个方向,对准的是他的太阳穴——

  月城怜司手指微动,刀还在他手上。

  说实话,他的手指早就没有知觉了,完全凭本能不肯松手罢了。

  他艰涩地控制手指,调转刀尖,简单的动作此刻无比困难。

  胜山传心厌恶青年无法反抗的脆弱姿态,这只会叫他生出浓浓的凌虐欲。

  月城怜司听到椋在哭。

  破碎的,泣不成声的呜咽。

  不、别哭,他多想站起来抹掉女孩脸上的泪珠。

  但他眼前模糊一片。

  再等等、

  月城怜司在内心告诉自己,再等等,单挑还没有完全放弃警戒。

  月城怜司听到有脚步声落在厨房。

  他听错了吗?

  胜山传心被青年的眼神惹怒了,即使他击败了对方,即使狼狈躺在地上的人不是自己。

  青年刺骨的眼神却叫他觉得……将被挂上绞刑架的人是自己。

  怎么可能!

  胜山传心冷笑一声,朝着青年的太阳穴重重挥下拳头。

  这个世界的规则只有一个,弱肉强食。

  是现在!

  砰!

  长柄刀猛地刺穿单挑的心脏。从后心到前胸。

  “我说过,制定规则的人从不是你。”月城怜司嘶哑地说。

  回答他的不是单挑,而是半空淅淅沥沥洒下来的血。

  月城怜司愣愣地顿住,意识到刚才的声音不是他的错觉。

  有第四人在场,并且对单挑开了枪,就在长刀没入的后一秒。

  穿过冒着白烟的枪口,透过单挑眉心的空洞,安室透看到青年迷茫的神情。

  他第一次痛恨自己过强的信息接受和分析能力。

  角度怪异的手臂,骨折。

  没有焦距的眼神,视网膜脱落。

  近在咫尺的枪响却没有反应,耳膜破裂。

  枪口不受掌控地偏移,对准死去的尸体,安室透食指死死压在扳机上。

  他竭尽全力控制自己不要继续开枪,那只会让他像个疯子。

  他一直都知道青年的瞳孔是蓝色,无机质的浅蓝色。

  安室透一步步走过去,望进青年的瞳孔。

  尘埃落定、惊讶、欣喜——什么都有,独独没有为自己的遭遇难过。

  为什么总是这样?

  安室透想问问他。

  如果不会死,那么也感受不到疼痛吗?

  明明是酒精消毒都要躲的人,为什么总是站在最前面?

  你把所有人带到阳光下,那自己呢?

  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收回了枪。

  安室透一脚踹掉灰发男人,力道之大,男人的胸口登时凹陷下去。

  但无济于事,他来晚了。

  重影和模糊中,月城怜司看到一片金色靠近。

  “安室先生?”

  音节吐字怪异,而青年毫无所觉。

  “是我。”

  安室透轻声说道。

  青年耳朵上的耳钉被血浸红,血干透变得暗黑,没了光泽。

  安室透从未如此清醒地意识到,他的保护不过是感动自己的笑话。

  “我们回去。”压抑着声音,他知道青年听不见。

  然而不等他检查青年的伤势,警笛声清晰落入他耳中,安室透的动作顿了顿。

  隐约听到警笛,月城怜司眨了眨眼。

  “是阵平。”

  “不是。”安室透忽略他的话,小心翼翼托起青年的脖颈。

  读懂男人的肢体语言,月城怜司对他难得任性的反应笑了,拉扯嘴角却牵动脸上的伤势。

  他小小地吸了一口气。

  “安室先生该走了。”

  他重复道。

  安室透垂眸望着青年执着的瞳孔,他不明白。

  明明有无数种可能,松田阵平是无数分之一,却在青年口中成了唯一。

  “为什么是阵平?”他破天荒开口。

  刺耳的刹车声,警车在门口停下。

  车门重重开合。

  月城怜司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却能感受到抗拒。

  因为阵平说过会第一个到,所以一定是阵平。

  月城怜司在心里回答,但他无法向安室透说明。

  肾上腺素渐渐褪去,痛觉一点一点回潮,将他整个人没入其中,漫过口鼻。

  安室透眼睁睁看着他清澈的蓝瞳蒙上层层水雾。

  如果有人必须去面对,青年不希望那个人是松田阵平。

  如果真相注定揭开,青年希望松田阵平最后一个知晓。

  ——安室透忽然读懂了对方的想法。

  然后他再没坚持的理由。

  他松开了手。

  玄关的门被大力踹开,脚步声急躁无序。

  安室透想,月城怜司是对的,总该有人站在阳光下,毫无阴霾。

  只是这个人不是自己,也不可能是对方。

  外面被警察包围。

  只有当青年的眼神漫无焦距,安室透才敢长久地注视他。

  最终,安室透起身躲入卧室。

  松田阵平进门,青年躺在血泊中,呼吸微弱。

  那一刹,昏暗的天幕自上而下坠落。

  每个人都有必须面对的苦难,松田阵平想。

  而他的苦难与幸福都来自青年。

  他能接受苦难降临在自己身上,却无法接受轮到青年踏入泥淖。

  松田阵平无比自私。

  而自私的犹大从不被允许。

  松田阵平甚至没注意到左膝跪下的印记,与上一个重叠。

  他将青年的头托起,生命太轻了。

  轻到他托不住。

  “我、咳咳、没事。”月城怜司磕磕绊绊地说。

  他知道松田阵平会来的。

  男人白色的衬衫被他的血蹭红,脏了。

  耳朵贴在掌心,他感知到男人跃动的脉搏,和他的心跳。

  他活着。

  终于,在松田阵平怀里,月城怜司彻底宁静下来,一切知觉回笼。

  迟到的泪水涌出,打湿松田阵平的衬衫。

  月城怜司丢脸地埋在他的小腹,不肯抬头。

  因为真的很疼啊,他最怕疼了。

  松田阵平想撩开青年的头发,却被对方躲过。

  泪珠一颗一颗砸入他的掌心,滚烫地像红铁,给流过的地方打上烙印。

  他用力呵护的人,被歹徒轻易击碎。

  松田阵平扫过平安无事的椋,停在胜山传心身上。

  椋被他的怒意吓到,忍不住缩了缩脚趾。

  随后的女警察帮椋解开绳子,她想摸摸小女孩的头发,却被躲过。

  椋径直走到松田阵平跟前,亲眼见到青年起伏的胸膛,她终于安心了。

  骤然松懈,椋晕了过去,被女警抱着离开案发现场。

  松田阵平环视四周,他看到穿透单挑胸口的刀,也看到了击穿眉心的子弹,和掉落在地的弹壳。

  情绪拒绝思考,但本能告诉他,刀是青年捅的,那子弹呢?

  警用枪型HKP7射出的子弹。

  他不是第一个赶到的人,有谁在他之前救下青年,却又仓促离开。

  瞬间,无数线索汇拢,那晚青年的局促,以及更早船上的请求——

  “是景光、还是零?”

  嘴唇贴上怀中人的耳朵,松田阵平的声音稳稳传入月城怜司大脑。

  他想要一个答案。

  月城怜司费力地举起手,揪住他胸口的衣服支撑起来。

  他努力探身,在男人耳边轻轻说:“是阵平。”

  平民不能持枪,安室透的子弹会引来警方的调查。

  但幸好是HKP7是警用配枪,松田阵平腰间也有一把。

  “第一个找到我的人是阵平。”

  不能是安室透。

  “开枪救下我的人也是阵平。”

  这颗子弹只能从警察的枪里射出去,而不是卧底。

  所以没有别人,只能是我,即使我没有做到。

  松田阵平眼前涌上阵阵黑潮。

  他听懂了,却更意味着悲哀。

  一墙之隔,安室透缓缓地将后脑抵上冰凉的墙壁,他摘下耳机。

  手指用力,耳机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

  他的ptsd痊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