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跪在地上行了个礼,掀开紫金碟上覆着的猩红细纱,露出一套套精美绝伦的衣物来。谢源听到悉悉索索的声音,觉得偶尔穿穿民族风也没什么所谓,站在那边厢任侍女摆弄,眼看纱质轻薄不透明,隔壁的陆铭应当看不到,那眼睛就直粘在绯色抹胸下的沟沟里拔不出来。
好不容易穿戴完,侍女撤下了纱布,弓着腰褪下。众人嘻嘻哈哈指点着彼此的灯笼裤,顺手捞着果盘里的水果,等眼光瞥到最后出来的谢源,嘴里的苹果噗就掉落到地上。
几个人齐刷刷盯着他坠着纯金叶子的小抹胸,和底下露着的洁白细腻一片腰……
谢源走了一步。
身上的臂钏踝环金流苏银铃样地叮铃直响。
“我觉得他们好像误会了些什么。”谢源看看小伙子们那白花花的缠头,再看看姑娘们华丽的波斯大折花蝉翼纱,淡定道。
盗曳率先回过神来,连声啧啧:“那兄弟眼光倒是挺准,这大红颜色挺喜庆,挺配你的,反正你也白,穿着吧穿着吧!”
“这是苏茜红,好看死了呐……”阿昭摊着手哎呀哎呀,以学究看书的认真劲上上下下打量着谢源。
陆铭:“……”
“呵,你们穿来试试看!”谢源说着,把额头上的鸡血石摘了藏兜里,又把额头上乱七八糟的纯金星星兰丢到一旁,把抹胸一脱。
陆铭终于憋不住了:“你还是穿上吧,这样子有伤风化。”
盗曳同情地点点头:“以后回去,在背上纹个左青龙右白虎再打赤膊不迟。”
谢源发了飙:“我就这么像女人么!哪只眼睛看出来我像女人!”恨不得解开裤腰遛鸟。
一旁嘤嘤忙着将大脚裤贴身缠成紧身裤,哧道,“唧唧歪歪跟女人一样,不就穿女装么?我行走江湖,也穿男装嘞!”
“胸也不用束!真好!”盗曳使劲箍了小姑娘的肩,带上另一个眼中闪烁着羡慕嫉妒恨的小姑娘走出了房间。阿昭把老头塞到胡子官员的大书桌下,大摇大摆地叫上陆铭,陆铭一顿,瞥了眼谢源跟了上去。
谢源在原地冻成渣渣。
等跟着那官员走到一个天井,一群穿着布甲的侍卫按着波斯弯刀上前来,让阿昭陆铭盗曳走天井尽头的一扇小门,而谢源嘤嘤小荷则被眉目如弯月的美人们簇拥,站在回廊里下。谢源忙问那忙着在文簿上打钩的官员:“这是怎么回事?难道还要沐浴?”
除了洗澡,他想不到还有什么原因隔开男女。
谁知那官员笑眯眯摇头,“我们黄金城中有成年旧规,远来的客人若是要饮用陛下的美酒,就要帮助我们去采挖神圣矿石。”说着作了个请,“快走吧,陛下在等着美丽的姑娘呢。”
盗曳跳起来大骂:“这是什么规矩!女人吃香喝辣,男人全去挖矿!”
谢源心说黄金城中的矿藏自然是黄金,这下得来全不费功夫,比了个眼色让他们老实跟去。盗曳更怒:“你脱下来!衣服脱下来!一起挖矿去!”阿昭懒洋洋地在一旁帮腔。
谢源淡定地后退一步,站在嘤嘤小荷身边一派自然,还故作妩媚地掩唇,尖细着嗓音对嘤嘤小荷道:“……啊,这位先生眼光真好,这苏茜红挺喜庆,反正我也白,真喜欢呢……”
小荷扭头不忍看,嘤嘤冷哼白眼望天,背景音是汉子们被拖走时各种“脱下来”,以及谢源的轻笑声。
一行人被簇拥着入到上城皇宫中。这里的建筑内部都十分开阔,似乎阿拉伯人并不习惯分割房间,不像华族一般化作一间间皇殿,这里屏风那里花门。这里是各种华丽藻饰都堆一块儿,至多垂下一匹匹绛遮掩下风光,妖冶的宫女妩媚地躺在绛下,与男人搂成一团,大眼睛烟熏妆,笑起来像是酥骨钢刀。有些则更为惊世骇俗,女人与女人互相哺着洋红的酒液,看到谢源,则勾着细长的眼低醇地笑,神色既狂野又轻蔑。空气里飘着一股诱人的熏香,熏得谢源不知今夕何夕,有轻缓神秘的音乐从空旷的房顶倾下,不知是谁在弹琴低吟。这种感觉就像走近了土耳其后宫,属于另一种东方的神秘淫靡。
谢源本能地警觉起来,有意无意挡着小荷,既怕赤裸的男人看到她,也怕小姑娘看到什么不好的事情。小荷在他摩挲的大袖间把眼睛睁得大大的,像一只刚出生的小羊。谢源突然想起还有个嘤嘤,回头却找不见她,怕是根本就在华丽的迷宫中走丢了。不过嘤嘤他是不担心的,嘤嘤不去倒正和他意。
当计划被打乱的时候,挽转全局的往往是奇兵。
绕开最后一匹绛,一个麦色肌肤的帅气光头坐在铺着虎皮的王座上,女人们赤裸着雪白的脊背,神态妖冶地匍匐在他脚下。
他性感的唇动了动,没有出声。
谢源后来才知道,他说的是:好久不见。
六十一、别以为有谁好过啊混蛋
盗曳拄着铁锹望着官员远去的方向。他的背后是一个很深的坑洞,百尺来宽,深不见底,贴壁修着栈道,通向一个个矿道入口。这里看不见人,却可以听见矿道中叮叮当当的敲击声。那些声音从贴壁的入口处冲出,夹杂着血红的火光。
他的头顶是夕阳如血。
“走吧走吧!”盗曳一脚提起铁锹扛在肩上,跟上前头走着的陆铭,“采多少送多少,这种好事儿可不多啊!”
陆铭低声道别高兴得太早:“你可别贪。明天这个时候能出去,千万别赖着不走。到时候跟着矿车去看看黄金存哪儿。”
盗曳哼了一声:“要你说!”
阿昭两手相后搭着铁锹顶在脖子后头:“唉啦唉啦,没想到还是要做力气活啊……谢左使不来,总觉得很亏。”盗曳立马加入了对某人墙头草行为的强烈抨击。
陆铭倒乐得他不来。谢源那个文质彬彬的模样,让拿着铁镐铁锹去做矿工,给他十个脑子都想象不出来。谢源这种人,就算剥光了扔出去,也会被当做附近大家族里被绑架的公子爷给拣走的吧。
一行人下到最近的坑洞里。这儿离地面大概有三四丈,密不透光,是故矿道壁上每隔十步插上一支松明火把。地底凉爽,即使有火焰哔哔啵啵,也感觉比较阴寒。三个人走了半天也没有见到半个鬼影,只听见越来越浑浊的敲击声,不禁有些狐疑。要不是矿道总有许多拐角,他们都该以为自己一直在原地没有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
眼看前头又是个拐角,盗曳走着走着,突然一头撞上陆铭的背:“你小子突然停下来找……”
“嘘!”
只见洞壁上,立着个扭曲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