厨好手,倒没见过这种饮料。喝了一大半才发觉底下压了张纸条,让他照顾嘤嘤,如果照顾不了就送到楼下人家去。少侠又看不懂,猜来猜去有可能调味剂,这浓汤味道如此之怪……于是混着酸奶咽下,总觉得喉咙里粘着什么,难受了他一上午。
少侠就这样人模狗样地在谢老师家住了下来。谢老师第一天回家,他就晓得跟嘤嘤一道迎上去,扭屁股摇尾巴的。
谢源笑道:你说你可怎么办呢?
晚上给他清理完伤口,谢源看看两人间气氛还好,没有剑拔弩张,便和顺道:“你老家住在哪里?听口音不是本地人。”
少侠想了想:“豫州。”
谢源“哦”了一声,河南人。
“多大了?”
少侠略微哼了一声:“十七。”
“高中生?”
少侠瞪着圆滚滚的眼睛,看着桌子上的肯德基,敷衍地嗯啊。
谢源把他的脸转回来:“问你话呢,学历。”
少侠自动翻译了一下,严肃道:“师从飞南剑——鹤七眉。”说罢傲气地一抬头,中原武林宿朽的关门弟子啊,从小上山学艺,心无旁骛,大侠的坯子有没有?凡愚快跪下。
谢源腹诽学完了就出来偷:“身份证交出来。”
陆铭厌烦地要吃。谢源逮不住他,把他穿来的衣服和换下来的衣服全都搜了一遍,确认他只要不把身份证别在肉里,应当是骗不了人的。谢源心事重重地抬头,那套青蓝布衣就晾在自家阳台,交颈,白色束带,亵衣外袍两件套,在一溜的T恤衫中很是拉风。
“又不穿短裤。”谢源笑骂,打了个电话给一个熟识的下峰,打算有空把陆铭带去给他看看。
“你不能总是住在这里。”谢源老实道。
埋头苦吃的陆铭抬头,嘴唇油润润的,眼睛湿漉漉的,无声地质问着为什么。不知道为什么,陆铭遇到这个人,突然就忘了他一贯秉持的那些“大侠的矜持”是个什么玩意儿了,总觉得只要自己扭动扭动,啥都会有的。而且是肯定有!
谢源把纸袋往他眼前推推,拉开报纸:“伤好了就回家去吧。”
陆铭捂胸,一脸痛苦。
谢源从报纸后头抬眼,“哟,还断了肋骨?”
陆铭嘶嘶出声:“好……几……根……怕……怕是好……好不了了……”
谢源当即把他揪到跑车里,打了个电话,一路飙到301,已经有医生推着病床在外头候着了。
谢源放下车顶,三伏天的暑气连带着城市里的喧嚣冲进车里,医生迎了上来:“三公子……这是那位要锯肋骨的病人?”
陆铭看着那冰冷的手术器械,立马扑到谢源怀里装死,死也扒拉不下来。谢源突然觉得身上压了这么个玩意儿的感觉……很熟悉。
温暖,而小心的。
谢源斜眼看着陆铭:“还哪里痛,跟医生说。腿痛锯腿,手痛锯手,一了百了。”
没有人权意识的陆铭立马被吓住了,恨不能对医生磕头:“没有没有……大夫辛苦了……”
差医生一头雾水,只忙称不敢。谢源哈哈大笑,趴在方向盘上:“老差,出去喝一杯?”
医生流着汗连道不敢,心说这谢三调戏外头养的小的,还带祸及池鱼。立马带着自己的人退了个一干二净。谢源望着他的背影:“陆小兄弟啊,知道延请他出诊多少钱么?”
陆铭单纯地摇摇头。谢源锁眉,看上去很难办的样子,让他立马感觉做错事了。
“唉……”谢源又叹,“你一个大男人,要吃要住,要查你有没有身份证。有了要补要送你回去,没了要做要养活你,压力很大呀。我凭什么替你费心?”
陆铭咽了口口水。“我……我会做事。”
谢源拉上手刹飙回去,一路上都没有再说话。看上去是真不高兴了。
【五百票番外】谢教授的幸福生活(三)
于是谢老师家就住下了这么个小少年。谢源习惯性往家里拣东西养。从他捡回第一只流浪巴西龟“贼头”开始,就应该预料到这毛病总会有这么一天发展到无可救药的晚期。
说是流浪,“贼头”其实就是住他楼上的那户人家丢掉的,因为他的品种太横了,见到什么往嘴里吞什么。被嫌弃的“贼头”非常英勇非常利落地爬了一层楼,打算自己找处池塘落草,正在谢源家门口扶着腰喘气呢,刚开门出来的谢源就“呀”地一声,高兴地把它牵到家里,也不管他是只很凶的巴西龟,鸡鸭鱼肉样样都吃。谢源想如果哪天自己密室被杀,肯定也要被“贼头”啃成一堆骨头渣。哦不,说不定骨头渣都不剩。
谢源有很长一段时间独宠“贼头”,他与它说话,和它洗澡,和他一起看报纸看球赛看车展上的美人。谢源指着《男人装》的封面说,贼头啊,看,这个美人穿得好啊,穿得好啊——明明人家什么都没穿——“贼头”就探出龟头,东张西望形容猥琐,谢源就在冷冷清清的蓝灯下哈哈大笑起来。
那种时候的情境总是这样的:越过精致的、放满名酒的吧台,房屋的主人穿着真丝睡衣,一个人坐在懒人沙发上对着《男人装》发情。其实他真的和那些女明星约会的时候总是很高贵体贴,扮演着完美情人的角色,口碑颇好。但谁也不知道他的屋子里只他一个人,也全是他一个人的清冷笑声,连那只花绿尾巴的巴西龟也懒得听。
现在这个从天而降的少年给他很奇怪的感觉。人海中路过你的所有人,你都得绕回去猜,他们的故事在你之前发生了很久,在你之后还会发生很久,你的切入点或久或前,但终将离开。谢源很明白。他可以花天酒地,但是那样无非是个骗局,一个人的一辈子,换另一个人的一辈子,一个人的一颗心,换另一个人的一颗心,这就是游戏规则。其他人会载歌载舞而过,却不会停留。
但是陆铭像是一张白纸。谢源看着他的时候,有种卑劣的独占欲,暗搓搓考虑着要在他身上用什么字体写什么文章。这个少年跟现代社会完全不兼容,他跟世界的唯一联系,也就他一个,他的单纯使他可以为所欲为。
因为,陆少侠大概可能也许就是一个传说,传说中……穿越的。
谢源曾经每天都向他打听他那边的历史啊,地理啊,问过再问,发现陆少侠今天明天说的都一样无聊,一样前言不搭后语。这除了非常真实地展现了一个少侠——俗称打手——的文化水平之外,还表现了陆少侠的认知体系虽然贫乏,却是从一而终的。
而且再傻的孩子,也不至于对什么东西都好奇。不要说对这个世界,陆铭就算对谢源那套房子,都有着从零开始的十二万分热情。他蹲在浴缸里看水龙头哗哗地流都觉得很神奇,附在谢源耳边偷偷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