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3 章(1 / 1)

无心插柳 公叔度 2000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身上见过……

  还没想起来,就被人揪着领口压倒在地上。

  “他奶奶个熊!泥谁!泥谁!敢拦劳资的路!劳资干得泥屁股开花!”那人腾手,从马上抽出长槊,反手握着枪刺就朝陆铭胸口刺去。这种时候陆铭可不马虎,一剑削掉了他的长槊。

  “哟吼敢削劳资的枪!”那人把长槊一丢,扑上来就是一拳,陆铭的怒火被他一激,也扔掉了怀人,揪了他的领子按在泥地上打。若是论力气,谁拼得过他,只是这种路数陆少侠没见过罢了。被打了几拳神智一清,那人就自然只有挨打的份。

  龙骑军躲在灌木丛后,看他们的百夫长跟一个不知来路的敌人滚在山道上一拳又一拳砸得高兴,不禁很是头疼。

  那人终于小下了声:“别打了别打了!窝认栽,泥是劳资窝是儿子!别打了!”

  陆铭抹了把血,拣了剑拖着人上到营地:“说!底下是谁?!”

  “窝咋知道呀!窝就是回家探亲!”

  “放屁!”陆铭这几天学会了爆粗口、吼人、赌博,不然他真跟老兵油子说不上话。

  “真的呀真的呀!”那人年纪不大,比陆铭看上去还小,即使满脸风尘也看得出是个精致漂亮的小孩,但是一口油腔滑调,“不信……不信窝给你看这个!”

  陆铭皱着眉头,看他套出一封火漆封缄的信。

  他心里咯噔一下,寻常人家不会用火漆封信,这是他待在谢源身边之后才晓得的事。刚想伸手去接,那人就缩回手,“对了泥谁啊?泥谁啊?窝干啥给泥看窝家家信啊?”

  陆铭噌地把剑顶出一寸:“你说我凭什么?”

  那人眼珠子咕噜一转:“泥看了就得放窝走啊!窝等着回去见窝爹!”

  陆铭看到信上的衔尾蛇印章就有不好的预感,摊开信一念,神色大变:“你……你是秦正的儿子?”

  “劳资是秦家的嫡长子!十三家商会将来的主子!怕了吧!”那人杏眼一瞪,很是骄傲,“现在就在对面那山头,五毒岭,当山大王!泥个土鳖!”

  “你不楞走。你爹不也让你别回去么?你要听话!”土鳖把信团成一团塞嘴里咽下,正色道,“我媳妇儿正要我找你来着。”

  “泥个土鳖!龟儿子!说话不算话!”

  “反正你不楞走。”

  “土鳖!是不能!不能晓得不?!哎呦别揪劳资耳朵!”

  “大人想好了没有?”谢源在行军帐里翻来翻去。

  “在在在……在枕头底下!在枕头底下!”

  不一会儿,就听谢源满意地“嗯”了一声,一手一个玉圭。

  “两个?”他玩味地说,“这个倒很有趣。大人孤身来西凉上任,手里却有两个玉圭,大手笔啊。”

  肥胖的州牧靠在椅子上,讪笑起来,一头大汗落在盗曳的刀上。盗曳瘪瘪嘴,不高兴地抽刀抖摆,把那人吓得哇哇大叫。外头的亲兵听到动静,被那胖子赶忙喝止:“我没事!我没事!不要进来!”

  谢源把视线从帐外拉到玉圭上:“让我来看看。嗯,一个是珍圭,大人应该比我明白?珍圭是用来召守臣回朝的。大人走马上任,需要召回什么守臣呢?”

  “嘿嘿……嘿嘿嘿……这位,这位公子,有话好好说嘛这个……”

  “你跟他说干嘛呀?!”盗曳拿刀身拍拍他晃荡着大肉的脸,“你不求本大爷?看不起本大爷啊?!”

  谢源抚摸着顶圆、左右两肩亦圆的另一枚玉圭,看上去像是人躬之屈,“这个才是上任需用到的躬圭吧?大人没有什么想说的么?”

  “这两个是……这两个都是怀王陛下赏给小的的!”

  谢源皱了皱眉头,怀王是王域现下最有权势的男人,皇帝不过是他手下孱弱的绵羊。怀王的意思,就是朝廷的意思。

  谢源一抬下巴,转过身去。背后连动静没有,盗曳就走到了他的身边:“为什么我总是干这种事?”他擦拭着刀上的血迹,“本大爷虽然是个刺客,但是个很高傲的刺客!你不能每次都让我杀这种人!”

  “不杀他就得带回去,你干么?”

  盗曳果断摇头,“这两个什么什么龟……啥意思?”

  “意思?”谢源把玉圭插进腰带,笑得露出一口白牙,“意思就是严青稔的死期到了。”

  “我们现在去杀严青稔?”盗曳兴致勃勃地抽出刀来,“这个好!老子不想跟这种胖子作对!”

  “严青稔自有人办他,”谢源挑眉,“我们现在先去找辎重营,把他的粮草和攻城器械烧个干净。”

  “好嘞!”盗曳一掀帐,啊哦了一声,“……老大,我看我们还是先保命吧。”

  “哥哥还没睡?”

  “好大的雾。”

  “哥哥是在担心战事么?”

  “没什么好担心的。怀王输也是输,赢也是输。输了,王域大伤元气,西凉郡整个都保不住,他在帝都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王域能有多大?出了王域他什么都不是!纵是他赢了,谢源这一出牵扯甚大,羽林天军出战是何等的大事。十六家诸侯都是狼,王域稍显破绽,就是肥美膏腴,诸侯不会让他如此安生。”那人闲闲一背手,白雾里看不清高大的城墙,却偶尔有火光若隐若现。

  诺城里听不到那么远的喧嚣。

  “那……哥哥是希望最后谢左使赢呢,还是怀王赢呢?”

  “我赢,谢源死。”那人淡淡道,“现在他一无所知,便已能翻起如此惊涛骇浪,若是五年十年之后,又该当如何?也许这世上除了杀了谢源,什么都算不上功业.”

  “哥哥真的希望他死么?”年轻人的眼里流露出一丝哀伤,“如果真的是,又为什么下旨去狸猫换太子呢?若不是当日我下定决心去杀他……我现在都还什么都不知道。哥哥动心了,哥哥打算瞒我多久?”

  年轻人欺上一步,“即使哥哥不瞒我……我还是会听哥哥的话,哥哥不要担心……”

  “蠢材。”那人一挥袖,挥动了飘忽的火烛,“谢源若是落到我手里……若是落到我手里……”

  羽林天军阵后,辎重营。

  盗曳躲在塌了的营帐里,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至于为什么英俊潇洒魅力无边的盗大爷他要这么干……

  废话,盗大爷他不躲怎么办?他的肋骨断了三根,背上还插着零零散散几支箭枝,看东西都晕乎了。

  怕?不不不,盗大爷才不怕那些四面八方而来的箭枝,也不怕短兵相接。倒不是他不会流血,而是他流惯了,如果从小提着脑袋别在裤腰上,任是谁都能笑看生死。

  他怕的不是这些个。

  遮身的油布上突然泼上一层腥热的血,伴随着一声惨叫,密密实实地贴在他脸上。透过那些曾经洁白的经纬,盗曳看清楚对面的人影,失却了脑袋的身体顾自喷着腥浓的血倒下,露出背后长鞭昂扬的身影。

  他的老大……

  他的老大好看得像个女人;他的老大走动起来总带着一股冷冷的香味;他的老大解渴的都是大红袍天明涌;他的老大连杀只鸡也要嗥个半天味重;他的老大每次都嫌弃他杀人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