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自由和爱人的权力。
两个人睡着,却有三颗心在床上。
这样的日子……
他不知道该如何决断。
谢源,是他唯一唯一不想亏负的人,他欠他何其多……
因为他明白,他们之中必定要死一个。
死得孤单。
死得无能为力。
死得只有另一人知道。
……
谢源迎风痛饮,被辛辣催出了眼泪。
他颤抖着伸手,抚上了自己黑而柔顺的长发,久久才平复过来。
“谢左使?”计都站起来,拍了拍蓝布青衫上的雪,“还有什么吩咐么?”
谢源摇头:“计都。”
计都抬起头来。
“你很聪明,我很喜欢你。”谢源随手把酒坛抛了下去。“你要小心。”
庭院里,窗牖中,月娘的身影一滞,匆匆忙忙开门扫洒。
谢源凑近,盯着近在咫尺的漠然双眼,“我对我喜欢的人,总是会特别在意,他们有什么想知道的,我会倾我所能告诉他们。所以如果下次,你再套我的话……”
他敛目,眼光对着月娘洒扫的酒坛。
计都只抿唇不语。
眼前的人影突然一闪,计都抬头,看到两个披着厚重大氅的人影交叠着,避到了房檐处,大氅下飘起飞扬的衣角。
谢源摇摇晃晃站立不稳地大骂熊孩子。
身量刚成形的少年一蹲身,向他的双脚扫去,谢源吓得跳起来,正巧向他的怀抱自投罗网。陆铭面色不悦地伸手横过他的膝弯,把他打横抱起:“聊完了么?”
计都退了一步,低下头。
少年不高兴一歪头:“现在他归我了。”说话间,凌空衣袂翻飞,两人闪进了主屋中。
是故当第二天计都在主屋里对谢源道“他很快”的时候,谢源想也不想便接口:“嗯,他是比较快,年纪小嘛……”
说完两人同时一愣,碰上彼此尴尬的眼神。
谢源干咳:“不是你想得那样……”
“我们不是在讲一回事。”计都难得叹了口大气,“还请左使大人让陆公子不要再进出账房。”
“哦?”谢源苦笑,“他怎么闯祸了?”
计都为难地沉默半晌:“他太快。”
八十六、我去我居然嫁了个理科生
谢源比了个眼色,跟在他后面出了屋。今日早上听风楼的消息来了,老宋是一箱子一箱子往他房里般卷宗,是故谢源一直没有出过屋。
“你的襟口别了什么?很别致,比以前扣到脖子底下要好得多。”谢源微微一侧头。计都回身,哦了一声,没有再说的意思。
“我记得没错的话,这是我去黄金城的时候带回来的。”谢源若有所思地点点头,“阿昭送与你的?”
计都脸色更冷。
谢源无奈:“若是他失了分寸,你告诉我便可。”
计都皱眉,没有表示。
谢源略微有些愧疚。他觉得这地方突然南风大盛,必然有他和陆铭的缘故。计都面色苍白,但是貌相十分清秀,一双眼虽然不长,瞳子也不大,但极有韵味。谢源在极少时候,可以隔着他长长的刘海,对上那一双眼,然后就会想起“美目盼兮”这四个字。因为眼黑眼白栩栩分明,纵是严肃到阴鸷,也挡不住那清润的神彩。眼贵在有神,这样意图掩饰又如何也掩不住的气质,很合他的清冷。
阿昭这样懒散又漫不经心的家伙,突然看到另一个世界的计都,刻板,寡言,成日夹着账本对着算卦,对自己的魅力毫不所知。
会动心也难免。
谢源轻轻一笑。计都狐疑地看他一眼:“陆公子很特别。”
“嗯?”
计都指指脑子。
谢源低叹:“深有同感。”
“他对数的感觉,和普通人完全不一样。”
谢源挂在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什么意思?”
“世上的确会有这种人但是……很少。陆公子不适合放在账房里,应该适合去做更加……”计都打了个手势,不知该如何说,只退到一边替他撩开厚厚的蜡白青花布染。陆铭的话音就蒸腾着暖暖的白气传了过来:“十三万七千二百八十一两六毫七分,还要再比么?”
“要比什么?”
陆铭坐在满地算卦和账簿中,听到那人慵懒带着茶香的清朗声音,急忙转头。却望见只着月白单衫的人,伸手就握了他的手腕将他扯近:“怎么穿这么少?”
谢源接收到几个老师傅闪烁的眼神,没有随他坐下,只微微一用力,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啊,一大早就一直泡在账房。”谢源牵着他的手走出账房,“听计都说。”
“我怎么了?”陆铭不乐意地看看计都,又看看谢源,“他们算得慢,还老是出错,说我做什么?”
计都也不避讳:“不是他们算得慢,是陆公子太快。”
随后便冷冰冰地数落:算盘还拨不会,就老是和几个老师傅对嘴,说他们哪里出错,还总是想着与他人比较,忙没帮上,倒是拖累。
“他们的确算错了。”陆铭微微仰起头,“每一次重算都是我赢!”
计都瞥了眼谢源,谢源亦是苦笑,对他微微一颔首,拉了陆铭往屋里走。
“你也觉得我错了么?”陆铭瞪圆了眼,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我用人的时候,第一不是看才具,是看忠心,还看谦心。这几位都是坛中的老人,计都一个年轻人,这几日要连日连夜督工已是不易,你却总是挑老先生们的刺。账目不是光算就行了,他们的经验比你多几十年,就算是算错也由不得你说。”谢源撩起下摆跳过一堆未来得及扫除的雪,这本来是陆铭的工作。“小鹿,来,我们下棋。”
陆铭想甩开他的手,又舍不得,只臭着脸跟他进门:“不,我不会。”
“我教你。”
“我不要。”
谢源摆开三百三六一目纹枰,想了想,又换做一张二百二十五目的白瓷古棋盘,“不是围棋,是五子棋。白子或是黑子,不论纵横,取齐五子便是赢。”
“那么简单?”陆铭狐疑。
“试试?”谢源摆上一颗黑子,袖着手等他。
两个人一直下到月升日落。前来观战的嘤嘤瞌睡得直接在他们床上梦了周公。倒不是说两人有多高的兴致,主要是陆铭下得很慢,非常慢,他们到晚上都没有下完三局。谢源也不催他,他不保证催了有用。陆铭看上去太专心,握着白子全神贯注,时而闭目时而念念有词,放下的时候那子都滚烫滚烫的,搞得他都不敢打搅,只觉得好像这时候吵他,他说不准就要走火入魔。
谢源没有赢过,一盘都没有。
又是一局之后,谢源厌烦地把棋盘一推。黑子白子雨跳珠似地落在陆铭怀里、周围,他隔着棋盘贼笑起来。
“笑什么?”谢源哼了一声,“比长考算什么本事。快棋敢么?”
“你脑筋这么多,长考还下不过我啊?”陆铭取笑。
两人的说话声惊了睡着的嘤嘤,嘤嘤翻身说了几句梦话,谢源无奈地把她抱回她自己房里。陆铭则将月娘准备的晚膳拿去热了热。深更半夜,两人挤在床上,摆了一张小几填肚子。
“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