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那是个屁!
我们下午才出门,约好一起去吃甜品。季平凡说已经和二哥说好了,月底就出门,二哥也给我们安排好了住宿的地方。我想着以后这样玩儿的机会不多,一想到就时不时地拉着季平凡出去玩。
我们才吃了甜品,电影票也刚买下来,就接到我爸打来的电话。我无奈地朝季平凡耸了肩膀:“我爸。”我拉着他到人少的地方接电话,我爸的声音压得低沉,还有些许哑:“悦悦,你现在和平凡在一块?”
“是。”我拖长了声,故意气他,“我们天天在一块。”
“你们现在有没有空?能不能回来一趟?”
“我回去可以,你可别训我。”我跟他讨价还价,心里暗想我爸爸许是舍不得我走,还要找我谈话。不过我想着以后可能就很少能见到他,我也没着急着拒绝。
“你阿姨病了,你们快点回来。”隔着电话我都能感受到他语气的颤抖,我愣了一下,唇角一下子就僵住了,“怎么了?”
“你回来再说。”
挂了电话,我拉着季平凡跑:“说是阿姨病了,我们快点回去。”
我爸在电话没有明说,可听着他的语气,心里便有了不好的预感,一路上心里都是七上八下的。我们匆匆忙忙赶回家,就见到我爸手里提着一袋阿姨的衣服,还提着一个保温桶。我看了他一眼,脸上一丝血色也无,眉间是浓浓的颓然。
我叫了他一声,他木然地看了我们一眼:“马上跟我去医院……我给她送点吃的。”
季平凡忙不迭地问:“这是怎么了?”
我爸沉默半晌,艰难地说道:“乳腺癌晚期。”
手里的包应声而落,我看着我爸一张一合的嘴巴,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明明每个字都听得懂,可脑子仿佛一下子就无法接受信息一般,我动了动唇,很久都没法反应过来。站在我旁边的季平凡身体轻轻地颤抖,我触及到他的手背,冰冷一片,脸色苍白如雪。
这种时候,还是我爸爸镇定:“我先给她送吃的,问问医生接下来怎么办,总会有办法的。”
我爸率先走出房子,我软着腿转过身,拉过季平凡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的手跟在我爸身后。我坐在车上,只觉得很冷,身体缩成一团,头垂得低低的,眼泪一直往下掉。明明前几天见到她时还是好好的,怎么一转眼就变成了这样?
阿姨的病来得让人措手不及。
“迟一些,你打电话把你二哥,大哥叫回来。”
“是。”我忍着鼻音,轻轻地说了一句。
我们去了医院,阿姨躺在病床上,双眼无神地盯着窗外并不光亮的天。房间里没有开灯,有点阴森的感觉。她听到声音,转过头来,随即慢慢地坐了起来,露出一丝笑容:“终于肯回来了。”
我爸开了灯,快步走了进来,把她换洗的衣服放到一旁,又把粥打开,随口道:“他们今天回来看不到你,我就把他们带来了。”
一些话堵在口中。方才在门口的时候我已经擦干了眼泪,现在望向阿姨瞬间苍老的面孔,又难过地想哭,我低头用力眨去眼中的水雾,握住阿姨的手:“阿姨,你饿了没有,先吃点粥吧,我爸特意做的。”
我动手帮阿姨布桌,又把粥倒出来,我爸站在身边掏出烟,想了想又把烟塞回口袋。季平凡就站在床尾,神情呆滞。
我心里愧疚,我总觉得如果我们不是那么任性,对阿姨的病情或许好一点。阿姨低着头一口一口地吃着。我以前总觉得阿姨是不会衰老的,时间在她脸上并没有留下多少的痕迹,她温柔、有书卷气、有气质,可这一瞬间我才知道,时间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阿姨两鬓仔细看也有了白发。
阿姨一口一口吃完,把碗放到一旁:“怎么一个个地都不说话,这样不是过来给我添堵么?”
我没忍住,眼泪再次溢满我的眼睛,我当下捂住嘴,怕自己哭出声来。阿姨摸了摸我的头:“哭什么啊,傻丫头,阿姨现在不是好好的吗?”
“其实这样也好。我一直没跟你们说过吧,我的妈妈,就是平凡的外婆,到了我这样的年纪啊,眼睛就瞎了。这个是家族遗传病是传女不传男,幸好我生了三个都是儿子。平凡来得很意外,我当时本来不敢要,后来又没舍得,出生后是个男孩,我和他爸都乐坏了。”阿姨把过去的事徐徐道来,这样的语气让我更是不放心,“最近我觉得我的视力也渐渐不行了,我要是活着也是个瞎子。”
“所以你们也不要难过。”她顿了顿笑道,“前年做了手术后,我以为以后会好的,可没想到又复发了。这次我都想好了,这次我也不想治了,太痛了,我怕痛,怕没尊严。”
阿姨是笑着和我们说的,我哭得更厉害了,连一向坚强的三哥也低着头在掉眼泪。两年前阿姨就做了手术,我根本就不知道,原来我这么不关心她。
我爸不乐意地朝她吼了一声:“你说什么呢你,你有在乎过我的感受吗?”
阿姨笑了一下:“老希,你听我说。”
“你嫁到我们家,就要听我的,就算你是瞎子我也养着你!听到没?!”
阿姨根本不看我爸,朝季平凡招了招手:“平凡,你是我最小的儿子,我怎么会不疼你?小时候你爸去了,你又突然不见了,我一下子都崩溃了,那时我真以为我过不下去了。我无时无刻不在想你找你,幸好把你找回了。你回来那年,你二哥心爱的女孩子自杀了,你二哥整个人痴痴呆呆的,得了自闭,我带他去国外治疗,也就忽略了你。后来你又总想着离开这里,我又气又急,却发现自己不知道怎么和你沟通。我不是不在乎你,我只是不知道怎么对待你,我们太久没有处在一块,我不敢骂你,不敢对你说一句重话,也不知道如何表达我的感受。”
季平凡低低地喊了一声妈就哽咽住说不出话来。
“我不让你和悦悦在一块也是有原因的,不仅仅只是你们名义上是兄妹的缘故。说起来我和老希是旧识,甚至说我和他也算得上是远房亲戚,都是你外婆的外婆那条线上的。你外婆那个病终究是不好……我是希望你们都能找一个不要沾亲带故的人,这样遗传给下一代的几率也少一些。”她顿了顿,“这不是个光彩的事,我们都瞒着,怕别人看轻我们。”
手指像是触电般地轻搐,泪水模糊了视线,我看不到别人的表情,心跳一声比一声平缓,仿佛被冰雪凝结。我从阿姨的话语中听到了许多我过去不知道,也觉得不可思议的事情。阿姨仿佛对生死看得很淡,像是交代后事一样把我爸招过去:“老希,我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