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五条感觉到自己的腿动了起来, 同时视角上移，好像自己漂浮到了空中一般，可他明明还在自己的身体里。这就有点像一个演员坐在观众席上, 看自己演出的电影。

　　可是, 这不是电影, 这是真实发生过的。他的六眼, 很明确地告诉了他这一点。

　　用咒力将两面宿傩的手指收集了起来, 同时还有那一支金莲。抱着她的尸身, 他回到了一个地方。

　　五条抬头看了看, 这里不正是京都咒专的图书馆吗，没想到千年以前居然就是自家的神社。

　　啊，对了, 这竟是平安京，一千年前的时代。而他现在的身体，居然是一代目的。

　　历史上拥有六眼的人加上他只有三位，第一位便是出现在平安时代。所以现在是六眼在给自己回复初代目的经历和记忆吗？

　　可是为什么, 新垣霁月会在这里？

　　“悟……，辉月姬她……”

　　一个让五条更意外的人出现了, 只见夏油从神社之中跑了出来，看到五条怀里的霁月, 脸上的血色瞬间就消失了。而与此同时, 悲伤, 愤怒, 懊恼等情绪突然占据了他的大脑, 让他和一代目的身体彻底地融合在了一起。

　　他想起来了，那天偷樱桃的梦，原来是他的回忆啊。他和夏油怎么变成李霁月的护卫, 怎么跟她一起回到了平安京，他又怎样斩杀了八岐大蛇。最后和两面宿傩那一战里，他是怎么打败了禅院甚尔，又是怎样看着她死去，他都记得起来了。

　　现在他只有一个问题，她，新垣霁月，是否还记得千年前的事呢？

　　“两面宿傩的手指，恐怕只靠我们几个，是无法封印的。”面前的夏油又说话了，而画面已经前进了好多，连她的尸身和金莲都已经在神社的那几颗樱桃树下安葬好了。

　　确实，如今咒术师虽然站起来了，但数量太少，二十根手指完全看不过来。也正是这个时候，源信和尚主动上门了。他意识到自己即将圆寂，便准备和五条联手，将他的肉身化为最终极的封印物，以此来彻底封印两面宿傩的力量。

　　五条没有不答应的理由，点了头，剧情就快进到了他亲自来制造这个封印物。这件事是如此费力，即便他已经是人类最强，还是因为力竭而昏倒了。神社里慌乱成一片，在手指还未被封印好的时候，有人来袭了。

　　混乱之中，源信和尚肉身所造的封印物狱门疆被抢走。但好在手指都被咒术师们保护得很好，一根都没有被夺走。

　　“这二十根手指必须分开封印，所有人带着手指藏到只有自己知道的地方。我和夏油一人三根，你们一个人一根。一个月后，回来复命。”当机立断，五条做好了决定。因为他能瞬移，所以他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将手指封印到了别人绝对不会想到的地方。

　　剩下的一个月时间里，他只有在寂寞之中等待着。每天给樱桃树浇浇水，在自己的领域里发一下呆。

　　在他的视角里，这一个月过得无比缓慢，竟然都没有快进。

　　“家主！夏油他……，叛变了！他杀了七海，抢了七海的手指！”第一个回来的，是伊地知，并带回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不可能！”五条当然不信，现代的夏油不会背叛他，一千年前的也不会。

　　可是当其他咒术师陆陆续续回来，七海和夏油以及另外四个咒术师始终没有出现。

　　伊地知在封印手指的路上意外遇上了七海，他们居然都是想着要往北边去。但既然碰到了，就有人需要改变路线，七海主动折返，准备往南。

　　就在这个时候，七海被夏油杀了。伊地知感觉到了咒力波动，在远处看到了这一场屠杀。顾不得封印手指，他逃回神社，就是为了告知五条这件事。

　　众人来到案发地，根据残秽，还有六眼的力量，五条也不得不承认，七海确实为夏油所杀。

　　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五条都在寻找夏油。可是他并没有找到他，却是踏上了一条血路。

　　夏油拿到手指之后，就开始做各种残暴的事情。让咒术师吃下手指，看他们是否能承受这份力量。或者是嫁接到咒灵身上，看能不能提取其能力。

　　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同伴，埋葬了多少无辜的普通人，他终于找到了夏油，并亲手杀了他。

　　手上粘腻的血液触感十分恶心，他甚至都不想再去看夏油的尸体一眼。但他不得不去看，他还要为他收尸，将其焚毁，扬灰于空中，祭奠亡灵。

　　但当天夜里，就又出事了。有咒灵来袭，损毁了夏油的尸身。它们，带走了夏油的大脑。

　　看着夏油头上那一道长长的伤疤，五条突然想起，这是在他生前就有了的。询问了伊地知，居然是在他杀害七海的时候就已经有了。

　　但夏油已死，五条也无从去查是谁给了他如此重创。

　　此后的生命里，他将一切都献给咒术。将术式加强再加强，将领域扩大再扩大。

　　但无论他再怎么强大，生命还是会迎来终点。当他寿终正寝的时候，身边那些熟悉的人都已经离他而去了。但他们却都又在。他们都被埋葬在了五条神社的后院之中，几颗樱桃树旁。

　　只是那几颗樱桃树也走向了生命的终点，没能熬得过这一个冬天。

　　殒命之时，皆为孤身。

　　他终于懂了，这句话从何未来。

　　而其中的悲痛，他也完全体会到了。

　　“小悟……”

　　就在他苦痛到要脱离一代目的身体的时候，一个温柔的女声响了起来。同时他还感觉到有人在轻抚他额头。

　　一双温暖又柔软的手在一下一下地抚摸着自己的银发，好像还在清理其上的尘土。

　　这肯定不是他的妈妈，自从他十岁之后，，母子之间就不再有如此亲密的动作了。倒不是他的妈妈不爱他了，而是他觉得别扭。十岁的他都一米七多了，还怎么能安心躺在妈妈怀里撒娇啊。

　　“小悟你再不醒的话，我就带你去见硝子，让她用最粗的针扎你屁股。”

　　五条有点想笑，她居然真的以为自己怕针啊。

　　就在这时，那人立马收回了手去，而且还准备要跑！

　　五条猛地睁开眼睛，他伸出长臂，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裙摆。

　　只听得“刺啦”一声响，霁月低头一看，她的裙子破了。而且是从拉链部分开始破的，布料直接就沿着拉链边缘撕开了一大条口子，连胖次都若隐若现了。

　　她一把抓住了破开的地方，一脚就要朝五条脸上踹去，“五条悟，你放手！”

　　“不放！”五条哪里肯放，他虽说回顾了自己作为一代目的一生，但对于她，他还满脑子问号呢。

　　他不但没有放手，而且还坐起来，一把抱住了她的腰。因为力度太大，霁月又要捂着裙子，她完全失去了平衡，跌进了他的怀中，坐在了他的腿上。

　　抱着霁月，五条现在一丝悲伤的情绪都没有了。因为他无比确定，她还活着。而自己因为刚才那一场前世的回顾，再加上此前的一战，已经无比接近顶峰了。

　　在这一场回忆之前，他的领域打开了。他陷入了初代目的一生之中，霁月因此晕了过去。而他们的对手，加茂甲贺，也濒临死亡。

　　“你再不放开，我就叫人了！”霁月脸竟然红了，毕竟现在抱着她的可是现代的五条悟，不是被她养大，无比熟悉的小悟。只是刚才见他沉睡，她才大起胆子，去回忆一下几百年前的幸福时光。

　　看到他眼珠乱转，她就知道他要醒了，这才想着要跑。但跑还是没跑掉，居然被他抱进了怀里。

　　“叫谁？小悟吗？”五条低下头，凑到她耳边嬉笑道。他倒是想看看，在什么情况下，她会叫自己小悟。

　　“夏油！”霁月大喊了起来，声音之尖利，差点刺破五条鼓膜。

　　“怎么了？”夏油踹开门就跑了进来，但他定睛一看，却是如此暧昧的画面。如此闪瞎狗眼，他不得不后退了几步，以保命，“你们……，怎么了？”

　　“是啊，我们怎么了？”哪怕夏油闯进来了，五条还是没松手。他的长臂缠着霁月的细腰，手感舒服得不得了。甚至他还要收紧自己的双手，让她离自己更近一些。

　　“咳咳，你们刚才都晕倒了。不过加茂家的人和乐岩寺校长都过来了，他们正在查看加茂甲贺的尸体。”夏油别过了脸去，但还是把外面的情况都说了一下。

　　“加茂甲贺死了？”霁月愣了一下，五条的领域只开了几秒，时间非常短不说，威力也不太足。自己的术式反弹到加茂甲贺的身上，让他受了重伤。但这里毕竟是京都咒专，多的是医疗专长的咒术师，不至于这么快死亡吧。

　　“啧，还有好多问题没问他呢。”五条也觉得烦恼，加茂甲贺来挑战自己绝不是因为交流会。而且他都能开领域了，为什么着急来咒专内送死？

　　“和我对打那个人呢，抓住没有？”霁月在意的是另一个人，那个冰系的咒术师。她居然知道自己在平安时代的名字，难不成也是个能转世或者活了一千年的怪物？

　　在注意到五条和加茂甲贺打起来的时候，她就迅速下山，去帮五条了。而那人也没追下来，似乎就是想她下去一般。

　　“没有，但是现在咒专内已经开始了搜寻，如果她没逃的话，应该能抓住。”夏油对京都咒专一点不了解，所以他说这话的时候仅仅只是转达乐岩寺校长的意思罢了。

　　三人都陷入了沉默，各自思考着不同的问题。

　　“舒服吗？”五条第一个打破沉默，他看着霁月，内心完全被扰乱了。但只他一个人乱太不公平了，他也得把她搞得乱糟糟的才行。

　　“嗯？”霁月愣了一下，她还没回过神来呢。

　　“我的大腿。”五条抖了一下腿，提醒她此刻还坐着他身上呢。

　　“啊，变态！”霁月转过身一巴掌就扇到了五条的脸上，趁他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跳了起来，跑出了病房。

　　夏油看了看霁月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被打了还在笑的五条，很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说好要一起快乐地度过这三年，你却先叛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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