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相处
在雾隐村——不, 应该说在几乎所有的忍村眼里，他们当初从木叶村手上重金买到的尾兽，即使有配套人柱力封印法, 但从影到普通忍者, 也无一不将之视为史前巨兽，怪物的代名词。
而在这场尾□□易中, 最无辜的受害者, 应当就是被选定为人柱力的人们了。
愚昧的时代文化未开, 普通的民众人云亦云，以讹传讹, 在如瘟疫般传播的谣言中，对尾兽的存在加以扭曲、抹黑和扩大，于是恐惧和厌恶无限度地被放大，却又由于尾兽封印不显，人们便理所当然地将这份恶意转移到人柱力身上。
没有人会在意他们受到的不公, 没有人会关心他们的心理状态, 哪怕是知情人, 他们也选择了冷眼旁观, 因为在那些人的眼里, 在被选为“人柱力”的那一刻，即使只是个孩子，他也被打上了“武器”的冰冷烙印。
从木叶的思维来看，她很难理解，但这其实就是忍界的大态势。
木叶能做到一己之力开辟世外桃源, 让她的想法和手段, 在这片属于她的领地里畅通无阻, 于是她所过之处, 逐渐与外界分割，人们敬重她、爱戴她，有这样一股庞大的凝心力在，木叶从不在乎外界对她的看法，即使她的行为被他人评价“妖异之举”，她也如风过耳，浑然不在意。
因为她知道，有那么一批人在支持着自己，不论她的前方长满怎样的未知。
木叶从不关注，所以她当然不知道，在外界的眼里，所谓“人柱力”代表着何种意味。
止彦本来以为，他已经习惯了。
习惯被他人歧视对待，习惯自己如过街老鼠般，只要出现便是人人喊打，他在这畸形的成长环境里封闭了自我，不再渴望来自他人的温暖，为了保护自己不再被冰棱所伤，他连同可能的友善也一同阻挡在外。
——但是，怎么可能呢。
人之所以是群居动物，就是因为人类善于从同类的身上汲取力量，这很大程度上是支撑他们走完人生的源泉之一。
没有人能真正的视孤独为无物。
止彦以为他不再渴望了，所谓的亲情，友情，哪怕只是陌生人的一个友好的微笑，不会出现在他的世界里，他也会在乎了。
在今天之前，在遇到这些人之前……他是这么想的。
“呜哇——好大，好厉害的乌龟啊！”
“笨蛋！这怎么可能是乌龟啊，这可是三条尾巴！”
“可、可是……”
“这一定是那个传说中的，啊，就是一水姐姐和我们讲过的故事里的，大怪兽吧！”
……
本来只是迫于忍界之神的压力，不得已才放出了三尾。
不知道对方用了什么办法，让三尾以完全姿态显现出来，作为人柱力的他竟然还站在这里，丝毫没受到影响。
但止彦此时已不关注这些了。
他呆呆地、几乎是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五六个孩子像是发现了什么新奇的宝贝，围绕着他团团转，有的不怕生，直接扒拉在他的背上，亲切地喊着“大哥哥”。
没有厌恶和恐惧。
什么都没有。
即使他放出了三尾，即使那个怪物，就在他们不远处的地方。
孩子的话，尚且还能用不懂事来解释。
但是那些被动静吸引而来的人们呢？为什么他们全然不畏惧，反而还敢靠近三尾，用惊奇或是赞叹的目光打量着尾兽，口中还不时地发出赞叹声？
“……一水姑娘说的传说中的犁地巨兽，原来就是这个啊！”
“好大的个头，还有三条尾巴，就这一只不知能抵得上我家老牛多少的分量……”
“我还以为一水姑娘是在编故事哄我们呢，原来是真的啊。”
没有辛辣的言语，尖酸的讽刺。
正常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
止彦全然失去了反应能力，他的大脑在不停循环着这个问题。
为什么他们不害怕？这可是一瞬间就能杀掉他们的东西。
为什么……他们不怕死吗？
眼前发生的事实，超出了止彦过往十几年构筑的“常理”所能理解的范围。
那光焰近在咫尺，耀眼却不刺目，然而让他束手束脚，连前进一步都不敢。
只怕这是幻觉。
这些普通人——当然不会害怕了。
千手柱间摸了摸鼻子，含笑看了一眼止彦。
他可是不止一次在百姓们面前表演过“树界降临”之类的大型木遁术，为了响应木叶的发展经济不忘保护生态、既要金山银山也要绿水青山的号召……毕竟森林的效益是巨大的。
就算是把刚召唤出的森林一把火烧干净，那都是平白的肥料啊。
自从百姓们对忍者的接纳度越来越高后，忍者们也都慢慢放开了手脚，如今这些普通人什么场面没见过，区区三尾，还吓不到他们。
只是对于这个外村来的人柱力少年，可能难以理解吧。
毕竟这是木叶创造出来的桃源仙境，而小木叶，全天下独此一个呢。
千手柱间走上前，拍了一把止彦的肩膀：“回神了，少年。咱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呢。”
止彦还没回话，反而是挂在他身上的一众小萝卜头发出了不舍的声音。
“诶——不要嘛，反正柱间大人一个人也能做完，就把止彦哥哥借给我们嘛！”
一个扎着蝴蝶结的小女孩树袋熊般挂在止彦身上：“想和止彦哥哥玩！”
光是从孩子们的撒娇中，就足以见得千手柱间的人缘多好，随便哪个人都认识他，而且平易近人到小孩子都这么大胆地和他提要求谈条件。
千手柱间顿时如霜打的茄子般焉巴巴的：“好啊，你们就是喜新厌旧……当初对我都没这么热情过呢。”
“这个……”孩子们对视了一眼。
最后还是一个大胆的男孩说道：“因为止彦哥哥好看嘛，柱间大人你太黑啦！”
噗！
暴击！
“太黑了”几个音节，如一颗巨石猛然砸到了柱间的头上，他顿时捂着小心脏，蹲在了一旁，开始消沉种蘑菇。
嘴里还不住地喃喃着“太黑了太黑了太黑了太黑了……”
有农妇看热闹不嫌事大，路过的时候还添了一句：“是啊，明明是同一个家族的吧，一水姑娘就是肤白貌美，相差甚大呢。”
若不是百姓们大多只认识千手一水，他们说不准还要举千手扉间的例子……嗯，这个例子的杀伤力就更大了。
俩兄弟完全是反着长的。
千手柱间，再度受创！
他眼泪汪汪：“你们好狠的心！我给你们带来犁地巨兽，就是这样回报的吗……”
“噗……哈哈，好啦好啦，是我不对，为表歉意，柱间大人和这个少年，今晚就来我家用饭吧。”那农妇满是善意地说道。
柱间的消沉癖来得快，去得也快，简单来说就是好哄，这一点，“柱间十年研究专家”宇智波斑可以实名担保。
多方劝说下，千手柱间也松口了：“行吧，反正还有三尾在。止彦少年，你就陪孩子们去玩吧。”
背景音是疯狂挣扎下，却仍然三条尾巴都被绑上了犁耙的三尾，它流着泪的咆哮：“千手柱间——！虽然我不是人，但你是真的狗！你给我等着！！”
止彦：“……”
啊。不仅对忍界之神的感官变了，对三尾的印象也颠覆了呢……
这个惨遭压迫反抗不能的小媳妇（？）是谁啊，被这个玩意儿寄宿在体内，莫名觉得自己的逼格都被拉低了不少= =
止彦的思绪被女孩欢快的呼唤扯回。
“太好了！柱间大人同意了，止彦哥哥，我们去那边玩吧！”
止彦感受着手上轻微的力道，是他眨眼间就能扯开的程度，但是他却放松了身体，任由几个孩子把他拉到水田的对岸。
说是玩……但实际上，他也没有过类似的经验啊……
不能看他年龄不大，就把他扔给这些小萝卜头啊！他不会带孩子啊！
止彦浑身僵硬着，明明只身对上数十个敌对忍者都未曾动摇一下的手，此时却像失去了灵活度一般，连碰一下这些孩子都不敢。
他知道他们不是忍族的孩子，他们长大后也不会成为忍者，身上的查克拉近乎于零，如假包换的普通人。
脆弱到他一只手就能杀死。
可是……
偏偏是这样柔软、这样娇嫩的存在，在对他笑，在脆生生地唤他“哥哥”，在亲近他、想与他玩耍……
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种地方啊。
“止彦哥哥？”
“……没什么。”止彦摇了下头，他再睁开眼时，如碧波般的笑意在眸中荡开，“你们想玩什么？”
“这个……”
小女孩扯了下他的衣袖，悄声问道：“其实，止彦哥哥也是忍者吧？”
止彦：“……嗯。”
对了，这里的人还有奇怪的一点，他们对忍者的态度也未免太好了，这里可是非忍村啊。
小女孩在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和其他孩子都明显兴奋了起来。
“太棒了！我要看，那个超神奇的，‘唰——’的一下就能变出东西来的，我们要看那个！”
止彦头顶问号，试图用自己的思维去理解，他迟疑地说道：“那个，指的是……忍术吗？”
孩子们：“对对对！”
止彦轻轻地“啊”了一声，然后他飞速结印，一颗清澈透明的水球，于他身前缓缓凝聚而出。
就这样，一发不可收拾了。
………
“啊呀。”
远远望见那边的景象，农妇捂嘴笑道：“这些孩子，玩得很开心啊。”
千手柱间也笑了，他说道：“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