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没有……

　　都没有……

　　就像是那位老师说的那样，全部都消失了。

　　水树遥双目失去了神采，他摇摇晃晃的向着天台走去。一步一步的迈着台阶，“对不起……洋司……”

　　芥川小姐和柳莲二一边找一边问，有路人偶然间看到了，跟他们说那孩子好像是去那边的建筑了。

　　还给他们指了方向。

　　得到了目标的他们加快了速度向那边赶去。

　　柳莲二：“老师，我知道水树同学，他很喜欢看书……今天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您能告诉我吗？”

　　芥川小姐叹了口气，“再等等吧，等见到水树君之后，他如果愿意的话。”

　　天台上的风很舒服，但是如果有人站在天台边上的话，也顾不得这风了。

　　芥川小姐推开天台的门之前，“江户川君，一会儿……可能要麻烦您了。”

　　“这个没问题。”

　　老师在跟谁说话？柳莲二还没来得及细想，芥川小姐已经推开了门。

　　“老师，柳同学，你们怎么过来了？”水树遥目露哀戚。

　　“水树君，你……别冲动……”柳莲二更着急，他只是个国二生，现在他的朋友看现在的情况是想要跳楼自杀。

　　芥川小姐走到一个安全的位置，“水树君，在下了解你的心情。”

　　“了解……吗？”水树遥哀伤道，“没有经历过，没有拜读过，怎么可能知道文学全部消失的时候的那份惶恐还有无助。”

　　“没有了，《斜阳》、《伊豆的舞女》、《银河铁道之夜》、《暗夜行路》……全都没有了……”

　　那些是什么？柳莲二更加奇怪了，这些文学作品存在过吗？他将视线移向了芥川小姐，急切的希望自己的老师能够有什么办法。

　　“水树君，你知道在下的名字吗？”芥川小姐倏地微笑道。

　　水树遥摇头。

　　“芥川龙之介，在下的名字。”芥川小姐保持着平稳的心态，“这个名字对别人来讲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对你来讲应该很……自夸一下，很厉害吧。”

　　“毕竟是近代文学的三架马车之一呢。”【江户川乱步】点着头，仗着人看不见，“芥川老师在文坛上的成就可没办法忽视。”

　　水树遥愣住了。

　　芥川小姐回忆了下，轻轻的背了出来，“所谓的幸福感，难道不是像沉默在悲哀的河流底下微微闪耀着的沙金一样的东西吗？”

　　“经历过无限悲哀之后，看到一丝朦胧的光明这种奇妙的心情，如果这就是幸福感的话，那么陛下、母亲和我，现在确实是幸福的。”水树遥对这段话记得比较清楚，他跟着把后面的补全了。

　　“江户川乱步、菊池宽、森鸥外、太宰治、里见弴、堀辰雄……”这些名字在水树遥的记忆中都是文学大家，还有刚才的，《斜阳》中的句子，他有些信了。

　　芥川小姐给【江户川乱步】使眼色，他来到了水树遥的身侧，身形变成了半透明，跟上次让坂口安吾见到吓了一跳的情况一样，轻轻一推，芥川小姐向前跑了两步把人接住了。

　　柳莲二眼都睁大了。

　　“如果水树君相信在下，在下愿意带你去看遍存在的故事。文学依然存在，只要满怀期待，耐心等待。早晚有一天，文坛不会再如同现在，死水一般枯寂。”

　　芥川小姐松开了这个茫然的少年，“今天的课没办法上了，水树君的家长的电话号码，柳君，你知道吗？”

　　柳莲二：“……老师，data收集的是同学们同意之后得到的个人信息还有就是大家都知道的那部分，不包含家庭信息……这个属于侵犯隐私了。”

　　“抱歉。”芥川小姐轻笑起来，“毕竟柳君的数据库太充分了。”

　　夸奖的话，柳莲二还是接受了。

　　水树遥把手机拿了出来，停到了标着外祖父的号码上。

　　号码拨通了，芥川小姐从水树遥的手中拿了出来，“不知道怎么说的话，就交给在下吧。在下好歹也是名老师。”

　　她给这位老人用最委婉的方式解释了这通电话的原因，电话那头的动静不小，看来还是引起了很大的反应。最后他的外祖父说会让水树遥的表哥去接他，芥川小姐了解之后将手机还给了水树遥。

　　水树遥并没有说太多，更多的是“嗯”“我知道了”“好的”，这样的语句。

　　他将电话挂掉后，芥川小姐才知道，水树遥的父母离异，他被判给了母亲，但是长年跟着外祖父生活。外祖父家两个孩子，水树遥的母亲还有一位兄长。

　　来接他的是那位兄长家的长子。

　　水树遥由柳莲二照顾着带人下楼，只是在下楼的时候还是时不时向芥川小姐那里看两眼，芥川小姐无法，“刚才是一些小戏法，不要想太多了，柳君。”

　　明显不可能吧。

　　那个推力，绝对是有人。但是为什么那个人会是半透明的？鬼吗？

　　【江户川乱步】气到，“才不可能是鬼！是人，是货真价实的人哦！”他在柳莲二身侧凝实了些，又把人给吓了一跳。

　　“那您是为什么会以这样的方式存在呢？”柳莲二试探着和这位奇奇怪怪的跟着芥川老师应该是无害的先生交流。

　　【江户川乱步】叹气，“我总算知道为什么芥川老师没有教太长时间的学生了，学生确实很让人心累啊。”

　　“江户川君。”芥川小姐只得提醒他不要太过分。

　　水树遥则从芥川小姐的称呼中想到了，“江户川乱步！”

　　“答对啦！”【江户川乱步】冲他微笑，“可惜没有能当做奖品的东西。”

　　奖品的话，书就好了。

　　水树遥想这么说，但是看芥川老师还有【江户川乱步】的样子，也并没有这么个意图。

　　楼下，一辆商务车停在了这边的停车位上。

　　青年从车上下来，“遥。”

　　“表哥……”水树遥眨眨眼，他突然有点惊恐。

　　他走过来，“我是志贺直哉，遥承蒙您关照了。下次再有什么事情，可以和我们商量好不好，遥？你是遥的同学吗？这次也谢谢你了。”对方身上是高定的西装，从头到尾都彰显着良好的家世和优雅的气度。

　　水树遥，即将宕机。

　　芥川小姐：“……”

　　【江户川乱步】：“……”社长的风范呢，真的是。

　　只有柳莲二淡定且有礼貌的说道：“您客气了，我也只是出于担心才跟过来，但是没帮上什么忙的。”

　　这巧合大发了。

　　芥川小姐：“水树君？”

　　水树遥摇头，“我也没想到。”他很确定，他妈妈没有哥哥，他没有一位舅舅，更不会有一位名为志贺直哉的表哥。

　　真是可怕的混乱现实。

　　在表哥志贺直哉把人带走之前，芥川小姐跟他说道，“水树君，文学所承载的精神，是能够传承的。”

　　水树遥看着芥川小姐。

　　芥川小姐：“要好好的梳理下心情呀。”

　　志贺直哉在离开之前和芥川小姐交换了联系方式，还不忘跟柳莲二也交换了，这才离开。柳莲二在芥川小姐看透一切的表情下缓缓地掏出了手机，虽然不明白这两位大人为什么都如此确定现在的国中生会拿着手机，但是现在不拿出来估计更尴尬。

　　志贺直哉：“以后遥还要请你们多多关照。”

　　志贺直哉在离开之前和芥川小姐交换了联系方式，这才离开。目前只剩下他们两个了，芥川小姐：“刚刚也够提心吊胆的，在下请柳君吃点东西吧。”

　　旁边有一家咖啡店，芥川小姐点了几份蛋糕甜点，又要了两杯咖啡。

　　“老师……跟着你的那个……”

　　柳莲二谈起这个有点僵硬。

　　“所以在下才会说有些时候不要太惊讶。”芥川小姐示意他吃蛋糕，“横滨的异能力者也不少吧。”

　　“老师也是异能力者？”

　　“是啊，”芥川小姐轻笑起来，“不过在下并不属于那些组织中的任何一个就是了。柳君一会儿还要回学校训练吗？”

　　柳莲二想了想，“应该吧……”县大赛再过一周就要比了，训练上不能松懈。

　　回到学校，心里一直挂着今天下午发生的事情，训练起来都是心不在焉的状态。真田弦一郎：“柳，今天下午？”

　　柳莲二没说，只是告诉真田弦一郎和柳生比吕士水树遥的事情已经被芥川老师解决了，虽然这也由此造成了他更大的困惑。

　　而且，他估计是学校里唯二加上了芥川老师联系方式的学生。

　　周五放学之前，他跟芥川小姐说准备周末的时候去看望一下水树遥，得到这个消息，芥川小姐确定网球部还会训练到六点，于是安心的趁着这个时间，整理出了一小箱子的书。

　　里面放进去了刊载了《大川之水》的杂志，还有织田作之助前两年发表的《雨》和《夫妇善哉》。除此之外，中原中也不知道何时对写诗有了兴趣刊载的几篇诗，以及市面上的夏目老师的作品大全套。除此之外，【江户川乱步】还是决定帮芥川小姐一把，帮她给司书通了气之后，把《斜阳》给他运了过来。

　　封箱之前，还特意写了张便签，希望他将斜阳收藏好，不要告诉别人。

　　文学，会一直发展下去，带着前人的智慧、思想与生者的维度一起延续下去。

　　“柳君，去看望水树君的时候将这个给他吧。”

　　芥川小姐：“都是些书罢了，算是给水树君一个慰藉。”

　　“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