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1 / 1)

家有皇位的段女侠 青山见晓 2905 汉字|0 英文 字 2个月前

第七十三章

  这两句说话声, 从明教总坛之外传进来,到得殿中,声音依然清晰不改, 犹如在耳边一般,显然是在展现说话者的内力高强。

  然而比起说话的人武功, 众人更紧张的,是彼方的身份。

  辽人。

  在过去好多年, 辽都是宋的第一大敌。

  和西夏、吐蕃、金国相比,辽一直是大宋周边最强的国家, 与宋边境摩擦不断,占据燕云十六州,乃是许多宋人心中隐痛。

  直到今年夏天,由于北方干旱缺水,蒙古人南下打谷草格外肆虐, 差点越过长城, 这才取代辽, 成为大宋第一仇敌。

  再加上,辽国如今正在因为皇位内乱, 与大宋关系因此缓和了, 近来,朝廷甚至传出了要和辽国和谈的消息。

  所以, 诸位中原人士很是纠结, 到底要不要对这位郡王喊打喊杀。

  对于段誉来说, 辽国乃是北方强国, 虽然内部斗争不休,国力却并未因此渐弱。

  她自幼算是博闻强识,虽然对中原江湖不太了解, 但是各国的势力,高位官员却都识记得,这位汝阳王,在辽国属于皇亲国戚中不太突出的一位,没什么了不得的表现,至于郡王,想来就是汝阳王世子,她却一点都不晓得了。

  她目光一溜,落在抗辽前线的连云寨大当家身上。

  若说这整个殿中,同辽国人交道最多,最为了解,自然得是这一位。

  段誉一眼看过去,没想到顾惜朝竟也看向她,与她目光相对,仿佛与她有默契,竟轻轻的点点头,大有让她放心的意思。

  然而,鬼的默契啊。

  她是想让顾惜朝给大家科普一下这位什么来头,光点个头干啥...

  段誉看向主位,张无忌已经站起来,只是正准备说话,被旁边的杨逍连忙拦住。

  “上门即是客,”杨左使傲然挺立,声音清朗含着内力,缓缓吐出,“小王爷既然来了,大可以进殿来,我明教一杯水酒还不缺。”

  “就我们这里英雄豪杰甚多,佩刀佩剑,煞气熏人,却不知小王爷你敢不敢进山门。”青翼蝠王韦一笑阴阴的笑了一声。

  外间惊呼之声阵阵,众人往外望去,只见八个彪形大汉抬着一顶黄缎大轿,两边另有四位护持,一同运着轻功,飞身到殿门,眼看就要入殿。

  若真是让辽郡王的轿子进殿,明教的面子就完了,杨逍和殷野王同时飞身而起,辽郡王的护轿人物中,则左右各一个中年武者,同时上前挥动一掌。

  两边掌力相接,气浪翻起,各人退后两步。

  轿中之人似乎毫无担心,声音淡淡,“落轿。”

  “是,”抬轿力士看着粗犷,实则却轻功精细,八人同时落地,落地时却十分轻巧,没有丝毫震荡,显然都是轻功高妙之辈。

  两人上前向两边展起轿帘,露出轿中人,晶莹秀美的容颜。

  冠上龙眼大的珍珠,犹不如轿中人眼眸,比珠宝更为夺目耀眼。

  锦衣绣带,金冠玉勾,遍身罗琦,这样的打扮,一般人穿着都会让人觉得土财主,穿在此人身上,却是珠宝衬人,越发显得锦绣天成,容光照人。

  他将手上的扇子一展,步出轿来,步步上前,直到走到靠近宝座前三尺,杨不悔才反应过来,拔出剑怒喝道,“止步。”

  小郡王果然止了步,将手中的扇子一收,展颜一笑,“小王虽不敏,却比刘皇叔多些胆气,张教主更非那孙尚香可比,能见到张教主一面,虽然殿中刀兵森然,在下亦要闯一闯。”

  殿中不懂的人,自然茫然,比如说方才说话的韦一笑,懂得的,却顿时向他怒目而视。

  此人借用的典故,正是刘皇叔入帐孙尚香,见孙尚香房中婢女均佩剑持戟,竟不敢入,这说法,不止暧昧了张无忌,还顺便内涵了殿中的武林英豪,对于文化程度很不好说的武林高手们,这一损可以说相当曲折有文化。

  接着,他也不等众人反应,展颜哈哈一笑,又软下身段,团团作揖,“初来乍到,未免生疏,小王开个玩笑——在下苏敏行,见过各位高人前辈,还望诸位,勿要同小王计较。”

  苏敏行姓苏,辽国“一横三帐”的最后一帐,竟果然是辽国的皇室子弟。

  只是,他这一硬又一软,倒让人不好直接同他计较失礼。

  张无忌心里正憋气,转眼一看,见段誉将桌上的梅子丢到酒杯,顿时精神一扬,“阿昭,你去端一壶青梅酒来。”

  青梅酒很快到了张无忌手里,她倒入碗中,端起碗微微一运劲,只片刻,碗上便冒气白气。

  碗中之酒,显然被内力摧热了。

  “请苏郡王饮一盏去寒。”张无忌伸手将酒碗平平一推。

  苏敏行接住碗退了半步,不由一愣,继而眉目一转,含笑端起酒盏,“小王多谢张教主赐酒。”

  他看上去纤细,喝起酒来却豪爽,抬起脖子一饮而尽,倒扣碗来,不落一滴,唇边水色潋滟,越显容色艳丽,“果然是好酒。”

  “自然是好酒。”张无忌认真的板着脸道。

  “小王祝贺张教主,荣登宝座。”苏敏行含笑鞠了个礼。

  “客气,”张无忌谨记言多必失,将言简意赅发挥到底。

  苏敏行再次展颜一笑,“张教主这一盏果然是好酒,小王这里也带了两尊佳酿,祝贺张教主登位,想请与诸位同饮同贺。”

  他说完,从人立即从轿子下,抱出两大瓮酒,伸手一劈,将酒瓮打开,顿时满室酒香。

  花满楼微微蹙眉。

  “怎么?”段誉轻声道。

  “这酒中西域香料味道着实浓烈。”花满楼轻声道。

  段誉眼眉一动,在他手上一点表示明白。

  “千里迢迢,带了这一点酒,”五散人中的周颠道,“够几个人喝的,小王爷未免忒小气。”

  “周散人说的没错,”苏敏行道,“只是此酒乃是汉武帝时西域美酒,能存到如今实在不易,小王也只得这一瓮,确实再没有多的,不过能殿中诸位,同饮一杯,已是小王的福气,小王不敢再求。”

  “竟是汉武帝时的美酒!”坐中好酒之人,已忍不住惊呼,“如此岂不是已经一千年了。”

  “正是,”苏敏行一笑,让从人分开倒酒,只见那倒酒大汉来到一张桌边,却不靠近杯子,只微倾酒坛,手在坛底一拍,坛中之酒,却如泉水细流,分倒进个人的杯里,倒上一桌酒,竟不过三四息工夫。

  苏敏行自举一杯,向张无忌再次拜祝,率先一杯饮尽。

  众人见此再无疑虑,纷纷饮了这数经历百年光阴的美酒。

  但有些人,如段誉这一桌,却都未饮酒,苏敏行虽然看到了,也只一笑,并不相劝,仿佛全然无所谓的样子。

  祝酒之后,苏敏行不再闹幺蛾子,坐下吃菜喝酒,不时同周围别桌的人说笑几声,他长得好看,汉家官话说得很好,又风趣幽默,就是先前看他很敌意的人,也不免软下了态度来。

  而且此人实在知趣,来时气势汹汹,但吃过饭却不必人说,早早起身告辞。

  众人觉得松气之余,不免又自觉心中讪讪,仿佛先前的警惕小题大做,以小人心度了君子腹。

  然而,这位小王爷千里迢迢而来,真的就是来山上祝贺,没有任何阴谋?

  “那个辽国王爷,有点古怪。”回房的路上,段誉轻声对花满楼道。

  宴席要连摆三日,通宵达旦,段誉可受不了,故而看着时候不早,就拉着花满楼回去休息。

  “方才殿中的几个大汉,”花满楼轻声道,“并没有先前在门口说话的两人。”

  “真的?”段誉一惊。

  “明教应该也发现,”花满楼安慰她道,“况且,那杯酒你也交给了殷离,也已足够,你应该相信你的朋友。”

  “这倒也是,毕竟这里是明教的地方。”段誉望着头顶夜空。

  此时,繁星璀璨,绚烂满天际,是无穷的壮阔的美,她唯一感到敬畏的东西。

  她回头看向花满楼,他的眼瞳中一片茫茫,他能闻到远山木叶的清香,能听到雪落的声音,能触到花瓣的娇嫩,但有一些东西,他却永远看不到。

  她心里突然疼了一下。

  “今天夜里大概又要落雪。”花满楼平静而愉快的道。

  “真的?”段誉抬头看向天,突然道,“花满楼,你喜欢昆仑这样的地方吗?这里光秃秃的,只有雪山,什么都没有,会不会有点无聊。”

  “当然不会,”花满楼微微一笑,温和的道,“这里的雪的味道,和江南不同,非常的干净,没有惨杂一丝别的气味,这里的风景也不同,我未曾想过,松树的味道也能如此浓郁,冰雪消融的时候,会产生那样巨大让人敬畏的力量,山谷齐响。”

  有句形容,叫做心弦被拨动了一下。

  段誉觉得,自己的心弦,此时就被花满楼轻轻拨动了一下。

  她抬手正要推门进院。

  花满楼神色陡然一变,“小心!”

  他话音未落,段誉的手指尖只恰恰触到门板,几乎还未使力,门却仿佛被一股巨力推动,豁然洞开,门内一支浑然漆黑的箭羽,向着段誉面门射来。

  段誉却未管那支箭,她飞快转身,在花满楼捏住箭支同时,一把抓住了从背后射向花满楼的银针。

  屋内没人,银针却是由人所射出,那人射针过后,并不看结果,立即转身逃跑。

  “我去追,”段誉身形如箭飞出,同时伸手一指,一道剑气过去,已经飞上墙头的黑衣人,跌入了隔壁院子。

  那黑衣人轻功远不如段誉,况且又受了伤,在他再次要翻越围墙前,段誉一把抓住他的肩膀,将他从墙头上薅了下来。

  “什么人?”隔壁院子的人披衣而出,竟是白天认识的连云寨大当家顾惜朝,他神色一凝,“段少君,出了什么事?”

  “抱歉,抱歉,”段誉冲他点点头,“打扰了。”

  花满楼此时已翻墙过来,“誉儿?”

  “人抓到了。”段誉把手上的一提,对方不由得呜咽了一声。

  花满楼神色一愣,“...叶姑娘。”

  段誉一把拉下对方的遮面黑纱。

  正是峨眉派三英三秀之一的叶秀珠。